《龙君死遁之后》岁寒初辞

32、掌控

　　整个昆仑山大雪纷飞，腹地处有一片四季如春的紫竹林，竹林内水榭小筑，流水潺潺。

　　寒风呼啸过，一个黑衣人冒雪走来，穿过紫竹林设下的结界。

　　小筑内，闭目调息的沈濯睁开眼，无声出现在竹林外，了浮生随念出鞘，横在破开穿过结界的人脖颈前。

　　“再向前一步本君杀了你。”

　　黑衣人容貌隐匿在兜帽下，对面前横着的剑充眼不闻，探出骨爪枯瘦的手推开剑刃，看向沈濯：“剑尊夙愿实现就要落井下石，本君实在是太亏了。”

　　了浮生感知到魔气颤动清鸣，不受控制的要将面前的魔物当场斩杀，不得已沈濯一手按住剑刃安抚剑灵，一手把玩着巴掌大小的玉牌。

　　玉牌呈碧绿色，色泽莹润通透，散发着淡淡的灵力。

　　随着沈濯的手肆意翻飞。

　　黑衣人的目光被玉牌吸引，眼神非常火热。

　　仙都城城主府令，得者能在不惊动城主府结界的情况下自由出入，不论修为深浅，不论仙妖鬼魔都能犹如无人之境。

　　“想要？”沈濯盯着看不清容貌的兜帽，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我要的东西你还没拿出来。”

　　“剑尊所求之物不是在下不给，实在是无能为力。”

　　“呵。”

　　“那物就在昆仑山最深处，只不过龙君布下的结界除他外无人能破开，不如……”

　　刚溢出些笑，剑刃刺穿兜帽，露出隐匿兜帽下的苍白面容。

　　“在用他的脸，本尊就杀了你！”

　　剑刃刺穿的兜帽化作黑雾消散，一张与重渊别无二致的脸出现在沈濯面前。

　　红眸，黑发，目光阴邪毒辣，完全是在玷污师尊的脸。

　　沈濯想也不想当场绞碎黑衣人。

　　“既然剑尊做了那等事，何必还藏着自己心意，不如去向龙君表明，兴许还能……”

　　话音未落，了浮生剑刃光芒大作，一剑辟出，震荡的昆仑山结界都发出嗡鸣声。

　　耳畔随即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是许多声音重叠在一起的嘶吼。

　　“我是你心魔所化，即便剑尊抹杀无数次也无法成功，除非你杀了自己。”

　　声音里夹杂着快意。

　　一剑消耗不少，打坐恢复的那点灵力却都耗尽了，元婴也因消耗隐隐作痛，他只是暂时驱除邪祟，若是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只怕邪祟还会卷土重来。

　　那时，他还能护住师尊吗？

　　黑衣人是他心魔与世间邪念的凝聚体，轻而易举能激发修士体内的执念，身为剑尊的他都无法摆脱邪念的引诱。

　　回头看向小筑最后，那里是师尊的院子，此时他应该还没醒吧。

　　忽然间一道人影揣着个药箱匆匆往小院走去，沈濯顿了下，赶忙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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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君！”

　　“龙君醒啦！”

　　“孙谷主快来瞧瞧龙君！”

　　声音吵嚷，像有好几个人围在周围，让重渊头疼得不得了。

　　他隐约听到“孙谷主”的名头，难道是孙邈？

　　紧接着又觉得不对，记忆最后看到的是沈濯，跟孙邈没有半点关系，那老小子在仙都城才对。

　　重渊慢慢睁开眼，最先感觉到的是疼，心口处的剧痛让他喘息都极为困难。

　　疼痛好容易挨过去，他睁眼却发现眼前漆黑一片，仅能通过气息确认房内还有三人，一人正为他诊脉。

　　“师尊怎么样了？”沈濯匆匆走入屋中，瞥见眉头紧锁的孙邈便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仰躺着的重渊没动，很快接受了双眼再次失明的状态，身体稍动就引起心脉处的剑伤，不住的咳嗽顺气。

　　“龙君只是心脉受损，静心调养一段时日就能恢复。”孙邈瞥眼沈濯，把本该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当时正值夜色深沉，他才和崔应真商量完九窍丹的分赃事宜，刚回寝室就见沈剑尊抱着一人在屋内等他，怀中的人赫然是龙君重渊，长剑贯穿心口，气息全无几乎快要死了，吓的孙邈都没来得及问发生什么，就被沈濯开的界门踹到这来了。

　　一夜过去，孙邈才算弄清楚这儿是哪。

　　九洲禁地，昆仑山。

　　唯一一次昆仑山的机缘还是沾了龙君的福分，他对重渊感恩戴德，有心说两句实话，却又被剑尊以药王谷相威胁。

　　重渊听后丝毫不惊讶，捂住胸口轻咳两声，舒展的眉间染上少许的变态。

　　沈濯上前撑住重渊后背，拿了个软垫垫在身后，扶着他左手输入灵力平复心脉处的阵阵疼痛。

　　此刻的沈濯倒是乖巧的很。

　　看在孙邈的眼中嘴角不住抽搐，眼中有深深的忌惮和恐惧。以前只当昆仑剑尊是修太上忘情的剑，现在看来他根本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疯起来连养育长大的师尊都不放过。

　　他绝不会认错，昨夜贯穿重渊胸口的剑是了浮生。

　　根据龙君脉象更是让孙邈恐惧，灵剑已经取出，但他心脉处仍旧有三道完整的剑意压制，让重渊无法依靠自身□□恢复，只能保持这幅病怏怏的身体苟延残喘。

　　“多谢孙谷主替师尊诊治，稍后在下送您回去。”沈濯略一颔首，清冷的眸子示意孙邈可以走了。

　　用完就丢，这就是剑尊的做派？

　　孙邈被气的须发冒烟，拾起药箱气呼呼地走了。

　　刚踏出小院，一道结界将院落彻底锁住，让回过头还要嘱咐几句的孙邈撞的诶哟乱叫。

　　屋内

　　“咳咳……”

　　一阵咳嗽过后，重渊正顺胸口的气，眼角因为咳嗽染上了些许绯红，也让苍白的脸浮现出少量血色。

　　三道剑意还留在心脉处，切断心脉与身躯的连接，即便再强的自愈也无法使用，而且重渊发现困境还不止这些。

　　本该在识海内滋养魂魄的龙珠不见踪影，就连神魂也被秘法牢牢的锁在这幅病怏怏的躯壳中，真让他变成个病体沉疴，喘口气都不住咳嗽的病秧子。

　　“师尊。”

　　“担不起剑尊一句师尊。”

　　重渊眼中尽显嘲讽，明明失去了视力，看向沈濯是还是有几分入骨的锋利。

　　“对不起。”沈濯眸色黯然，眼中划过一抹受伤。

　　“徒儿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师尊，仙都城即将有浩劫降临，以师尊一人无法抵挡，唯有昆仑山才最安全。”

　　重渊眉毛一挑，目光锐利如刀，似在想着什么，嘲讽一笑：“居然要保护本君。”

　　昨夜扈三娘引徐子期跌入幻境时就察觉到不对，那时他就知道自己和沈濯都被暗算了，沈濯即将入魔时强夺身体，用了浮生给自己心口来了一剑，重复一百年前的惨剧，没成想挖陷阱的同时也把自己算计进去了。

　　留下的三道剑意让重渊身体无法自愈，龙珠被夺等于直接失去反抗能力。

　　刚刚醒来重渊花了点时间才勉强接受残酷的事实，实在是没想到小徒弟学聪明了，趁他昏迷的时候做足后手。

　　“罢了。”重渊话锋一转，锐利的目光散去，因为情绪起伏大了些引起阵阵咳嗽。

　　“你身上有气息残留，那东西上当了？”

　　半个时辰后，重渊听完沈濯的描述后，将事情来龙去脉弄清楚了。

　　邪祟果然是冲着他来的，先引诱三城主庞轻灵身中【神咒】，让孙邈离开药王谷前往仙都城看诊，在仙都城外安排埋伏杀死孙邈嫁祸庞氏三兄妹，同时庞轻灵的咒无人能解还招惹药王谷，药王谷则因为孙邈身死一蹶不振。

　　一个计策让仙都城和药王谷同时折损。

　　没料到的是重渊三人先去聚宝阁，偶然收到孙邈求援将其救下，还发现庞轻灵身中【神咒】的事，以龙鳞镇压体内【神咒】，让邪祟的一步妙招废了。

　　对方也没因此沉寂下去，暗中监视重渊的行动伺机部署，在得知九窍丹的消息后暗中散布引天下修士齐聚仙都城，趁机来一个更大的图谋。

　　“用徐子期做【神咒】载体将整个仙都城的修士全部传染，好深的算计。”重渊靠着软垫，哪怕他一个神都毛骨悚然，被这样一个局给惊住。

　　“神咒？”

　　沈濯挑眉，不由分说抓起他的手，以灵力在体内游走一圈，并没有发现【神咒】的踪影后眉头才舒展开一些，至少现在是暂时的放心了。

　　收回手，重渊道：“【神咒】只对万物有用，对我毫无作用。”

　　【神咒】传染能力极强，一旦被感染就会迅速成为邪祟的耳目口鼻，变成傀儡在世间行走。

　　重渊看向他，发现丢失的龙珠就在徒弟身上，便道：“既然龙珠在你身上本君也就安心了，处置起仙都城的事多了一个助力。”

　　原本他想自己解决仙都城的事，顺便盯着孙邈炼制九窍丹，既然逆徒有本事反算计一番，那就由他自己去解决好了。

　　“师尊不去？”沈濯故作不知地问。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笑，以及自己体会的眼神。

　　他现在就是一老弱病残，到哪都是给别人拖后腿的那种，与其去了看不见，打不过，不如留在昆仑山安心养伤，还能就近保护孙邈直到炼完九窍丹为止。

　　至于徒弟断他心脉，夺龙珠的账之后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