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死遁之后》岁寒初辞

28、融洽

　　神兽凤凰唯有涅槃才能传承，与天生拥有神格真正不灭的重渊有天壤之别，这只靠重渊力量凝聚的凤凰意识目标更明确。

　　趁他虚弱时击碎重渊神魂，完成鸠占鹊巢。

　　计划很好，付诸实践却出了岔子。

　　重渊先是找回丢失的龙珠，重新将凤凰精血压制住，这次也是因凤凰不甘心的强势反扑才勉强创造令他虚弱的机会。

　　捕捉到凤凰的心思，重渊冷笑：“就怕本君的神格你吃不下去。”

　　兽终归是兽，哪怕神兽都无法抵挡得住永生和最强的诱惑，更不用说妄想夺取龙君的神格，和自寻死路毫无区别。

　　袖子里的小家伙还在折腾，让重渊不得已下了昏睡咒。

　　原本他想强行击碎凝聚的凤凰意识，转念一想凤凰涅槃重生，仅凭一滴精血经过温养能复苏到这种程度，若是剥离凤凰意识，将凝聚的精魄融入沈濯体内呢？

　　打定主意后，看凤凰火烧云的眼神就变了。

　　探究、呵护、小心。

　　凤凰感受到重渊的情绪变化，拍动翅膀又降下数团火焰，无一例外全部砸偏，连重渊脚下的花海都没被波及到。

　　天边红云如血，凤凰气息更浓了，让重渊不由露出少许的认真，表面看起来从容镇定，实则清楚凤凰业火的伤害究竟有多大，以他现在的识海完全承受不住凤凰全力一击，他需要抢占先机。

　　金瞳一点点收缩，化为针状，同时细密的鳞片浮现。

　　重渊的身体迅速抽长，化作一条青色巨龙，扭动身躯直冲凤凰火烧云去了。

　　龙与凤都是天空王者，在对灵力与战斗的把控上，重渊显然更胜一筹。

　　他的而突然出击让凤凰残魂始料不及，最初的惊惧消失后拍打翅膀同样冲了上去。

　　重渊张嘴吐出一枚圆珠，圆珠正源源不断的散发柔和光芒，将龙凤笼罩在光芒之中。

　　龙珠！

　　凤凰残魂嘶鸣一声，舍弃近在咫尺的猎物冲向龙珠，龙珠里有神格，只要吞下龙珠炼化神格，它就能真正地活过来，成为天地间唯一的凤凰真神。

　　沉浸在胜利喜悦的凤凰并未察觉到可能是陷阱，一门心思的要将重渊丢出的龙珠吞下，成功就可以彻底拥有这副身体，真正的活过来。

　　重渊盘旋身体，金色的眸闪烁出无机质的冷，就这么盯着凤凰如扑蛾拥抱烛火，不顾一切地葬送己身。

　　神兽的覆灭他不忍面对，但触碰到底限时还是要狠下心将其彻底灭杀，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徒弟能更好的活下去。

　　沉浸喜悦中的凤凰吞下空中的龙珠，感受着从龙珠内溢出的磅礴力量，是重渊数万年来修为的凝聚，正在帮它快速的凝练残魂。

　　时间才此时被无限拉长，凤凰感受力量充盈的真实，经脉也正在构建。

　　它快要复活了！

　　凤凰多少年来的夙愿终于在今日即将达成，它慢慢睁开眼赤红的瞳孔看向重渊，发出清脆鸣叫。

　　“世上再无龙君，只有凤凰真神！”

　　灭族的仇恨让凤凰的双眼被蒙蔽，不再是昔日受众生朝拜供养的神兽，是坠入魔道自甘堕落的魔。

　　愿望达成的刹那，凤凰周身燃起滔天火焰，火焰吞噬它的生命力，将它不断的虚弱。

　　“不！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凤凰叫的无比惨烈，不住地想去熄灭身上的火焰，但它做不到。

　　身上燃起的是凤凰业火，将邪祟烧的神魂俱灭才会熄灭。

　　不！

　　它不是邪祟！

　　它只是想借助神格复活！

　　熊熊燃起的业火并没有让周围的温度升高，重渊保持原型漠然看着一切的发生不为所动。

　　“你只是凤凰临死前凝聚的怨念，借本君修为强行凝练凤凰残魂，复活也只是堕入魔界的魔凤。”

　　凤凰早就覆灭了，残存的执念化作邪祟妄想抢夺龙珠，获得龙珠后反倒是被自身的业火稍微齑粉。

　　放在平时重渊任由凤凰烟消云散，这次不行，还指望剥离意识的残魂能帮徒弟修补魂魄。
　　识海中属于凤凰的气息在逐渐消失，业火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仍旧在燃烧着。

　　重渊知道继续烧下去任何东西都无法保存，勾通龙珠强行破开凤凰炼成的身躯，重新回到主人身边。

　　化作一道流光钻入重渊体内，青色的龙鳞也泛起浅浅的光晕，让龙鳞色泽更接近黑色。
　　龙珠入体让重渊气息陡然变强，龙爪虚空一抓，一只凤凰的虚影被抓出，握在龙爪中无意识的挣扎，赤红的眼瞳一片死寂。

　　随着凤凰残魂的消散业火彻底湮灭，整个识海就此归于寂静。

　　最大的危机已经解决，重渊松了口气回到地面变回人形，从袖中摸出条睡过去的小龙，解开昏睡咒，小龙立刻从沉眠中苏醒，十分艰难的扭动身躯想贴贴心心念的人。
　　“沈濯。”

　　前一刻还活力十足扭动身躯的小龙立刻僵住，随即软绵绵的蹭着重渊手指，模样甚是乖巧无害。

　　重渊似笑非笑看着主动示好、殷勤的剑灵，两根手指捏住小龙七寸微微用力，提着手指粗细的龙在手中来回晃动。

　　既然麻烦解决了，那就处理下私事。

　　被捏着七寸的感觉很不好，沈濯心中发虚，不住地去蹭冰凉的手指。

　　细密的龙鳞和苍白的手指摩挲，带起的阵阵细微触感让沈濯的魂魄都在震荡，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心魔再次有了复苏的迹象，暗道一声不好，沈濯连忙将不该有的想法压下去，勉强的恢复清明。

　　神魂状态下的重渊皮肤很白，透着股病恹恹的模样，尤其在金色眼睛衬托下显得越发诡谲，不似活物。

　　对自家师尊本来就别有心思的沈濯最为难受，心中的念头不断生长，只想将师尊放在他一人能看到的地方，让他不再被世人窥见真容。

　　沈濯知道自己病了，病入膏肓的那种。

　　“跟本君玩，能耐了。”轻笑一声，重渊以灵力弹在小龙脑袋，直接将沈濯的魂魄打出剑灵躯体。

　　和主人失去联系的剑灵在原地晕头转向，看清捏着自己七寸的是谁后，立刻欢喜的缠住重渊手指，蛇信不住地舔舐龙君大人似白玉的手指，模样别提有多狗腿。

　　被从剑灵体内驱逐出来，发觉又拥有了实体，便慢慢站起来走到重渊身边，郑重的行礼：“师尊。”

　　很早之前已经恢复神智的沈濯怕重渊离开迟迟不肯说实话，只想趁着师尊不知情的前提下查清当年发生的事。

　　重渊懒洋洋的捏出凤凰残魂丢给沈濯，随口道：“将它炼化后本君再同你算账！”

　　九窍丹还未炼成，只能先用凤凰的残魂替沈濯补一补了，希望这次能是一个比较好的开端。

　　自从沈濯一柄剑成为九洲剑尊后，所到之处都是将他尊为上宾的修士，没人会以这种方式和他说话，让他产生还在昆仑竹林练剑的时刻。

　　重渊的话他从来都不会违背，相反有师尊陪伴还会让他修行事半功倍。

　　炼化凤凰残魂花了沈濯非常多时间。

　　再度睁眼，却被眼前的情形看呆了。

　　一株桃花树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重渊正依靠桃花树慵懒的躺着，身前的白玉小几上放了一坛开封的酒，他正端着满杯的酒一饮而尽。

　　清冽的酒香入喉，令重渊发出满足的喟叹，盯着手中的酒盏保持沉默，似乎是想到某位故友，嘴角的笑都淡了。

　　“倒酒。”

　　被眼前美景俘获心神的沈濯走了过去，给重渊倒了一杯酒。

　　重渊满意的笑着，举起酒杯还要一饮而尽。

　　刚凑到嘴边，手腕就被人攥住，动手的人正是不孝徒弟沈濯。

　　挑眉，没有散去的金瞳斜睨他：“本君的酒都敢拦？”

　　还没照着兔崽子算账自己就找上门，还专门挑他最不能触碰的事干，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是该让沈濯知道尊师重道的重要性。

　　不顾沈濯阻拦，重渊还是要喝，结果自然是手腕不容置疑的阻碍力道。

　　“沈……濯”

　　重渊笑容逐渐灿烂，眸子危险的眯起，正酝酿着压抑的火气，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好好把徒弟收拾一顿。

　　“您太弱了，饮酒伤身。”

　　气氛凝固了。

　　半晌重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知死活的东西。”

　　话毕，重渊抬掌便劈，位置赫然是沈濯的面门。

　　沈濯神情不变，召唤剑灵化作长剑轻松抵挡，虎口处隐隐传来麻痹，意识到他没再开玩笑，只能匆忙应战。

　　“不认真对待会被打死哟。”

　　温柔呢喃从身侧响起，沈濯想也不想的刺出一剑，面前的重渊化作桃花花瓣纷纷扬扬落下。

　　身后！

　　刚意识到危机，后背肩胛骨被一物顶住，他立刻放开了浮生，灵剑化作小龙重新缠住重渊，亲昵的去蹭。

　　“师尊，我败了。”

　　面对重渊他输得心服口服，就是真发生什么也不会反抗师尊。

　　收起用来制服徒弟的桃花:“静心诀抄三遍，明日给我。”

　　说完才意识到不再是当初，笑了笑拿起就被自顾喝酒，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