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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C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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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星和室友第一次讲起恋爱的细节,就迎来了一阵尖叫声。
有关“陈先生也太好了吧”的感慨,顿时超过了“你们居然领养了一个孩子”的震惊。
当然,感慨过后,还是要回到更重要的那个话题上。
“所以,你已经是一个妈妈了,对吗?”
“是姐姐!”朝星气得跳脚,坚决不肯承认“妈妈”这个称呼。
柔嘉把她按回座椅里,“稍安毋躁。”
紧跟着青颐说:“不对。他喊陈先生叔叔,怎么说也要喊你阿姨吧?”
“再说一遍,是姐姐。”一脸生无可恋。
宜敏把吸管插进刚刚做好的奶茶里,递给她,“来喝奶茶,燕阿姨。”
算了。无所谓。随他去吧。
“燕阿姨”面无表情地咬着吸管喝奶茶。
这时候,走过来一个学弟,和朝星打招呼。
朝星认出来,这学弟是她当导助的那个班级的学生。
长相蛮不错,笑起来露一对虎牙,看起来腼腆又可爱。军训时就好多女孩指着他窃窃私语。
她笑一笑,“你好呀。”
学弟竟然红了脸,回头看了看给他加油鼓劲的好哥们儿,咬了咬牙,“学姐,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三位吃瓜群众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朝星眨眨眼,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她指了指手腕上的玉镯,“我订婚了。”
学弟落荒而逃。
青颐说:“好的,录下来了,回头发给陈先生。”
朝星才不吃她这一套,“陈先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就算有,我回去也要把你拉黑。”
她阴阳怪气地叫起来,“不是吧陈太太!这么小气!”
朝星傲娇地哼一声,不理她。
心里想,对的,陈太太就是这么小气。陈太太有资格。
公共管理学院的院花燕朝星同学订婚的消息一经传开,就引起了好多争议。
有充满好奇地向她确认她是否真的订婚,得到肯定答案后祝她幸福的,也有背地里讲她封建、恨嫁、不够独立、不配做新时代独立女性的。更有甚者说她一定是傍上大款,才急不可待要嫁人。
至于如何判断,看她平日装束就可推测。
她的室友们对此愤愤不平,本人倒是十分坦荡,一边咬着吸管喝奶茶,一边天真无邪且欠揍地说:“对呀,我就是恨嫁呀,能嫁给陈先生哪个女孩会不着急?”
作为男同学中为数不多的知情人,曲观月也随口问了一句,“你真的和陈先生订婚了?”
朝星把手镯展示给他看,“真的,他都把他母亲要他交给未来儿媳妇的玉镯给我了。”
曲观月盯着玉镯看了一会儿,问宜敏:“其实我妈也有这样一对玉镯,你想不想嫁给我?”
宜敏一脸冷漠,“走远点。”
众人笑不可遏。
未来的英语老师江小姐课程安排紧凑,剩下的时间又忙于和男友培养感情,久违地和小姐妹通电话以后,震惊到立即飞往景城,一刻也不愿等。
正值隆冬,江小姐裹着不够厚的羽绒服出现在景城街头,冻得瑟瑟发抖。
朝星匆匆赶来,把她带回家去。
是周末,陈先生没有工作,陈既明的幼儿园也休假。原本一家三口在暖气开得很足的家里相亲相爱,结果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意暖表示要和朝星单独聊聊。
于是她们两个人去楼下找了一间咖啡馆小坐。
意暖开门见山地说:“燕朝星你怎么想的?”
“你指哪件事?订婚还是领养小孩?”
“两件!”她注意到自己失态,克制情绪之后才说,“第一,你准备好做妻子了吗?第二,你准备好做妈妈了吗?就这么草率地做决定?”
“没有草率。”朝星小声辩解,“我是深思熟虑过的。而且,陈宗琮都支持我做出的决定。”
意暖顿时没话说,只剩一句感叹,“他早晚把你宠得无法无天。”
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朝星差点儿被呛到。她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名,“订婚不代表立即就要结婚吧,我准备等一等再说。”
所以,院里那些说她恨嫁的话,真的是好没有依据。
“等多久?”
“起码,等我毕业?或许再读个研?”
意暖开始她的阴谋论,“你该不会是想等到陈先生年纪大了没人会喜欢,然后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吧。”
“啊!”朝星觉得自己被开启了一条新思路,眼睛亮晶晶地看她,“还可以这样?”
“别做梦了。”意暖微笑着把她打回现实,“就算陈先生七十岁,还是会有怀着各种心思的年轻女人前仆后继。”
“你闭上嘴。”
意暖哈哈直笑,最后扯着她说:“不管什么时候结婚,我要当伴娘。”
“如果很晚?”
“不管,我要等你结婚之后才考虑结婚。”
“哇。”朝星很夸张地说,“那林之夏同学岂不是要恨死我了?”
“你闭上嘴。”她把这句话还给朝星。
寒假到来时,陈宗琮带着两个小朋友去陈宅探望陈停云。
他又从疗养院搬回来,理由是那地方实在无趣,不如家里热闹。
家里确实热闹,三个小朋友围在一起解魔方,朝星解了好久都没有解开,到最后还是陈既明将魔方恢复原状。
小安拍了拍朝星的肩膀,小大人似的叹息,“舅妈,你好笨,你都不如小明聪明。”
朝星立即变脸,“都说了叫姐姐!”
睡前,朝星就躺在陈宗琮怀里和他感叹,“小安变了。小安说好了要叫我姐姐,现在居然叫我舅妈。”
陈宗琮拍了拍她的头表达安慰,并决定明天起床之后问一问小安有没有想要的新年礼物,要好好奖励他。
朝星有一头绸缎般的长发,但是每次洗完澡之后吹干都要很久,她很讨厌坐在哪里听吹风机在耳边轰鸣很久,一直到头发吹干才能起身。
太枯燥了。
但是陈宗琮不许她不吹干头发就到处乱跑,怕她着凉。
有一天,在陈既明小朋友休息之后,他们坐在起居室消磨晚间的清闲时光。
朝星忽然说:“我想要剪短发。”
陈宗琮没有抬头,翻过一页书,平静地说:“那就去剪吧。”
她凑过来,问他:“那,您喜欢长发还是短发?”
陈宗琮这时才意识到,这可能是小女孩的试探,于是合上书,微笑看她,“你想要我怎样回答?”
他好像一直都不怎么配合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的试探。总是说随她,或者,我尊重你的选择。
尊重当然是好的,可朝星偶尔也想听到一些,出于男友这个身份的建议。
她眨着眼,“当然是真心话。”又警告他,“不要说尊重我意见。”
陈宗琮失笑,把她揽进怀里,指尖缠绕着她乌黑顺滑的长发,“我很好奇你短发的样子,但担心你会舍不得你的长发。”
朝星点点头,抱住他的脖颈,说不会的。
接着,她眼神直白地引诱他,喊他,“陈先生……”
陈宗琮抬头看一眼挂钟,对她说:“太晚了,你应该休息。”
“可我现在在放假。”
“那好吧。”他笑起来,抱起她,走进卧室。
他真不是柳下惠,面对她如此坦白和热情的引诱,找不到太多克制自己的理由。
但在开始之前,最后提醒她,“你不要半途叫停。”
仍说不会的。
……
最后,朝星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强迫自己没有半途喊停。
陈宗琮总是能够身体力行地向她证明,体力和年纪没有太大的关系。
春节是在陈宗琮家度过的,燕回光夫妇和蒋元康的母亲一起来景城过新年。
邢秋云陪着陈停云站在露台上往下看,笑说:“咱们家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是啊。”陈停云也笑,“还是人多一点比较好,也更有新年的氛围。”
唯一的遗憾,大概是两个小朋友没有如愿看到朝星描述的彻夜燃放烟花的场景。
小安就扑进思愿怀里,“妈妈,明年去爸爸和奶奶家过年好不好?”
思愿笑说好。
然后,陈既明也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和朝星说:“明年……我也想去妈妈家里过年。”
朝星听完一愣,颤声问:“你叫我什么?”
陈既明以为她是不高兴,赶紧改口,“姐姐!”
熟料朝星一把把他抱进怀里,哭着说好孩子。
等陈宗琮陪他父亲下完一局棋出来,就看见两个小朋友围在朝星面前,一人一句地哄她。
“舅妈你不要哭了。”
“妈妈你不要哭了。”
然后她哭得更大声。
一时失笑,其实她才是那个小朋友吧。
陈宗琮走过去,让他们自己去玩,把朝星抱进怀里,给她擦眼泪,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好歹算是长辈,结果还是小孩的样子。”
她揽住他的脖子,和他对视,郑重地说:“如果你要是欺负既明,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不会。”他揉乱她一头剪短的发,“我怎么会舍得呢?”
既不舍得欺负那么乖巧懂事一个孩子,更不舍得看见他怀里的小姑娘掉眼泪。
朝星重重点头,吸了吸鼻子,后知后觉,“……我是不是太爱哭了。”
陈宗琮对她是一以贯之的纵容,“没有,我觉得刚刚好。”
“我以后会克制的。”她严肃地保证。
“那太好了。”
“你刚刚不是这样说的!”
陈宗琮就笑,笑完以后牵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你做什么都好。”
很快到大四实习的时候,虽然政法大学没有和景和的合作,但朝星凭借和景和总经理的私人关系,还是成功混进来。
在一群来自景大和其他高校的实习生中,朝星感觉自己好卑微。
她也没有能成功跟在陈先生身边工作,只是被分配到行政部,做一个可怜兮兮的打杂人员。
在工作一个月之后,朝星站在陈先生面前,一脸痛苦地说她不要做打工人了,陈先生来养她吧。
结果居然被他按进沙发里,好严肃地教训了一回。
其实这话朝星也只是随便说说,发泄一下卑微打工人的不满,但没想到陈先生这么真情实感地和她讲道理。
于是就说:“可是,之前你说支持我做的一切选择。”
陈宗琮说:“我支持你做出的一切选择,但不能眼睁睁看你犯错。”
他当然还养得起一个闲人,也不会因为朝星在家做富太太而看不起她,但是,“长时间地不工作和学习,会使你和社会脱节的。等将来你和朋友们坐在一起聊天,她们聊升职、聊薪酬、聊职业生涯规划,你准备怎么参与进去?”
他说:“朝星,我希望你能变得更好,而不是原地踏步,或者后退。”
朝星很郑重、也很感激地点点头。
于是,在总经理本人的鼓励和支持下,朝星以一个不错的成绩结束了为期三个月的实习生活。
拿到实习评价的时候,小姑娘一脸骄傲地展示给陈先生看,分明是求夸奖的意思。
陈宗琮揉了揉她的头,如她所愿,“真棒。”
接下来就是毕业论文。
朝星在论文中苦苦挣扎的时候,有一天,忽然和他说:“我做好决定了。我要考研,考到景大学中文。”
陈宗琮放下笔,从书房看坐在客厅沙发前的地毯上,带着一副防蓝光眼镜盯着电脑屏幕查资料的小姑娘,笑着问:“怎么忽然这样想,之前不是说要直接就业么?”
“因为,发现自己的学历配不上景和。”
“没这回事。”他很清楚朝星的能力,况且,“一个人的能力和学历并不完全相等。”
朝星和他对视,说真心话,“一直在你身边,我是没有办法真正长大的。而且,我想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
陈宗琮点点头,说好。
“诶?”朝星感到疑惑,“你都不阻拦我的吗?我的老师说,我的实习评价很不错,她建议我直接就业。”
“我说过很多次,支持你做出的一切决定。”陈宗琮的表情很平静,将这句话说得很理所当然。
他招招手,示意朝星过去。
朝星走到他身边,被他拉进怀里,听见他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趁你还年轻,趁我还没有彻底变老。就算失败了没关系,我在你身边。”
她愣了愣,旋即笑起来,把头埋进他怀里,纠正他,“你一点都不老。”
陈宗琮陈述客观事实,“等你毕业,我已经快要四十岁。”
朝星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可是,我都没有感觉到。”可她分明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眼眶不自觉地红起来,紧紧抓住他的衣摆,小小声说,“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是,我不会离开你。”陈宗琮被她注视着,就好像全世界的星光都汇聚到他面前。
明亮,又温柔的光,一闪一闪的,让他感觉生活也不是那么无趣。至少还有这样一束星光,可以让他期待在暗下去之后的下一次明亮。
我在很早之前就说过:
“我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