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此情可待成追忆 ...
-
山顶。
我站在他的身后，静静注视着他伟岸挺拔的身姿，一如往常。
他迎风而立，就像一只休憩的大鹏，随时都可展翅高飞。
没错，如果这次顺利竞得BLUE ICE的方程式，眼前的男人将成为震惊世界的超级毒枭，那可真是扶摇直上九万里还不止了。而自己，毫无疑问可同他一起站在世界的顶峰，正如此刻，傲视苍生。
是的，只要......就可以在一起，一起......
这个想法像开在心中的罂粟，妖艳诱人，散发着令人堕落的致命香甜,我一时竟似迷了心志，恍恍惚惚。
“小江。”
我一震，迅速收敛心神，却抑不住心中五味交杂。
他温柔地看着我，微扬嘴角，全没有平时叱咤风云的冷峻威严。我知道，他是把我当作最信任、最亲近的人。
“你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我习惯性摆出合适的表情，一切都掩盖在笑容背后。
“哦，我在想一会儿下山吃什么，很久没吃新加坡菜了。”
故意作出来的谗相让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扩大，又颇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已经是大哥了，还这么吊儿郎当，让小弟们看去还怎么服你？”
我嘿嘿一笑，颇有狐假虎威的架势。
“他们敢！有老大你罩着我呢！”
他蓦地面色一肃：“那要是我不在了呢？”
我心中抽紧，竟笑不出来了，静默片刻，涩声道：“那我也绝不会再在会里。”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顿时楞住,继而紧紧望着我，眼中闪烁着什么，炽热的，似乎想从我眼中看出真假。
我不躲，直视，暗自苦笑。人们总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殊不知控制好了它就是骗人的利器。
但此刻我不需再伪装。
话，是真的。
情，亦是......
夜。
噩梦。
“你背叛我......”
他的眼神是预料之中的憎恨厌恶，却仍然让我难以承受，张口却是无言。
“砰！”
一声枪响，刺眼的血红充斥视线。
他倒在地上，再无生息。
不！！！
是谁？！是谁开的枪！！！！我疯狂地四下张望，无人，只有我，只有我！
低头，冰冷的凶器稳稳握在手中。
我杀了他！！！
猛然惊醒，已是浑身冷汗。心中如巨浪翻腾，翻江倒海，又似椎心刺骨，心如刀绞。液体从脸颊滑下，润入干糙的唇，冰凉而苦涩。
蹒跚步入浴室，虚弱地坐在浴盆中，任冷水在身体上冲刷激溅。
这是梦，也是未来的预兆，预定的结局本就该如此。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一直强迫自己坚信可以抓他，正如回答已故钟SIR时的决绝、迅速，异常的迅速。
可惜，梦里我杀了他，反而迫我看透自己的心。
可笑的自欺欺人被揭穿，我已绝无可能再下得了手......
敲门声传来。
我本不想理会，却隐约听见熟悉的声音。是他？随手披件浴袍，我开了门。
他站在门口，一如既往的潇洒俊朗，见我作就寝打扮，他微怔，似乎有些失望。
“本打算叫你去喝酒，既然你要休息那就算了。”
喝酒？我现在的心情再适合不过。
“就是无聊才想睡嘛，你等我一下。”我想也不想地阻止他离去，带着伪装的笑。
酒吧
一口饮进杯中之物，辛辣的感觉刺激着神经，一种发泄的舒畅流过全身，却立刻与满腹愁苦混在一起，更显心中空寂。
借酒浇愁，愁更愁。
追求一瞬的解脱，我只得不停地喝——自从跟了他，我的酒量也直线上升，恐怕连关SIR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他看我疯狂灌酒，皱眉，开口。
“别喝这么急，没人喝你抢。”他说，语气控制得很好，只透出勿须掩饰的关心，“怎么，和小湘吵架啦？”
小湘？被酒精麻醉得有些迟钝的大脑好久才反应过来。小湘，我的女人......
我对不起她，和她在一起，为了更好的掩饰身份。
其实，起初并没有打算利用她，没有她，我一样掩饰得很好，因为他信任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他的原则。
可万哥的话点醒我懵懂又刻意忽视的感情，他早有妻子的消息更逼我直面骤乱的情绪。
愤！既然有妻子，为何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女子！
忿！既然恩爱，又为何对我如此温柔？我的生日并非2月29日！
痛，痛彻心肺；怒，怒火滔天。
又转而庆幸：这样才好，他是贼你是兵，划清界线，好事！
看着他知道我和小湘在一起时的诧异以及藏在云淡风清后深深的痛苦，我表面一无所知，其实心中冷笑。
礼尚往来，如此而已。
但此刻，对她的愧疚涌上心头，我更加烦躁，蓦地灌了一大口酒，却险些呛到。
“咳咳咳~~~~”猛咳，直到无力。果然人郁闷，做什么都倒霉。与其被酒呛死，我宁愿醉死！
温暖有力的手轻拍背脊，让人心安。
“你呀，在琐事上总这么迷糊。”一贯的无奈混着宠溺，温柔得让我绝望。
我干脆弃酒点烟，一时间烟雾缭绕，无声。
“你干么？整天都怪怪的，想什么？”他打破沉默。
想怎么抓你！我心中翻个白眼，随口应道：“想些无聊的事。”
“想什么嘛？”他不放弃，一付我可以帮你排忧解难的样子。
他这样，反而让我想起那个一直藏在心里的疑问。我侧过身子，很认真地盯着他，一字一句。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做现在这种事，做别的事，一样可以成功的。”
他看我一眼，摇头。
“没想过。”
“我觉得你可以。”语气是少有的发自内心的真诚，也许这是我隐藏的愿望——如果他不是现在的他......
“这就是命吧。像我们这种人，就得认命。”他似乎很坚定，轻笑着回指我，“好象你一样，也得认命。”
一句话说得我哑口无言——我当然认命，肃毒员的命。
嘴角抽动，我的表情一定很古怪。耳边是他述说身世的声音，可惜我听不进去。
“......所以我天生就是帮会中人，没得选择，我也不会后悔。”
不愧是大哥，有觉悟，干脆打碎我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喉中干涩，似乎还冒着苦味。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这样长大，现在会怎么样？”我有些恍惚地问出这个已经没什么意义的问题。
他似乎也开始有些惆怅，掩饰得很好，但如果不是我正黯然神伤，一定瞒不过我。
“我从来没想过这种假设的问题，因为所有的答案还不都是幻想。”
“那倒是。”我呆呆地回应,了无生气。
“如果你今天没有遇到我，你会怎么样？”他随意地问，瞄了我一眼，又飞快地移开。
轻扯嘴角，我冷哼。
我从来没想过这种假设的问题，因为所有的答案还不都是幻想。
虽然很想这么回答，但我终究还是说出自己的心声。
“如果没有遇到你的话，我‘一定’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在后半句加重语气，蕴涵着无法为外人道的怨怼。情不自禁地叹气，放眼四周，半真半假地感叹：“这里的人都很保守，很循规蹈矩。这种地方，不是很适合我们这种人在这里生活。”
他望着我，宠溺的笑，“你就是这种捉摸不定的人啊。”
他呼出的烟雾掠过我的脸颊，温热，是他的温度。我笑，苦涩的。
“刚刚到台湾的时候，遇到你和狗哥，我就知道糟了。”我垂下眼帘，百感交集，“如果你和狗哥不是那样的人，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了。”我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深呼一口气，抬头，眼里是看不透的迷茫。
“不过无所谓啊，这才是我理想的生活。容易赚钱，又刺激。”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有些莫名的欣喜：“那你说，我俩天生就是这种人咯。”
“那不一样哦~~”佩服自己，心伤成这样还可以开玩笑，看来演戏已经成为我的习惯，可笑。
“你是先天这样，我是后天成长的。”暗自预备笑容待命。
果然，他笑，我也笑，还故意笑出两个酒窝。
碰杯，发出清脆的声音；喝酒，忘却一切烦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