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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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帘珑外的景色，即使不问，云初秋也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从软榻上起身，缓步而出，果不其然见到那人临风站在湖边，一袭墨色衣衫翩然若谪仙般清雅。
“有话想问我？”兰墨袭浅浅一笑，看着云初秋，眼里满是宠溺。
“没有。”云初秋淡淡的回答。
“是吗？”兰墨袭带着玩味，淡淡的说着，“我以为你会想知道那些有胆子抓走你的人，是个什么下场呢？”
云初秋掩在袖中的手悄悄握紧，她想起了意识模糊最后那一秒看见的画面，除了看见了他，还看见了那场漫天绯红，“我不会对你说谢谢。”
“我也不希望你对我说谢谢，”兰墨袭转身看着她，脸上始终都带着宠溺的微笑，“云儿，须弥芥子，孰重孰轻，我知，你可知？”
心中一动，云初秋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声不语。
兰墨袭也不追问，只是依旧淡淡的说：“你也不关心忠心耿耿的龙伯和那个愣头傻小子现今如何了吗？”
“我知道不是你。”云初秋抬起眼睛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的闪躲，“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想要什么，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愿闻其详。”
龙伯提着最后一口真气，拉着程婉蓉拐出巷口，却不料一头撞上了人，龙伯脚步已经不稳，踉跄的退了两步方才站定。
“风哥！”程婉蓉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提步想走到他面前。
顾风野急忙扶住了她，揽入怀里，探着她的脉搏，紧紧皱眉，从腰间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白色药丸，给程婉蓉服下，轻轻唤了她的名字，却发现她已经昏迷不醒了。
“少爷，这个人怎么处置。”
顾风野看了看倚在墙边龙伯，眼眸流转，朗声道：“魔教中人，挟持程小姐妄想以此要挟于我，幸而我等寻至之处，救回程小姐，擒住魔教妖人。”
“你！”龙伯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顾风野，咬牙切齿的说，“你颠倒黑白，明明是我和傻小子救了这丫头的，你怎么信口雌黄！”
顾风野轻轻一笑，云淡风轻的说：“谁看见了？”微微侧头问身边的人，“你们谁看见了？”
顾家侍从皆摇头不语。
“没人能证实你所说的，可是我却有人能证实，你是前魔教左使赤炎狂龙龙啸。”顾风野一脸的得意，“既然已经身中桃花瘴，不如先且去我府中休养数日，前辈意下如何？”
龙伯仰天放声大笑，微微有些喘息，语气却十分轻松，“听你这么一说，便是龙潭虎穴老头我也要闯上一闯了！”
“那就请吧！”顾风野微微笑着，转而厉声对身边的侍从说，“还不快点扶着前辈回府？”
话音刚落，立刻有四五个侍从将龙伯团团围住，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架了起来。
“多谢了啊！”
顾风野听着身后龙伯如此高兴的声音，冷冷一哼，眸光转厉。将婉儿揽在怀中正准备抱起，才发现她手中握着什么，仔细一看，只是一块刻着“程”字的玉佩，料想该是她的凭证，本来想从她手中取出替她收好，却发现她握得很紧，顾风野想想也不过是块自家的玉佩，就让她握着吧，便将她一把抱起，提步往自己家里走去。
当李翼被阵阵寒意冻醒之后，迷迷糊糊间试图想移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手脚都无法动弹，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在水中，那水已经淹过了他的心口。环顾四周皆是石墙，只有望过去的正对面留有一个铁窗。
李翼试图移动自己的手脚，才发现手脚虽然已经渐渐有了知觉，却像是被固定的锁在墙上，丝毫动弹不得。他闭上眼睛，专心的将身体里的真气运至双手，但这冰冷刺骨的水竟然抑制住了他的真气内力，得不到丝毫的施展。
“你不用白费力气了，这水里加了软骨散，任是百毒不侵也抵抗不住，还是省省力气吧。”
雾姬娇柔柔媚的声音从铁窗外幽幽传来，让本来就寒气入骨的李翼，更觉得冷冽。
“你要杀我吗？”李翼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福全满脸是血的倒在自己面前的景象，心里也没有害怕，只是想知道个结果。
“杀你？就你这个无名小子，还不够资格让我动手杀你！”雾姬娇媚一笑，“既然这程家小姐被你们救走了，那个死老头又害我杀了福全，总该有个人来让我泄恨不是？你既然那么勇敢，敢替他们送死，不如你就待在这个水牢里，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发胀，腐烂，肉离骨，可是意识却还是清清楚楚吧。我也很想看看，你这么义气，那个死老头是不是也会义气的来救你，所以你也要好好活着，等着我带那死老头来跟你作陪！”
李翼听她这么一说，心下不禁松了口气，这么说来龙伯已经带着婉儿逃了，并没有被她抓住，这样就好，他们没事就好。
雾姬透过那小小的铁窗看见了李翼脸上的笑，嘴角一阵冷哼，再过几个时辰，当你的肉开始腐坏，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
正待雾姬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有一人脚步匆忙，惊慌失措的来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啪——”
雾姬顺手一掌就打在了那人脸上，顿时就起了红色的掌印，雾姬眼里带着杀意，看着他说：“是谁将事情泄露出去的？”
那人一阵慌乱，急忙低着身子，说：“小的不知啊，小的们哪儿敢将雾姬大人的事情泄露出去啊，许是，许是那人只是一时兴起而来……”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雾姬眼中迸发出的寒光所震慑，“蠢货，你当他闲来无事来这里闲逛吗？最好不是你们泄露的，否则，我要你们生不如死！”转头看了看水牢里的李翼，厉声说，“看好他，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你们几个就自己进去待着吧！”
“是。”
也不管身后那些人的回答，雾姬只想着心里的疑惑，他怎么会来？平日里只有在一年之初才见一次，为何今日亲自登门？这中间必定有着什么，看来她必须得小心提放才是。
轻轻撩动着的琴弦，如珍珠落玉盘，清脆婉转却断断续续，曲不成调，仿佛这拨动琴弦之人意不在抚琴，心却在琴上，几点声响清清浅浅，似有情又像无意，让人猜不出这琴声中藏着抚琴人怎么样的思绪。
站在门口的雾姬有些踟蹰，不知该进还是不该进去。
“雾姬，你何时变得如此犹豫？进来吧，我等你许久了。”
听着那略带笑意的清浅的声音，雾姬赶紧躬身行礼，道：“是。”
举步走进这玉衡琼楼中的书房，这里平日里是禁地，就连她也不能随意进来，这满室墨色的纱慢，飘散在空气中的沉香，都让她觉得压抑，如同面前那抚琴之人一样，明明是比她小了许多的少年，却不知为何总是有那么强烈的气势，仿佛是天生的王者，不用多做多说什么，只要是抬眼冷冷的看着，也足够让人心生寒意了。
“雾姬，你进教中多少年了？”轻轻撩拨起一个高音，兰墨袭清浅的语气带着笑意。
雾姬赶紧收回心神，恭敬的回答：“回教主，已有十数年了。”
兰墨袭微微颔首，嘴边笑意不减，不看她，仿似自顾自的说：“也该是那么久了，我记得我还小的时候，你就已经身份颇高了，那时候的你也甚是严肃呢。”
听着这仿似怀旧的玩笑话，雾姬心里陡升寒意，这番话绝不仅仅是随口说的，想起当年的自己，锋芒毕露，恃才傲物，眼高过顶，没有少给他们这些小辈苦头吃，而如今他看似不经意的提起，定是不简单，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警告呢？
“雾姬的厉害，本教主可是亲自见识过的，只是，”兰墨袭放下手，压住了琴弦落下的尾音，一室归于寂静，“你为何越来越糊涂了呢？”
“属下不明白教主何意，还望教主明示！”雾姬赶紧拱手作答，这年纪轻轻的兰墨袭能坐稳教主宝座，那其中使了多少手段，她雾姬也是知道些许的，光是这些，她就不敢轻视他，只是眼下却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情？
兰墨袭眸光一定，看着她，“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我只问你，赤炎狂龙龙啸和他的同伴可在你手里？”
虽是问句，可是雾姬在他的话里听不见任何询问之意，他既然这么问了，必定已经心知肚明了，于是赶紧说：“龙啸已经逃走，他的同伴被我扣住了，现下关了起来。不知教主有何指示。”
嘴角轻蔑一笑，兰墨袭又随意的勾指挑起一根琴弦，落下一声清脆，“我若是说，让你放了他，你可有意见？”
“属下不敢。”
“甚好，那你便速去带他来见我吧！”说罢，兰墨袭不再看她，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琴弦。
“是。”雾姬慢慢的退出了门边，轻轻咬唇，暗暗诅咒，竟然没想到那个臭小子居然和兰墨袭有关系，若是不放，兰墨袭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根本没有搪塞的理由，若是放了，那么之前的安排就全部功亏一篑了，暗自咒骂，这才是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感觉到水越来越寒冷，李翼试着想握紧手，才发现手和脚都有种刺痛的感觉，仿佛被人用针不停的刺着，这痛感越来越明显，李翼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手和脚的痛楚渐渐蔓延，所有浸在水里的地方，都感觉到同样的针刺的痛，进而痛楚越发明显，李翼只觉得这针渐渐的像是在烛火上烧红了之后往身上刺，辣辣的痛感渗透进了皮肤里，顺着血脉在身体里流窜，冲到他的心里，脑子里，李翼憋着痛，压着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却憋到脸通红。
“放水，开门。”雾姬的声音清冷的传来。
意志已经接近迷茫的李翼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却只能一眼朦胧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感觉到身边的水都渐渐退去，身上的痛楚似乎也渐渐消退了一些，意识却还是不太清明，只听见仿佛是开门的声音，随后便是窸窸窣窣的声响。
手脚的束缚被解开，李翼的身子一下子瘫软，幸好身边已经有人将他扶住，才不至于倒地。
雾姬冷眼看着他，没料到他如此死撑，她冷哼一声，说到底还是只是个傻瓜。
“带他到书房禁室门口。”
“是。”
待雾姬将李翼带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却被兰墨袭的侍从拦下，只说将人送到后门外，自会有人接应。
虽是疑惑，但是雾姬依旧还是让人将李翼扶着往后门去，自己也跟着一块儿，她倒是好奇，究竟会是谁在那儿接应呢？
一袭暖黄色衣裙，立于天地之间，仿若随时会随风而去一般，裙角飞扬，乌丝在风中翻飞，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那一刻，连雾姬也不由得愣住了，竟然是她！
四周都寂静了，纵使有很多人在场，却没有一丁点儿声响。
云初秋转头看着他们，轻声说：“将他放到马车上吧。”
鬼使神差般，那些雾姬的手下言听计从的将李翼放进了马车。
见李翼已经被马车内的小绿安置好了，云初秋没有丝毫的迟疑，举步欲踏上了马车的脚凳。
“等等！”雾姬忽然出口，看着云初秋转身看着自己，她不禁皱眉，想证实自己的猜测，“你可是云大小姐？”
云初秋微微蹙眉，声音依旧淡然的说道：“我是云初秋，不知有何指教。”
听见她自己说出自己的名字，那旁边的许多年长的刑天教的教众，赶紧拱手行礼，齐声道：“大小姐！”声音气势如虹，响彻云霄。
云初秋眉头深锁，声音有些不悦的说：“我只是云初秋。”
雾姬看着她，眼神一凛，问道：“敢问云大小姐，刑天教右使可是死在小姐手上？”
没料到雾姬有此一问，云初秋心里也有些疑惑，难不成这兰墨袭杀了右使的事情，竟然无人知晓，就连这辈分颇高的雾姬都无从得知？不过他既然不肯对人说，自是有他的打算，如今他帮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该拆了他的台。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云初秋看着雾姬，淡淡的说着，“前尘恩怨已经烟消云散，他杀我父亲在先，有人为我报仇杀他在后，这孰是孰非，谁都说不清。于其冤冤相报，倒不如就在此了结吧。”
雾姬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想看出她的话里有几分真意，几分虚假。
“桃花瘴虽是极好的守护之阵法，但是世间万物物极必反，这桃花瘴已经到达极致，若是无人能克制，必会受其反噬。”云初秋遥望那玉衡琼楼后院的七彩霞光淡淡的说着。
雾姬看着她，眼中有些惊讶，“你为何要告知与我？”
云初秋浅浅一笑，道：“就当是你下的毒轻了三分，让他还不至于那么快化作白骨的回礼吧。”
说罢，云初秋也不再留恋什么，转身踏上了马车的脚凳，小绿赶紧打起帘子，云初秋侧身入内，马车夫立刻扬鞭，顷刻间只留下了一串尘灰。
雾姬死死的握住拳头，桃花瘴，好你个桃花瘴，好你个兰墨袭！竟然埋下了如此深如此狠毒的一笔，莫非真是要我这玉衡琼楼中的人全部尸骨无存！
既然你兰墨袭如此不顾念情谊，下如此毒手，就莫怪我雾姬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