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寻不到的她》蔓荆

11、认识你很高兴

　　夜色渐浓，桥上行人匆匆，无数人越过殷小花的身边，又匆匆的离去。

　　耳畔的风声冷冽，除此之外，殷小花再也听不到旁的回答。想说的话，就那样卡在了嗓子眼。

　　守在她身边的周星河眼里带着混沌的笑意，静静的等着她断断续续的碎碎念。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到这里又能够改变什么。我只是觉得，我总应该要为你做些什么。”

　　周星河：“是啊，你还记得我已经让我很高兴了，何必到这里来自寻烦恼。”

　　“你当时站在这里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看着江水心里就不会有一点的害怕吗？”

　　周星河的眼神转向自己透明的脚尖，抿了抿唇，开诚布公的道：“在想你。”

　　“这些年，我总是会经常的想起你，可是总是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我本以为，我们就这样与人海告别，彼此没有对方最新的消息，恰巧就说明对方过的还不错。”

　　“大学毕业过后我回了老家，找了一份相对安稳的工作，空出来更多的时间陪着我妈，也就是我以前喊的秦君女士。”

　　“也不知道是因为我慢慢的岁数大了变得懂事了还是什么，我反而越来越有些理解她了。这么些年一个人把我养那么大，她一定很辛苦吧。偏生又长了一张笨嘴什么也不会表达，让我生生的在心里埋怨了那么多年。”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重新回到那些年，我如果真的回家把自己被孤立被霸凌的事讲给她，她也未必不会拼尽一切为我出一口气。”

　　“你看，多可惜，我们就那样子白白的误会那么多年。”

　　“就好像，我跟你好像一直都在错过一样。”

　　“高中毕业你从我们所有人的世界里淡出去的时候，那一整个暑假我都有些茫然。总觉得你不在了，我好像就失去了主心骨一样，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才好呢？”

　　听到这里，周星河的表情一僵：“是我思虑不周，抱歉。”

　　“后来，我也偷偷的跟同学打听过你，不过他们口中所描述的那个人，跟我记忆中的你完全不一样。他们说你爸妈比常人多了几分……偏执，我当时听到的时候啊，心里还是有些震惊的。”

　　“我那时候还在想，有那样的父母怎么可能养出你这样好的人。不过后来我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也大概才到了或许你沉默冷清的性格是跟他们有些关系的。”

　　周星河的面色一黯，视线垂的低低的：“原来是这样的吗？”

　　“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你，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跟你讨论这些敏感的话题。我一直都想要告诉你，就算他们真的有些偏执，可是周星河，你啊，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周星河的眼神亮起微微的光芒，看着沐浴在灯光中的殷小花，侧过头看着殷小花认真的神色：“真的吗？”

　　“周星河你不知道吧，后面大学的时候，我们俩就在一个市，坐公交车也只有十二个站的距离。我去过你们学校无数次，可惜一次都没有见过你。”

　　殷小花的语气低沉了下来，“当时，你有看见过我吗？”

　　“那些同学的话我虽然不在意，但是我想着你突然消失这件事，总归是跟这些会有些关联的。我主要是怕，怕你会被那些东西压垮。我就想着有空的时候过来到处走走看看。”

　　“就算见不到你也没有关系，万一，万一你哪天疲惫的时候，正巧看见我了呢？”

　　“我就是想要让你知道，我一直都在呢。就算你想逃的远远的跟我们所有人都断了关系，我也希望你能够明白，你并非是一无所有的。”

　　“周星河，你还有我呢。只要你愿意，我愿意陪着你一直走出低谷的，就跟你当时把我从深渊里带出来一样。”

　　“说来也奇怪，为什么我就是那么笃定，那时候的你见到我就一定是高兴的呢。”

　　说到这，殷小花有些赫然的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勾了勾唇角。周星河看着她的动作，一直沉甸甸压在心头的那一口气也散了一些。

　　他深呼吸一般的呼出一口并不存在的长气，接着殷小花的话头说道：“对啊，我见到你的那天特别高兴。你瞧，我不也曾经笃定那么多年，你的出现就是为了抚慰我的吗？”

　　殷小花调整了个姿势，背靠在护栏上，抬头看了一眼明晃晃的路灯：“大学的时候我还遇见了一个人，每次看他说话那些，总觉得他像极了你。”

　　“我们会隔空用彼此的签名聊上两句，却也不会深交。周星河你知道吗，那个人后来打了一个比方，我居然觉得像极了你。你说你那时候每次考试必争第一的样子，像不像他口里的那头追着苹果的驴。”

　　“就在那一天，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好想当被追着的那个苹果啊。”

　　“倒也不是说想要让你追着我跑的意思，只不过如果我是那个苹果的话，我就能告诉你，其实你已经很优秀了，就算偶尔歇一歇也没有关系的，苹果反正一直都会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等着你的。”

　　说到这，殷小花的声音一顿，想起了某一段往事：“你要是那时候听见我说那样的话的话，肯定又会皱着眉，说我就会说些傻话吧。”

　　“可是周星河，真的，在那时候的我的眼里，你就是全天下第一厉害。”

　　周星河心里的小山又松动了几分，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听着殷小花絮絮叨叨的废话，心口的位置居然诡异的感受到了一丝暖意：“我倒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说到这，殷小花这才想起自己背着的包。提着绳子把一包的照片小心翼翼的全部倒了出来，把背包往地上一扔一坐，一把搂过地上的照片一张张的翻着面。

　　路过的行人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往边上的行人道上又挪了几分。殷小花不好意思的朝着行人们弯了弯腰连声说了几句抱歉。

　　所有的照片都被翻了过来，在学校签到画下的那一颗颗星星在夜色中亮起微弱的荧光。那一小片被照片霸占的区域，恍若一小片的星海。

　　殷小花翻到那一张最后的照片，指着照片上的那一句话自言自语道：“这句话你是什么时候写下来的，大学拍照片的时候，还是之前寄给我的时候？”

　　“既然都准备寄给我了，你怎么就不能耐着性子等等我的回信呢。你都照了这么多张我的照片了，难道还会不知道，我收到包裹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给你写信的吗？”

　　“我还有那么多话想说给你听呢，还想跟你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呢，可惜……”

　　“你什么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