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动咬你啊》PLANC

36、第 36 章

　　程芙坐在桌前一只手支着脸，另一只手把水性笔转得像个小扇子似的，时而看看书，

　　时而目光又状若不经意地从周宛初细腻白皙的侧脸滑过，

　　这个人专心致志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对她游弋的目光丝毫没有反应。

　　她忽然想起从前读书的时候也有过那么几次机会和周宛初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只不过那会儿自己抱着游戏机打得不亦乐乎，全然没仔细看过自己边上坐着的人，

　　想着，她目光略略飘忽，扫过周宛初手里的文件，上面一串又一串的字母拼接连贯成整一页，

　　程芙本想着依靠自己这突击几天的半吊子水平，不说多的，能看得懂一两句还是要有的，

　　可她又瞧了几眼，总觉得这些字母和她手上那些瞧着不太一样，头上不是多了一个点儿就是多了个波浪号，

　　程芙蹙着眉，努力瞧了一会儿才开口低声说了一句：

　　“这是什么字儿，瞧着怪里怪气的。”

　　听见她嘟囔的声音，周宛初抬眼望着她略带点不满的小脸，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看得懂么？”

　　看着因为她这句话，努力得要皱起来的小脸，她的唇角止不住往上勾起了一个小弧度，

　　她是从不避讳让程芙看这些东西的，

　　程芙就算瞧上一整天，也只会用那双不满的、带了点小委屈的目光盯着自己，

　　就像现在一样。

　　想着，只见她指着文件左上角的图标，有点小得意地说：

　　“下面那些叽里呱啦的我是看不懂，但是这个图标我认得，是那个…那个筑舟科技的标。”

　　“是么，你还知道这个。”周宛初略微讶异

　　“我买过他们家的产品，一打开就是这个图标，”说着，程芙一歪脑袋，开口说问：

　　“我们家都这么能耐了，能跟这种大公司合作了么？”

　　“说合作还太早了。”

　　程芙听着这个回答没有吱声，

　　她是很想装出一副若无其事，沉得住气的样子的

　　可自己面前坐了一个真的沉得住气儿的人，

　　她不吭声，周宛初就真的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照常着听她念念文章练口语，时不时辅导一下，多的一句也没说

　　程芙左等右等，这都学一半儿了还是没等来一个话茬，最后还是没控制住开口问了一句：

　　“刚刚做饭的那个漂亮姐姐，你都不介绍一下和你什么关系么？”

　　她有点小心地观察着周宛初的神色，心里紧着，

　　“你觉得像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程芙嘟囔着，圆滚滚的眼睛里带着不满：

　　“我还以为全世界就我跟你是最好的朋友，我还没在你家做过早餐，就有别人给你做了。”

　　“有没有可能是你根本不会做饭？”听着这话，周宛初唇角微不可见地上扬着，她目光没有离开文件，顿声了好一会儿，又开口道：

　　“那是我表姐，周荔。”

　　“你表姐？！”

　　程芙抱着书一下坐直了，像是听见了什么惊天秘闻似的：“你和那些姓周的还有联系么，什么时候联系上的？他们不会是看你现在书读得好又能赚钱，要来压榨你的吧？”

　　周家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程芙是不清楚的，

　　她怕这种事儿问起来周宛初会难过，所以从来都是能避就避，

　　而周宛初自己也从来没提过，

　　但是从各种版本的传言中拼凑起来，大致也就是主持大局的继承人车祸身亡，周家瓜分了家产，却没有人愿意收养孤女，

　　在这些只言片语的消息中，程芙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找不出这家子里有哪个是好人，

　　这十多年来她也从来没见过有人回来找周宛初，

　　那都是心肠冷硬、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

　　跟这些人搅合在一起，凶不过他们，恶不过他们，是要吃大亏的

　　所以听到她说那是‘表姐’的时候，程芙心里那些点委屈霎时间就变成了对周宛初的忧虑和担心，

　　“你打周衡那会儿联系上的，带我回去吃了次饭。”

　　“你跟他们吃饭？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对你说不好听的话？”

　　听她这么说，程芙心里更焦灼了，她平常回去就没少受赵清的挤兑，知道这种不被待见的滋味像是被碎石子磨着似的，

　　断绝关系这么多年了，平白无故地找来，能有什么好事儿，

　　一想到是因为自己打了周衡才导致周宛初受这样的欺负，程芙五脏六腑里翻滚着巨大的后悔，

　　从前她觉得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对着心怀不轨的人出手，那叫惩奸除恶，

　　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什么后果没有考虑过，什么解决方式也没想清楚过，只会傻愣愣地往前冲，

　　以为自己把坏人赶跑了，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当真是天真得可笑。

　　“是不是很后悔打人，后悔得要哭了？”周宛初放下手里的文件，盯着她的脸，忍不住伸出手捏了一把，

　　圆嘟嘟的，手感极佳。

　　“是后悔了。”

　　看着程芙颓丧的样子，她开口继续道：“没有你想得这么严重，没人为难我。”

　　“骗老板是要扣工资的知道吗！”程芙狐疑地盯着她的脸，想从中找点证据，

　　但是周宛初的脸上除了平和、沉静，她找不出其他的情绪了，

　　究竟是真是假她不得而知，她嘴上忍不住在追问，总想着如果受了欺负，自己可以抱一抱她，安慰安慰她，不会让她一个人忍着

　　可是程芙心里也清楚，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呢，

　　其实都不重要，

　　她没有任何办法帮周宛初，没有任何办法替她出一口气，

　　此刻程芙忽然痛恨起自己的无用来，

　　“不会骗你的，”周宛初脸上带了一点笑意：

　　“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这些事情的，只是今天周荔在这儿，我忽然意识到，这样的局面以后只会越来越多，我不想我们之间因为这些事有误会，不想你不开心。”

　　“为什么会越来越多，你要原谅他们了么？”

　　“现在谈这个还太遥远。程芙，其实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像，你想争你的东西，我也想要拿回我的东西，多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办法告诉你，但是只有一件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相信我。”

　　周宛初望过来的目光是如此的沉寂、如此认真，让程芙有些怔然，

　　自己怎么会不信她呢，

　　自己一向是最相信周宛初的，

　　那些小脾气、小情绪和不开心，都是为着......为着自己是不是她心里最好的朋友而闹起来的，

　　从不是因为不信任她，

　　想着，程芙像是许下承诺似的重重点了点头。

　　*

　　周宛初是中午出门的，

　　说是去拿文件好半天也没回来，

　　程芙从书堆里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

　　[16:00]

　　从早上10点开始看，算算到现在也有六七个小时，

　　从前打游戏打这么久是常有，可看书看这么久真的是人生头一回，

　　程芙想，这二者之间的区别，就是打游戏她还能接着继续玩，玩到晚上凌晨也不见累，

　　可看书看了这么久，她是连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想着，她迷迷瞪瞪地站起身往卧室走，

　　周宛初的家不算小，但唯一一个能让人舒服躺着的地方除了地板也就只有一张床了，

　　按她的说法，就是能躺的地儿越多，人就会变得越来越不想动，不动自然也不会想做事儿了。

　　从前还在念书的时候，她记得有次在周宛初租的小房子里过夜，

　　就这么一张床，也没有个沙发什么的地儿能凑合睡觉，

　　程芙也不好意思跟她躺在一块儿，只能凑合着在床边打了个地铺，

　　可周宛初家连几床厚实一点儿的被子都没有多的，在地上又冻又硌得慌，

　　忍了前半晚，到了后半夜实在是冻得没法了，

　　程芙才偷偷摸摸爬上床，也只在边边角角缩成一团，不敢靠过去，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就是一个“大”字形占据了一整张床，而弱小可怜的周宛初却睡在地铺上，

　　瞧见这副光景时，她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睡着的时候打人了，或者是抢人被子了，

　　逼得人家都往地上跑了，

　　当时周宛初明晃晃的黑眼圈和浓重的鼻音，让程芙着实羞愧了好一阵，以至于后来无论多晚她都不会在她家过夜，

　　但是现在没人在，躺一躺也无所谓了，

　　想着，她脱了外套，飞身扑向了床，卷住了被子，

　　周宛初身上好闻冷香交织缠绕，翻涌着灌入她的肺腑之间，

　　程芙翻了个身，努力找着一个合适的姿势准备进入睡眠，迷迷糊糊之间瞟见书柜边上放着个她十分眼熟的纸箱子，

　　她努力睁了睁眼，只见大纸箱上是她极为熟悉的图标

　　[NINTENDO]

　　任天堂的标志。

　　周宛初还有这偷偷摸摸打游戏的癖好么，

　　自己怎么不知道？

　　想着，她努力从困意里挣脱出来，拖着身躯走到了那个纸箱面前，

　　箱子里摞着满满的游戏卡带，有绝版、错版的，也有限量的，

　　程芙看着箱子里如此齐全的游戏疑惑地眯了眯眼，

　　怎么每一个瞧着都这么眼熟，

　　这是从哪儿弄出来的？要买可得不少钱了，

　　她一张张往下找着，翻出来一张初代《塞尔达传说》NES卡带，

　　卡带的一角裂开了一道缝，

　　程芙呆了呆，这张卡带和她从前的那张一模一样，

　　是她小时候跟老程吵架摔出来的，

　　要是没这道缝还能值更多钱，

　　想着，她坐在地板上，仔仔细细把一箱子东西全都清点了一边才敢确定，

　　这些都是上次她为了给周宛初拍卖凑那1200万当掉的藏品，

　　周宛初把她当掉凑钱的东西全部都原原本本、一件不差地赎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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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