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望》青山冷笑人

49、第 49 章 晋江独发

　　灵台皇城忙里往外，处处戒备森严，连日的大雨冲刷着皇城内外的污秽，但沾染上人命的味道，始终冲刷不去，明里暗里，依旧弥漫着那股血腥。虽然看上去一片祥和，上虞九王在最短时间将灵台恢复原貌，平静的皮囊之下，掩盖着曾经的真相，灵台能跑的人全跑光了，剩下的全都是期望皇族接济的难民，前些日子皇宫招宫女，给了他们新的希望，说不定在这里等着，就能等到宫门第二次大开。

　　皇宫招宫女是因为甘玉华要生了，就连九王也从上虞赶了过来，但他早已不如以前那般盛气凌人，他被甘玉华的姐妹羞辱，现在看着甘玉华，本就对她没有多少感情的人，看着这个肮脏的女人，厌恶感更甚，若不是她肚子里还有他的种，说不定是皇子，这些年经历过那么多女人，唯独这个召南的女帝成功怀上了孩子，九王慎之又慎，入选的宫女全都被他筛了一遍，还在她们身上放了蛊。

　　上虞蛊婆，心狠手辣，皇族御用的蛊婆地位更是崇高，连九王都要让三分，他更不想招惹这些疯婆子，她们发起狠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召南皇宫里全部人都被下了蛊，就连怀着孕的甘玉华都不例外，这些蛊全听九王的话，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甘玉华会背叛他，这女人听话得很，为了那点目的，不惜卖身求荣，只要她成功诞下皇子，之前允诺的帮她平定内乱，便作数了。

　　甘玉华情绪很不稳定，宫缩剧痛让她坐立不安，医师让她走动走动，她偏不，担心发生什么意外，她现在很怕有人突然杀进来，对她和胎儿不利，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有人想对她做什么，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根本拿不起剑，听说甘棠和柏旻回来了，再加上听九王说甘棠从地牢里逃了，以前是不必将这废物放在眼里，可能逃脱天牢足以证明她今非昔比，绝对不能让她将自己的一切前功尽弃。

　　她很不安，不稳定的情绪不利于生产，九王柔声安慰，并说明已在周围安插了护卫，让她宽心些，好好把孩子生下。

　　“殿下，外面如此大风大雨，是不是要出事儿的征兆？”甘玉华显得很柔弱，她只在九王面前作出这幅样子，好让他觉得她不过是个普通女人，也会担惊受怕，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但甘氏女人，掌握召南百年江山，承帝业者岂有庸俗之辈？她装得越像，九王就越不信，他就是被柔弱的甘棠蒙骗致伤，导致自己面对女人再也没有以前的雄风。

　　“我们皇儿承蒙神眷，怎会有事？莫要胡思乱想，这几日护卫无缝隙看守，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再加上那些稳婆们又全日候着，你这都要生了，本王不能实实看着，与其杞人忧天，倒不如想着怎么将孩子生下来最稳当，女皇辛苦，本王会好好补偿的。”

　　“九殿下，陛下要生了，恳请殿下到房外等候，定不能进来，恐生变数。”

　　稳婆恭敬地请九王出去，把门关上，隔壁的厨房正沸着水，全天候着，再加上现在风雨交加，更容易着凉，甘玉华开始宫缩，还要折腾上一夜。女帝分娩，稳婆顺利将孩子接生，那一生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若是不顺利，出了人命，这一屋子的人都别想活着出去。稳婆有很多个，主手的额头上已生出了许多冷汗，她接生过大大小小的产妇，从来没有接生过如此身份尊贵的产妇，半点不敢马虎。

　　“若有意外，保大。”甘玉华死死抓着稳婆的手，这群人是九王请的，九王肯定对她们下了保小的指令，甚至可能下了只要小的指令，若是她死了，原先说好的一切都不作数了，九王可以名正言顺地直接吞并召南，虽说召南历来都是皇太女继位，但九王控制下，哪里还有什么召南律法？

　　甘玉华善于利用人，所以明白九王的话有多少分真假，若她是九王，等孩子生下来，这孕妇的价值也就到头了，若他真能平内乱，有她无她，似乎影响都不大，甚至她死了，对九王更有利，她唯一的筹码是腹中的孩子，孩子生下来绝对不能转移他手。

　　更强的宫缩开始了，虽说她已经经历过为母之痛，但那股想要将自己生生撕裂的痛感依旧让她近乎窒息，她身体不好，很可能这一胎也是难产，再加上九王要求她日日进补，她这一胎，孩子定比头一胎要大，生那个耻辱时，日日吃的都不如如今这般好，都足以让她差点因难产而死，这一胎精养的，分娩风险更大。

　　产房里充斥着凝重，只有甘玉华因宫缩剧痛而发出的痛吟，一开始她还能忍，久而久之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如杀人般惨叫，接着是产房内稳婆们加油助威的声音，一个稳婆捧着一盆血水出来，将门外的九王吓了一跳，这女人生孩子虽听过凶险，但不知是如此惨状，产房内的血腥气溢了出来，九王担心孩子有恙，便怒道：“陛下若有三长两短，本王将你们通通陪葬！”

　　他抓住一个出来换水的稳婆问里面的情况，只见稳婆战战兢兢：“回大人，这凡间女子向来都要走这一遭，小人也只能尽全力帮助陛下，陛下尚未出现大红，还算安全，请王爷稍安勿躁，小人还要去换水，这就告退。”

　　大门紧闭，外面下着大雨，恐惊了产妇，九王爷只能透过换水时的间隙看一看产房的情况，外人看来他对女帝一往情深，只有甘玉华知道，他这是只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孩子得之不易，他就盼着这一胎，大人如何不重要，孩子安全便万事大吉，只要孩子生下来，甘玉华之前说的，他都答应。

　　屋内持续传着甘玉华的痛呼，难以入耳的话持续不断，久而久之，甘玉华边惨叫，边骂乱臣贼子，还让九王爷进来救人。产房男人进不得，稳婆捧了一盆盆血水出来，他从外面往里看，只见甘玉华还在挣扎，惨叫不绝于耳，稳婆还在旁边劝慰着，九王爷实在听不下去，打算离开，甘玉华刚好看见他转身的背影，叫得更甚，仿佛在求救。

　　“王爷救朕！别走！”

　　稳婆比甘玉华喊得更大声：“陛下加油！使劲儿！”

　　“你们这群歹毒的女人！朕要将你们满门抄斩！”

　　产房实在太吵太混乱，九王爷再也忍不下去，径直下楼。他坐在楼下，还能听见甘玉华的惨叫，如同楼上有个屠宰场。

　　“陛下，使劲儿！孩子快出来了。”稳婆继续加油助威，可那声音早就不像原来那般热切，反而是如屋外的雨那么冰冷。

　　雨淅淅沥沥，楼上的动静在楼下模糊不清，甘玉华睁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稳婆”拿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活活划开了更大的口子，孩子终于被生了出来，一个女人拿着布裹着孩子，走向窗台。甘玉华此时虚弱极了，以为她要将孩子丢下去，便哀求道：“不要伤害他，他是无辜的，你们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们，楼下就是九王爷，他若是知道孩子有失，你们混的进来，却一定出不去，周围都是守卫，你们会被乱箭杀死！”

　　“稳婆”咧开嘴笑了，目光森然，甘玉华不认识她，更不知来自何方势力，但对方对她的威胁毫不在意，甚至发笑。甘玉华能瞬间感知到这人的情绪，她不惧生死，只想着达到目的。

　　“既然九王如此看重，若是我们带着孩子逃，陛下觉得那乱箭会射到孩子吗？若不是主人说要留陛下一命，您早就因为大出血而死了。”

　　其他稳婆熟练地给甘玉华缝合伤口，原本要血崩的征兆也不知他们用何方法给止住了，对方要留人一命，绝对不是因为怜悯生命，她活着说明有价值，这次狠辣的人甘玉华瞬间想到了一个人，惊声问道：“你口中的‘主子’是柏旻？”

　　旁边的人直接打断道：“我们的主子不姓柏。时候不早了，何必废话！”

　　那人打算抢过主手怀里的孩子，主手却冷道：“再靠近我，让你立即毒发身亡！”

　　那人像在忌惮什么，直接道歉，主手抱着孩子一跃而下，甘玉华跑到窗边大喊，直接惊动了周围的侍卫，这群潜入者训练有素，有特意的阵列，外围的人包裹着里面的主手和孩子，孩子哇哇大哭，主手靠着攀岩绳索顺利到达地面，防水布包着孩子急速向目标地点跑去，周围的队友防御着，外层的保护越来越薄，队友们被追兵拦截。因为孩子在别人手上，所以九王侍卫不敢放箭，皇宫入侵者们为了给主手拖延时间，不得不停下来与宫里训练有素的侍卫搏斗，外围接应的黑衣人看到了主手，便倾巢出动，九王爷没想到宫里宫外竟藏着如此多的高手，他们不像是长云人，这群人训练有素，严格执行命令，不在乎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