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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J江独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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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南极北之地,龙昭,常年冰雪覆盖,连日来的暴风雪能把人和马掀翻。甘玉华双足不耐寒,一旦离了屋,就会感觉到如千根银针扎刺她那连师父都无从下手的双足。一个叱咤风云的将军,如今却离不开旁人的担架,长云敌军占了灵台不止,听闻她在此继了大统,将她这残余的召南力量围困在这里长达一年,作困兽之斗,但又不全力剿杀,就连久经沙场的甘玉华也不懂敌方有何居心。
她坐在屋内烤着火,火堆上烤着部下钻进雪松林里逮到的兔子,她选择的龙昭地区本是皇家冬猎场,召南皇族好冬猎,认为在风雪中围猎才能彰显皇族的豪迈,但每每这样的冬猎都是劳民伤财,而今猎场荒废,养在林子里的动物四处乱窜,倒成了甘玉华仅剩的存粮。雪地里是种不活粮食的,在灵台地区的粮食更是耐不住这极寒,百姓们从家乡带来的粮食全都充了公,以作军饷,只是这一年在敌军的围困下,那些偷运进来的粮食早就消耗个精光,日日打仗,日日消耗,这里种不了草药,甘玉华的军队往东转移的意图一直遭遇长云拦截,每次想突破围剿都会伤亡惨重。
甘玉华以前常年带兵打仗,曾指挥过柏家鹰军,这一特殊军种在战场上单独配有哨兵,柏家鹰会给自己的主人率先发出警告,而今她指挥的这一参差不齐的临时凑成的军队,如何与以前骁勇善战的柏家军比?若是有曾经的柏家军,区区长云围剿之师根本不用放在眼里。可那帝国之师早就在一片血海中消散了,她亲自下的手。到如今,她不得不怀疑让她下手剿杀柏家是个预谋,有那么一双黑手料定了她会因为甘棠将撼动她的正统地位,而选择对柏家出手,长云在灵台伺机多年,作为皇族却没发现半点端倪,怪不得百姓会觉得甘氏一族无用。
她对着屋子里那灵位看了好久,像在无声的质问,她拄着拐杖将自己撑到灵位前,案台上供奉的香火已经燃尽了,她刚想添香,却听到隔壁传来孩子的哭声,她听到这哭声脸色一凛,便皱眉道:“将孩子送到离得远的民妇家去。”
一个婢女抱着孩子跪在近前,襁褓里的孩子正嚎啕大哭。
“陛下,公……孩子已经饿了好几日了。能否请陛下……”
“混账!难不成要朕亲自哺乳?朕从未生养!明白了吗?再不送走,朕就将你和她都送走!”甘玉华拔.出架上的剑,吓得宫女连忙求饶:“奴婢该死,扰了圣驾,这就走。”
“带着这孽障快滚!”
屋外的雪从未停过,宫女贸然离屋,孩子会耐不住这天寒地冻,但她又止不住地哭,宫女一咬牙,回到屋内,拿起被子给孩子裹上,自己则穿了一件斗篷,离开了这新帝的“宫殿”。她不敢回望,生怕喜怒无常的女帝会拉起屋内那把沾了无数献血的弓,对着她和怀里的孩子。她连名字都没有,一生下来就丢给了宫女,生母吝啬于给她半点疼爱,甚至看见她便会勃然大怒,恨不得将这豆丁儿斩杀。百姓们一度以为陛下讨厌孩子,甚至连侍寝的侍君都小心翼翼,生怕让女帝怀上了龙种,就此惹怒龙颜。
宫女抱着小豆丁走向百姓居民区,那个地方离防线最近,若防御工事被破,外围的百姓将会首当其冲,但那里却是离“皇宫”最远,她要是在宫里待得再久些,怕是会成为第一个被陛下诛杀的皇族。
不看到小豆丁甘玉华其实还算正常,甚至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保证冲破围剿时达到的损失最小。
召南二百七十年,甘玉华率军从西北部出发,突破长云西北封锁线,随后向南绕行,在火力不敌对方一半的情况下占领了龙昭西南部的一处要塞,久经风雪的百姓终于在开春前到达了相对温暖的地区。龙昭势力扩大,再次遭遇长云敌军围剿,龙昭西南部多山林,易守难攻,甘玉华采用迂回战术,率先在林间设伏,参战的皆是兵化的普通百姓,经过顽强抵抗,终于取得了长久围剿以来的第一次胜利。甘玉华常以用兵如神著称,此次保土战是夺回召南江山的一大进步,百姓们兴高采烈,纷纷称颂。
但只有长云君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甘玉华坐在龙昭西南部的新营帐里,冬末春初,冰雪还未融化,她看着营帐外载歌载舞的百姓,蓦然回首,数年前的冬神节,她刚挥师返京,敌人溅到她铠甲上的血迹还未干透,天街上百姓夹道相迎的景象真是令人怀念。
她一定能重回那个时候。
部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一封来自上虞的信被交到了她手里。上面盖着九爷的印章,说愿出兵援助召南,只是这召南的林业要让一半给他。
“这九王什么来路?排行第九,根本无继承帝业的可能。”
“陛下有所不知,这九王爷是上虞财务大臣,又兼管水师,好几座濒海城市都归他管辖。”女军师拿出一个棉袋,里面的种子气味瞬间引起了她的注意。甘玉华直接问道:“哪里来的羽叶紫檀种子?”
“这是九王爷的信物,他说……”军师欲言又止,甘玉华便让她直言,她这才吞吞吐吐地说:“他还说若陛下不答应,他便、便举兵进犯,还说是我们国家的人骗了他们的御船。”
“岂有此理!”甘玉华一掌拍在案上,军师又道:“这便是骗子与那九王交易用的种子。”
“羽叶紫檀的种子向来归国库所有,而今灵台被歹人所占,莫非是长云的人拿了种子去上虞行骗?可这种子本就是我国瑰宝,买他一艘御船足以,何来行骗之说?”
“陛下且看,这树种毫无绿意,甚至萎缩,是绝无生机的种子。臣找这里的园造师看了,她说,这是煮熟了的种子。”
甘玉华听罢,沉默良久,她看着那袋种子,不多不少,就十颗。种子在国库留存,每到三月三,皇族就会拿十颗种子到林场栽种,羽叶紫檀发芽率本就不高,又是女皇独用的圣尊木材,格外珍贵。后来长云入侵,皇族逃出来的仅剩她那个草包皇妹,后来她也脱离了大牢,但国库里的东西,却落入了他人手中,而今又有人糟蹋羽叶紫檀的种子,此刻甘玉华的心宛如被灌了重铅。
军师看着女帝似在思考,便劝谏道:“九王的信中并无说明骗子的样貌,陛下,上虞醉翁之意不在酒。若答应了这九王,容许他国军队进入召南,造成三军对战的局面,届时,就算我们赢了长云,上虞岂会轻易退兵?”
“这上虞想打过来,岂是朕能阻挡的?倒不如让上虞扰动一下长云,削减双方的实力。”甘玉华收好那十颗种子,又问道:“可有办法潜入国库?”
“回陛下,若是以前,绝无可能,不过,现在臣的麾下有一能人,或许他可以。”
“膳后唤进来。对了,那两个叛徒有消息了吗?”
“自从此二人出海后,再无踪迹,您说,骗这九王的是不是这二人?”
“甘棠绝无此胆,那柏旻倒是可能。只是这海上危险重重,他们有那个胆子出海?怕是已经葬身鱼腹了。”
遥远的海外,当召南还艳阳高照的时候,薛府已经入夜了。一个女人坐在床边,大红霞帔,屋内的烛光摇曳,屋内只有她一人,安静得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白天不觉得这荷园的宅子有异样,到了夜里,不晓得是否因为心理作用,她觉得夜里比白天凉了许多。女人双手揉皱了腿上的衣料,她等了很久,依旧没有等到薛霸的出现。
她朝着空气问道:“你还在吗?”
屋内依旧一片安静,但她旁边的帘子动了动,女人像是松了口气,她又道:“你别走哦。”
帘子不动了,她向上望,那里看不出有何动静,但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算是定了些。良久,她听见了屋外的脚步声,原本心中落下的大石又悬了起来。那是薛霸的脚步声,声音很重,光是听这一串声音,她都知道声音的主人此刻摇晃着走近这屋,打开门,她能闻到很重的酒气,她的盖头被人掀开,甘棠站了起来,想去给他倒酒,却被这肥肿的身子压在了身下,甘棠极力劝说他喝一杯酒。
“老爷,别人都说新婚之夜一定要喝合卺酒,您就喝一杯嘛~,妾都给您倒上了。”
薛霸不耐烦地一杯下肚,甘棠半推半就,但还是被推到床上,这薛霸如此猴急,不脱她的外衣,打算来强的,甘棠瞬间想起了几年前地牢的一幕,顿时一顿挣扎,奋力抵抗,睁开眼看着顶上的天花板,薛霸浑身酒气洒在她的脸上,不耐烦地扇了她一掌,气急攻心,下在酒里的药可算起效了,肥硕的身子压在她身上,差点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