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胎》草木泽

14、神机

　　“马仙洪，救了你？”

　　王也匪夷所思：“那到底是什么人？”

　　“狂人，能人，异人。一个小有成就的医生。”诸葛青不紧不慢道，“他发现了我的魂魄，把我带到了一个叫‘碧游村’的地方将养着。那时我已经很虚弱了，等修养过来之后他告诉我，我会如此虚弱，多半因为少了一魂一魄。不过由于我一直处于残魂状态，所以始终不能与人正常沟通，只能单方面接受信息。后来我在修炼中才感应到，那一魄，从一开始便被吸在了我自小便随身戴着的青玉里，那一魄，从一开始便被吸在了我自小便随身戴着的青玉里，”他说着摸了摸脖间玉坠。那玉坠显然被人不离身地盘养了不知多少年、多少代，莹润无匹，“是以我的肉身才能始终不腐。而那一魂……”

　　他说到这里，总是高深莫测地眯着的眼睛睁开，意味深长的目光在王也身上逡巡片刻：“就在你身上。”

　　诸葛青觉得，这要说劫，他离魂尚不算的什么，真是最后的一番动情，简直伤筋动骨，好悬没让他死透。马仙洪遇上他若再晚一点，他就要魂飞魄散了。可见他的劫可不就是情劫吗，那老头还真没说错，王也岂止是救不了他，他就是他的泥沼。

　　王也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又莫名其妙，心说你这怪我咯？赶忙想结束这个话题：“这么说，只是巧合了？”

　　诸葛青见他意会不到，又失望又松口气：“不算是。马仙洪当时就在找无归的幽魂。我自幼修炼，就算行至末路那灵魂强韧度也不是一般游魂可比的……”

　　这话说得波澜不惊又稀松平常，王也听得一挑眉，心说嚯，挺狂嘛小伙子。可是转念一想到他们家的底蕴和他的天赋，又不得不感叹这是事实，可见少年轻狂意气风发那都是有资本的。

　　诸葛青这时停下来想了想，问：“对马仙洪你了解多少？”

　　王也踌躇道：“我确实请杜哥帮忙查过。但是也只能查出他是个异人，擅长炼器。”他顿了顿，坦白道：“我这边可靠的只有杜哥，但我们家人都是普通人，杜哥也长久不怎么关注异人圈的事了。我下山后，是他找人帮我安排了学校，我们才熟起来的。因此他查到的东西其实，挺有限的。这些，是他昨天才跟我说的。”

　　“看出有限来了。”诸葛青短暂地露出一丝促狭的表情，但很快又有些沉肃道，“他擅长炼器，你应该知道，正有一门绝技，叫神机百炼。”

　　王也“啊”了一声：“神机炼器，不是你们诸葛家的东西吗？”

　　诸葛青提起来就要郁卒，神机、炼器是他家的，却有一门神机百炼高于他们；奇门也是他家的，却有一个风后奇门高于他们……八绝技是克他们武侯派吗？……真不爽啊。

　　“八绝技中有一门是神机百炼，要远远高明于诸葛家。他用神机百炼造了个与魂魄有关的器，命名为修身炉。他四处寻游魂，其实是为了试验他的作品并不断改进。而我恰好是残缺的魂魄，简直是最好的试验品。他用他那机器帮我养魂，还能顺带检验修身炉的缺陷……”

　　当日他被马仙洪救起，之后便由他的手下，一个叫傅蓉的小姑娘照顾着。时间长了他们渐渐熟悉，诸葛青也便开始四处逛荡，闲了也会打听些八卦搜集些情报。这是他天性使然，本来只为好玩，可是渐渐却觉出蹊跷。那时随着修炼日进，他虽不能离开修身炉很远，却渐渐就能与王也那边产生了一点联系。可惜他本身就少一魄，因此与魂的联系建立得格外艰难。但在断断续续的联系中，他却发现马仙洪这边的所作所为居然和王也那边有所关联。

　　他意识到这事有可能会牵扯王也，便想提醒他。但他能力有限，只能让他短短地产生类似鬼打墙一样的幻觉。而当天晚上，王也由于受到阴灵影响，心神不稳，诸葛青得以潜入他的梦中改变他的梦境。可惜诸葛青精力不济，甚至都没能清楚告知自己的名字。

　　而等到王也来到了诸葛家，距离增近，轻易地与诸葛青的青玉产生联系，诸葛青的能力陡然加大，便令他做了那个梦，顺势引着他见到了自己。

　　三魂七魄终于归位。

　　诸葛青恢复视听的那一瞬，恰好听到王也轻唤的那声“诸葛青”。魂牵梦萦许久的愿望竟然就这么实现了，那人隔了数月又实打实站在自己面前，眼里映着的都是自己，开口呼唤的全然是自己的名字——他甚至都没见过真正的自己，却在见面的第一时刻笃定地道一声“青”。

　　那一刻，他想，便是真魂飞魄散，那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