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崔郎啊》古楼子

11、同去医馆 香囊主人

　　赖八被京兆府拷问一番之后，查出他近两年陆陆续续做下七八起盗窃案，因数目不大，最终判笞二十，只杜平一案依旧没什么进展。
　　长孙陵揉了揉鼻子，环顾一圈，道理他都懂，但是：“这样的荷包寻常来看是稀奇，可放到平康坊一抓一大把，犹如大海捞针，如何去查？”
　　“布料，款式，针线总会有可寻之处，便是那词也算线索，虽都是香艳挂，可不同小娘子偏爱的调调多少会有些差距。”
　　李明楼说的很没负担。
　　长孙陵对上她的目光，顿时福至心灵：“所以你便想让我去查？”
　　收到肯定的回答，长孙陵刚要开口反驳，就被李明楼堵了回来。
　　“我知道你于这方面不甚了解，也清楚你为人正直清白。”
　　李明楼喝了口梨汁：“但，你不是同永昌伯家的梁六郎有交吗？非良家女子的贴身物件他素来是极有研究的，想来看到这香囊多多少少会有些心得，你去同他取取经。”
　　长孙陵看看李明楼，又看到崔晏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叹了口气，起身理了理袍子，有些不情不愿的道：“那我便去寻那梁六去了。”
　　李明楼莞尔一笑，同他打商量道：“月末安宁阿姊要开游园会，我可为你讨个名额。”
　　长孙陵嗤了一声：“上巳节后，大大小小的宴会我参加了不知多少，安王府的花虽好，我却也不是非去不可。”
　　李明楼看他：“所谓游园赏花赏的可不仅仅是花，古人不是常云人比花娇吗？”
　　长孙陵不解。
　　李明楼嫌弃的暼他一眼，活该娶不到新妇：“阿姊最是爱美，能被她邀去的小娘子定然各个不俗，这好看的小娘子就像枝头的花，摘一朵少一朵，今科进士们如今可是风头正盛，手脚慢了怕是连花骨朵都被人抢了去。”
　　长安城的春季可谓是姻缘季，先是上巳节，定情的男女争相外出踏春，之后科考放榜，进士及第的郎君们游曲江，登雁塔，各个春风得意，肆意风流，街头打马而过都能结下几桩姻缘，似长孙陵许谦这般二代啃老之辈怕是只有看着的份，若是不抓些紧，姻缘只怕坎坷。
　　长孙陵思及此，后背一凉，随后忙不迭的点头：“既如此，阿楼不若多向安宁阿姊讨些名额，我们大理寺多的是未婚的年轻郎君。”
　　李明楼状若为难的点点头：“这是应该，只是如今案子最为重要。”
　　莫说长孙陵，便是许谦也默默起身：“郡主放心，我与长孙兄一道，定打探出这香囊主人的底细。”
　　长孙陵看看他，也点头附和。
　　李明楼心满意足。
　　二人走后，李明楼转身便对上了崔晏的目光，眨了眨眼，崔晏复垂下头，继续翻看手中的册子。
　　李明楼抬步走过去，顺着一道看过去，像是医馆的档案。
　　“崔少卿在看医馆的脉案，可是谢少尹送过来的供词有问题？”
　　崔晏摇头：“医馆的供词没问题，事发那日杜平未曾前去，馆中的药童和病人都可作证，我是想查些旁的。”
　　“那少卿可有什么发现？”
　　崔晏抬头看她，点头：“郡主来看。”
　　李明楼忙坐过去，崔晏将册子朝她推了推，指向其中一页：“郡主看这个人。”
　　李明楼顺着崔晏所指看过去，病患芸娘，年二十又二，再看开的药方，当归，黄芪，熟地黄……李明楼于药理不通，只隐约知道多是些补气血的药，并没有看出什么蹊跷。
　　崔晏在一侧解释：“女子大多体弱，气血不足是常事，可这张药方除了补血益气，还有活血除瘀之效，病患多半小产不久。”
　　李明楼挑眉，心道崔晏到底是博学广闻，连医术都有涉及。
　　崔晏又道：“郡主再看此人名讳。”
　　李明楼恍然，病患小产不久，若是已婚妇人，当自称某某氏，可如今只称芸娘，连姓氏都无，多半是未婚女子，但寻常良家女子如何会怀孕又小产。
　　再看日期，二月初四，据今一月有余，彼时杜平早已入京。
　　既然怀疑，那便要去验证，李明楼和崔晏打马去了东市的医馆。
　　大夫姓张，很是恭谨的对崔晏二人见了礼。
　　崔晏将脉案递过去，问：“这个芸娘，大夫可还有印象？”
　　张大夫接过去，皱眉回忆片刻，点头：“有的，这位女郎老朽记的。”
　　“果真吗？”
　　张大夫语气又确定了几分：“不错，医馆每日人来人往，若是寻常老朽只怕是记不得的，只那日是上元节，馆中前看看病问药的人不多，她又是傍晚孤身前来，带着个帏帽遮面。”
　　崔晏道：“她刚小产不久。”
　　张大夫一愣，随后叉手赞道：“大人慧眼，她的确是小产过，来蔽店时已落胎半月，身子损耗很大，可她却并不很在意，身边没夫婿亲人相陪，又是个女郎模样，老朽是以印象深刻。”
　　李明楼很懂拍上峰的马屁，亦是赞叹的看一眼崔晏。
　　崔晏眼底划过一抹无奈，继续问：“大夫可记得她的身形样貌。”
　　“这个没有，她带着帏帽，面容看不清，至于身形……”
　　张大夫看向一侧的李明楼：“身形同这位贵人相似，约莫再矮上一些。”
　　崔晏点头，与赖八的描述相符，随后从官差手里拿过一张画像，画上人亦是带着帏帽，面容模糊，气质清雅。
　　“不错，虽说看不到样貌，但这装扮身形同老朽当日所见一样。”张大夫连声道。
　　崔晏和李明楼对视一眼，看来这个芸娘多半便是那香囊的主人了。
　　梁六郎到底不白担了长安第一风流的名头，那香囊不过略掌掌眼就发现了些门道，因喝了不少酒的缘故，舌头有些大：“这小娘子我识得，平康坊南曲的头牌人物，弹的一手好箜篌，唤作芸娘。”
　　说着状若风流地笑了一声：“你们也该晓得的，毕竟那袁五郎一腔痴情……”
　　长孙陵恍然：“竟是她。”
　　梁六郎点点头：“不错，我与那袁五曾一道听曲儿，彼时他拿着一个香囊黯然神伤，那香囊上的绣工图样与这个一般无二，上面绣的便是词的下阙，羞怯腮红，凝脂玉白，偷得一时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