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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故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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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门谢恩不是什么麻烦事,李经本以为带着范九贵走个过场就完事儿了,可没想到,方正和范九贵一见面,异口同声道了一句“是你”。
激动之情,溢于颜表。
诶,难道他们认识?
李经左看看,右看看,正纳闷儿时,就见范九贵虚弱的身体摇晃几下,一头栽倒,惊得他连忙伸手去扶,不想方正竟然动作更快,箭步上前,一把将人抱住。
“九弟……九弟,醒醒!”
李经按下惊愕的心情,为范九贵切脉。
“他怎么样了?”方正焦急相询。
“没事,范前辈心情激动,气血上冲,身体过于虚弱一时承受不住,休息片刻就无事了。”
方正这才松了口气,二话不说,将范九贵抱进自己的房间,安置在床。
李经跟了进去,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问道:“方世叔,您与范前辈相识?”
方正唏嘘一叹,道:“十几年前,我曾隐藏身份在山海之间历练过一段时间,那时与九弟结识,相谈甚欢,引为知己,于是结伴同行,携手除恶诛魔,甚是痛快。后来家母受人算计,中了醉骨之毒,我不得不回到灵台间主持大局,当时走得太急,竟未及与九弟告别。”
李经奇道:“难道您和范前辈之间竟然没有互留符信?”
方正苦笑一声:“怎会没有,我回到家中稳定大局之后,立刻以符信告知九弟,解释原委,可是一连十封符信,都原封退回。当时我想,定是九弟恼我不辞而别,不肯听我解释。”
范九贵骨子里有些执拗,这还真是他会做的事,李经思忖着,不由得又问道:“既然符信不通,世叔为何不亲自寻他解释?”
方正哑然:“如何没寻,只是没想到当时我隐藏了身份,九弟竟然也是如此,我与他相识时,他说他姓玖,单名一个归字,家中行九,平生之愿,是生当酒中客死为鬼中雄,因此自号酒鬼散人。我后来寻遍山海之间的玖姓之人,却始终寻不到他。”
哪里想得到,此玖归竟然是那九贵,除了家中行九这一句,全无一字是真。
酒鬼散人?
没想到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范九贵,年轻的时候竟然还挺浪。
李经笑道:“这倒真是巧了,想来是方世叔诚心感动天地,多年后与范前辈在此重逢,竟还为故友化解生死之难,待范前辈醒来,定然不会再恼世叔当年不辞而别。”
他一边说一边心中却在想:方正是世家子弟,范九贵只是一介散修,两人竟然能成为至交,也是难得。不过仔细想想,也不足为奇。
方正肩负着整个方家,必是自幼就无时无刻不承担着沉重的压力,而范九贵两袖清风无拘无束,他身上那不羁浪荡的风采,对于方正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怎能不心生向往。
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当真是奇妙。
只是如今的范九贵,泯然众人,只是市井间一掌柜,终日蝇营狗苟算计着那点出入利润,早已没了当初“生当酒中客死为鬼中雄”浪荡不羁,只剩下骨子里那点执拗,一如当初。
方正还会引他为知己吗?
“但愿如此。”
方正不知李经心中所想,故友重逢,他心中只有欢喜,哪里想得了其他。
说话间,躺在床上的范九贵眼皮子动了动,悠悠转醒。
方正立刻察觉,忙上前轻唤:“九弟……九弟,可好些了?”
范九贵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挣扎起身:“没想到原来是你帮了我,大恩无以为报,我……”
方正一摆手,打断了他。
“九弟,你我之间何必见外,说什么报不报的,莫非是还在气恼我当初不辞而别,故意与我生分。”
范九贵的表情突然冷了下去:“不敢,若早知你就是方正,当日我必然敬而远之。方家主,恕范某冒犯……”
见他表情冷淡,方正心中一慌,低声下气:“九弟,你还在生气?听我给你解释……”
“咳咳,方世叔,您与范前辈叙旧,晚辈就不打扰了。”
李经插了一嘴,赶紧走人。堂堂方家主也有给人服软的时候,他怕以后方正回过味儿,要杀人灭口呢。
出了山洞,一路行来,越想越觉好笑,不想乐极生悲,没走几步就被岑长老一把揪住了。
“老夫听说你小子一得闲又到处瞎晃悠,有这闲工夫,还不抓紧时间修行炼丹之术。”
李经一句“苦也”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被生气的岑长老一脚踹进了炼丹室。
“我什么时候闲晃了,明明是为了救人。”
越想越觉委屈,李经气得敲了炼丹炉几下,可没想到,炉底竟然火光一闪,随后炉火就燃烧起来。
什么情况?
李经傻眼了,愣了一会儿,炉火就越烧越旺,火舌瞬间淹没了大半个炉身。
不好,炉中空无一物,火性炽烈,没有灵药释放的灵性与之交融润养,时间稍长,炉身必然受损,轻则生裂,重则爆炸。
李经赶紧用他那半生不熟的生火术控制炉火,试图熄灭,然而此时炉火太旺,火中蕴含的炽烈早已经不是他的修为能控制的,忙活许久,不但没有让火势减弱,反而烧得更旺了。
“投药。”
就在他急得冒出一身细汗的时候,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提醒。
李经一愣,转目看去,只见角落里盘坐着一个人。
还是那身白衣。
还是那张美得不似凡人的面容。
“你……你你你……” 李经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又是梦?
还是真?
他完全分不清楚,下意识的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疼……疼死了。
这不是梦。
“十息内再不投药,必然炸炉。”白衣人又提醒了一句。
李经终于回过神来,一摸怀中小天地,又苦了脸:“没药。”
“谁说没有?”白衣人微微一笑,“天下万物皆可炼,药可炼丹,人亦可炼。”
李经顿时毛骨悚然。
人丹?
那是禁术中的炼丹术,他虽然知道,但从来不修炼,因为此法不但违逆人伦,更是惨无人道。所以他虽然修炼禁术,唯独炼丹却烂得出奇。
“你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衣人不答,却替他倒计时:“七息……六息……五息……”
“别数了。”李经恨得跺脚。
“四息……三息……二息……”
“可恶,再数我就把你投进去……”
没时间了,李经又气又怒,甩手将一物投入了炼丹炉里。
自然不是那白衣人。无论如何,他也会谨守做人的底线,绝不做那毫无人性的事情。
他投的是石雕人偶。
白衣人有一句话说对了,天下无物不可炼,但炼丹的人却必须有所炼,有所不炼。
人丹绝不能炼。
妖魔就没有不能炼的。
当然,以李经目前的能力,还炼不了这具有妖魔潜质的石雕人偶,但却可以利用它化解炸炉的危机。
果然,炉火的火苗很快就弱了下去。
但李经的脸色却难看了。
它在吸取火中的灵气。
不好,断龙符快要封不住它了。
李经当机立断,就在断龙符将要失效的前一刻,迅速打开炉盖,探手将石雕人偶摄取出来。
然而就在他弯腰的瞬间,身后一股大力袭来,竟然将他打入了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