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宗实录标点版》莫逐燕

22、卷十七

　　太宗文皇帝实录卷十七

　　永乐元年二月戊申朔
　　右军都督佥事山青卒，青徐州人，初为燕山左护卫百户，涉古今、知大义，沉毅有勇略，以靖难功，累官至都督佥事，至是卒。上辍视朝三日，赐祭及赙。

　　○己酉
　　升行人司副李伟为光禄寺少卿，汀州府推官高致为寺丞。

　　○庚戌
　　设北京留守行后军都督府，北京行部、北京国子监，改北平府为顺天府，北平行太仆寺为北京行太仆寺，行都督府置左右都督，都督同知、都督佥事无定员，首领官、经历、都事各一员，行部置尚书二员，侍郎四员，所属六曹。吏、户、礼、兵、工五曹清吏司郎中、员外郎、主事各一员，刑曹清吏司郎中一员，员外郎二员，主事四员，照磨所照磨、捡校各一员，司狱司司狱一员，国子监置祭酒、司业、监丞各一员，典簿一员，博士、学正、学录、掌馔各一员，助教二员，顺天府北京行太仆寺官制如旧。革北平布政司、按察司及北平都司等衙门，刑部、户部之北平清吏司俱改北京清吏司，都察院北平道改北京道。

　　○辛亥
　　以户部尚书掌北平布政司事郭资，刑部尚书掌保定府事雒佥俱为北京行部尚书，四川安岳县知县康汝楫，按察司佥事马京为左侍郎，临江府知府刘翼南，户部郎中李昶为右侍郎，汝楫盖藩邸旧臣云。

　　○以燕山左、燕山右、燕山前、大兴左、济州、济阳、真定、遵化、通州、蓟州、密云中、密云后、永平、山海、万全左、万全右、宣府前、怀安、开平、开平中、兴州左屯、兴州右屯、兴州中屯、兴州前屯、兴州后屯、隆庆、东胜左、东胜右、镇朔、涿鹿、定边、玉林、云川、高山、义勇左右中前后、神武左右中前后、武成左右中前后、忠义左右中前后、武功中、卢龙、镇虏、武清、抚宁、天津右、宁山六十一卫，梁成、兴和、常山三守御千户所，俱隶北京留守行后军都督府。

　　○壬子
　　擢临桂县丞谭胜受，建阳县知县陈敏，蒲县知县文郁，监生孔复、杨钝、张文明、李时秀、蒋彦禄、欧彦贵、何器、刘先为监察御史。

　　○赐朝鲜、暹罗、车里诸国使臣宴于会同馆，乌思藏、必力工瓦等国师所遣人宴于天禧寺。

　　○山西平阳饥。

　　○命户部以河东运使司盐货赈之。

　　○严诬告法，凡诬告三四人者，杖一百，徒三年，五六人者，杖一百，流三千里，所诬重者，从重论，诬告十人以上者，凌迟处死，枭首其，乡家属迁化外。

　　○癸丑
　　礼部尚书李至刚上言以为:论道经邦，必求贤才，兴利除害，必开言路，昔太祖皇帝励精图治，听纳无遗，三十年间，化行俗羙 ，皇上即位以来，悉遵成宪，广开言路，博采群谋，凡有可行，无不听纳，然无知小人，往往假此为名，或搜求细事，钳制诸司，或怀挟私讐，陷害良善，或妄称奏诉，躲避差徭，或驰骋小才，希求进用，甚者无稽泛言，烦渎圣德，虽称兴利除害，其实假公营私。诚宜榜示天下，果有益国便民之事，虽百工技艺之人，皆许具实陈奏，若官吏人等贪污、颠倒曲直、酷虐良善，及婚姻、田土、军役等事，必命自下而上陈告，若有假以实封建言，蓦越上司，径赴朝廷干冒者，治以重罪。上可之。

　　○甲寅
　　遣使以金印诰命赐朝鲜国王李芳远，初朝鲜使臣言:洪武中，赐金印龟纽，建文时更之，请复旧制。上从其请命，如旧赐之。

　　○遣使赉诏谕暹罗国王昭禄群膺哆罗谛剌，并赐之驼纽镀金银印。

　　○遣左通政赵居任等使朝鲜，赐居任等有差。

　　○乙卯
　　赐代王桂书曰:别久怀思不忘，闻吾弟在国纵杀戮，取财物，人甚苦之，人言虽未必可信，然告者众矣，果若其言，吾弟大谬。夫天下之人，皆皇考四十年辛勤保餋，以遗子孙，今兄嗣位，亦惟体皇考之心，保之爱之，岂敢轻有所伤害？而吾弟视之不如土芥，杀之不如鸡豚，夫其罪当杀，犹当请命于朝，况不闻有罪乎？吾弟纵恣暴戾如此，独不记建文时拘囚困苦之辱耶？今日脱吾弟囚辱，复诸富贵安乐之地，乃虐人无已，人其谓我何？其审思之，有之则速改以从善，果若无之，亦须戒慎以弭人言，庶副同气友爱之情。

　　○肃王楧奏求书籍、药材，赐书报曰:所求书籍今有者，悉送去，惟十七史诸书俟印装续送。昔洪武中，兄尝奏求乳香，皇考以分封供给有制，不与。贤弟其亮之。

　　○命监察御史分诣各布政司，巡视民瘼，陛辞，上谕之曰:“父母于赤子，先寒而备之衣，先饥而备之食，适其温饱之宜，避温就燥以处之，无所不尽其心，人主为民，父母理亦当然。朕居深宫，一饮一食未尝不念及军民，然在下之情，不能周知，尔等为朝廷耳目，其往用心咨访，但水旱灾伤之处，有司不言者，悉具奏来，军民之间，何利当兴，何弊当革者，亦悉以闻。

　　○丙辰
　　皇后千秋节，命妇朝贺于坤宁宫，四品以上命妇锡宴，五品以下人赐钞一锭。升通州知州杜谅为陕西布政司左参议，擢监生范绍、冯添、刘志聪、吴祯、徐仪、彭建初、孙恒、敖惟善、张信、黄瑶、王常、俞骝、周端、丘陵、李珣、韩温、刘凤、苏冲、葛忠逊、边仲庸、熊璞为给事中。

　　○丁巳，遣官释奠先师孔子。戊午，祭太社、太稷。己未，以大宁兵戈之后，民物凋耗，改宁王府于南昌，是日，遣王之国，赐钞一万锭，亲制诗送之。

　　○遣使赉书往迤北，谕鞑靼可汗鬼力赤曰:元运既衰，我皇考太祖皇帝受天命，抚有天下，朕太祖嫡子，奉藩于燕，恭承天眷，入继大统，嘉与万邦，同臻安乐。比闻北地推奉可汗正位，特差指挥朵儿只恍惚等，赍织金文绮四端，往致朕意，今天下大定，薄海内外，皆来朝贡，可汗能遣使往来通好，同为一家，使边城万里，烽堠无警，彼此熙然，共享太平之福，岂不羙哉？并遣敕谕虏太师右丞相马儿哈咱，太傅左丞相也孙台，太保枢密知院阿鲁台等以遣使往来之意，赐马儿哈咱等文绮各二及，赐朵儿只恍惚等白金、钞币、衣服有差。

　　○命都指挥王观领鞑官察罕帖木儿等往水三万户，赐纻丝衣各一袭，钞币有差。

　　○镇守辽东左都督刘贞奏虏寇攻懿路寨，三昼夜破寨栅，官军与战，颇不利，既而寇引去。上曰:“前闻虏声言欲侵宁夏，今乃寇辽东，此正欲牵制我以掩不备。”因敕边将谨守疆场，虏至，则相机行事，既退，不可穷追，仍责贞曰:屡谕尔制寇之方，尔竟忽之，比有可乘之机，而逗遛不进，遂至失利，已往之事，悔无及矣，今当屯种之时，备御之方，切宜加意，昼夜无怠，如遇寇至，相机应之，务出万全，盖事不可执一，如冬裘夏葛，必适其宜。
　　敕宁夏总兵官左都督何福曰:得辽东守将左都督刘贞奏云，虏攻破懿路寨，官军失利，朕前闻虏寇声言欲攻宁夏，今乃剽掠辽东，此其谲诈，声东掠西之术也，辽东已有备，宁夏尤宜防慎，夙夜无忽，如遇虏冲突，慎勿轻战，若有机可乘，亦不宜失，务在审度，必出万全。

　　○庚申
　　赐北京行部侍郎李昶、郎中徐岳、主事汪新、行后军都督府经历陈智等钞有差。时昶等新授官之北京，故有是命。

　　○辛酉
　　太医院判汪伯善考满，吏部举钦天监副徐伯阳不考核例，请于上，从之。

　　○癸亥
　　祭先农，亲耕籍田毕，宴百官耆老。

　　○甲子
　　武定侯郭英卒。英凤阳临淮人，有膂力，善骑射，挽强命中，从太祖高皇帝渡江，取金陵，以谨重见信任，恒宿卫帐中，从攻陈友谅于鄱阳，及剿其余众于武昌，皆贾勇争先，随大将徐达、常遇春下山东，平中原，克元都，略定陇右及山后诸州，前后遇敌，往往先登陷阵，斩获无算，积功至都指挥使，留镇北平。时人心未定，绥靖有方，召还，升前军都督佥事，平云南溪洞诸蛮，论功封武定侯。未几，镇辽东，同颍川侯傅友德平北虏纳哈出，复征虏寇于捕鱼儿海，手刃其酋，蛮子太尉席卷牛羊、辎重以归，英为将善抚士卒，人多用命，大小百余战，刀箭瘢被，体若刻画，然英毅之气，濒老不衰。太祖末年，旧人在者，独英及长兴侯耿炳文特见倚重，英居家善事亲，闲暇喜观书，年六十七卒。上辍视朝三日，赐祭，赙恤甚厚。

　　○乙丑
　　封皇长女永安郡主为永安公主，以仪宾袁容为驸马都尉，弟二女永平郡主为永平公主，以仪宾李让为驸马都尉，封弟四女为咸宁公主，擢后军左都督宋晟次子瑛为驸马都尉尚之，封秦愍王弟二子尚烈为永兴王，弟三子尚煜为保安王，册兵马指挥高志女为永兴王妃，饶州致仕千户陈壐孙女为保安王妃，封晋恭王弟三女为容城郡主。

　　○遣司礼监少监侯显赍书币往乌思藏徵尚师哈立麻，盖上在藩邸时，素闻其道行卓异，至是，遣人徵之。

　　○改湖广按察司副使宋性为陕西按察司副使。

　　○升骁骑右卫指挥使朵罗歹为都指挥佥事，光禄寺少卿王真，永春侯王宁子贞、亮俱为羽林前卫指挥佥事。

　　○谷王橞奏欲躬诣京师，贺万寿圣节，敕止之曰:王之国日浅，远道跋履为劳，爱兄之情，岂在于此？其不必来。赐橞羊五百羫。

　　○鞑官伯帖木儿等率家属自塔滩来归，至宁夏，总兵官左都督何福遣送至京命伯帖木儿为指挥使赐钞二百锭彩币二表里纱罗衣五袭金带一仍命居宁夏修凤阳浮桥。

　　○丙寅
　　命户部岁给驸马都尉宋琥、宋瑛禄米各二千石，修京师通济桥。

　　○丁卯
　　改前北平布政司杂造局广盈库隶北京行部。

　　○改南昌左卫为南昌护卫，隶宁王府，营州左护卫为隆庆左卫，右护卫为隆庆右卫，中护卫为宽河卫。

　　○户部尚书夏原吉言:云南麓川、平缅宣慰司土官思伦发原输差发银六千九百两，续又增办一万八千两，今思伦发卒，前此有亏兑者，皆已蠲之，近西平侯沐晟言:以后续认者，难于为额，俟二、三年，民食给足，可令再输。上曰:“驭夷之道，使知归向朝廷，不失臣节可矣，岂资其利耶？止以原额为定，增办者悉除之。”

　　○戊辰
　　上谕户部兵部臣曰: “数年用兵，军民皆困，今方与之休息，数有令，擅役一军一民者，处重法，比闻卫所府县都不遵承，仍袭故弊，私擅差役，如驱犬羊，无复分毫矜恤之意，是上不敬君命，下不恤人穷人之苏息，何时可遂？尔等其申明前令，自今有再犯者，诛不宥。”

　　○左军都督佥事徐真卒，真盱眙人，父得，洪武初以军功历襄阳、茶陵二卫镇抚，卒，真嗣之，累升锦衣卫指挥佥事。三十二年，升都指挥佥事，守山东，寻升左军都督府佥事，上率兵南向，真迎战于灵璧被获，释之，命督民屯田密云。真嗜酒，自至密云，沉湎无虚日，至是以醉死，命有司葬之。

　　○己巳
　　琉球国中山王察度遣从子三吾良叠等奉表贺，且贡方物，赐钞、文绮表里，及紬绢衣各一袭。

　　○大名、河间、广平、顺德、真定、保定等郡民饥，诏户部遣官就各郡，发粟赈之。

　　○礼部言:科举旧制应子午卯酉年乡试，去年兵革，仓猝有未及举行者，请以今年秋八月，令应天府及浙江等布政司皆补试，其北京郡县学校近废于兵者，宜暂停止，俟永乐三年，仍旧乡试。制曰:可。

　　○都察院奏定监生犯公罪，依律纪录，私罪当笞者，罚历刑一年，考勤谨者，准历事监生出身，平常者，再历一年覆考，当杖者，断发充吏，准吏员资格出身。

　　○辛未
　　上虑狱囚有淹滞冤抑，命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今后罪囚须五日引奏，仍依洪武中例，会官于承天门审无冤抑，然后施刑。

　　○修皇城萧墙及卫士直庐。

　　○改宁夏右卫为庆阳卫。

　　○苏州府嘉定县言:县有秦、赵二泾，旁近田地，资其灌溉，比缘潮汐往来，沙土淤塞，每遇旱暵，则泾旁之民种不入土，近泾旧有小横沥，乞疏凿以通水利，从之。

　　○壬申
　　上以兴兵以来，江淮及中原之人，馈运战斗死亡者众，而暴骨原野，多未埋瘗，命礼部暨都督府分遣人巡视，督所在官司瘗之。

　　○癸酉
　　遣忠诚伯茹瑺往陕西，营长安郡主府第。

　　○甲戌
　　命郡王高煦率兵往开平操备，谕之曰:边报虏欲寇边，方春，兵民不得耕种，朕所深虑，命尔将兵驻开平，虏至即相机剿除，否则按兵待之，庶边境之人，得以尽力屯田。然虏狡猾，不可易视，万一蹉失则损威，招衅不可不谨。
　　王既行，复赐书谕曰:尔军起行，惟声言往大宁，既出关，然后北行，未至开平四十里，即下营，先遣精骑，往侦动静，勿令虏觉，如虏不知我军出塞，领众深入，则多用火器，遇夜，令壮士劫其营，亦可获功。若与战，则令武安侯郑亨居中，安平侯李远居左，武城侯王聦居右，尔将精骑一二千，往来策应。寇败，获其人，勿轻杀，寇遁，毋利其牛马而穷追之，若虏有实意来降，误以为寇边而击之，则沮后来者之心，此须详审，然受降之时，尤须防其变诈，古云:受降如受敌。制敌之策，大概如此。

　　○书谕长子世子曰:闻虏欲犯边，今命高煦将兵驻开平御之，尔镇守北京，于事宜用心经理，将士起行之际，赐宴及钞，仍遣人督运粮饷，随军而行，不可缓也。

　　○乙亥
　　宁夏总兵官、左都督何福言:宁夏至庆阳诸驿，其先每驿佥民马四匹，茶马司拨马十匹，相兼递送厥后，布政司摘去民马，今各驿止有马八匹或九匹者，宜自宁夏抵邠州驿，皆依旧设置，而庆阳至曲子驿一百余里，道路遥远，马力艰辛，合于中增设一驿，宁夏四卫马步旗军二万四百一十三人，见拨马步三千一百七十三人操练，其余守城正军，并纪录幼小之属不记外，寔用一万四千一百八十四人，耕田八千三百三十七顷有奇。据汉延唐来，二渠人当用耕牛一，今缺牛四千一百有奇，宁夏四卫见有粮料三十万二千一百石有奇，而官军月支八千六百石有奇，其来降鞑官已量给食米，宜寔授职事，分置各卫，依例支俸。上从之，命有司给驿马、屯牛。

　　○初，云南曲靖开中盐粮，每引米二石，商民以所定米太多，中纳者少，随亦停罢，至是，户部以闻，命减轻为一石五斗，仍旧开中。

　　○丙子
　　户部言:彰德、卫辉民牧养宁山等卫屯牛，多死未偿，今屯军缺牛耕种，请督之偿。上曰:“民劳未苏，宜令缓偿，明年岁丰纳米，屯军缺牛者，有司市给之。”

　　○命陈斌为中奉大夫、宗人府仪宾，以晋恭王弟三女容城郡主配之，斌，太原右护卫指挥寔之子。先期，礼部言:旧制，郡主在京师者，其婚礼合用冠服、仪仗、鞍马等件，皆朝廷给与，今在王国，郡主婚礼合用仪物未有定议。命如例给之。

　　○丁丑
　　命刑部自今能捕获强盗者，赏银五十两，彩币四表里，钞二千贯，仍给犯人财产，两邻知而不首，与同罪，盗能自首者，免其罪，仍依例给赏。

　　○给云南僧度牒。

　　○升大宁都指挥佥事张贵为浙江都指挥同知，羽林前卫千户郭敬为本卫指挥同知，以故千户吕兴子辅袭升金吾右卫指挥同知，张聚弟斗儿袭升金吾右卫指挥佥事。

　　○以各处银场、银坑岁办科徵不实，分遣监察御史及中官核之。

　　太宗文皇帝实录卷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