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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胜者为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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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龙傲天手册在江晗眼中虽奉为圭臬,却也明白里面有艺术加工的手法在。但现在,哪里有加工,都是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前辈不愧是前辈,是他人生旅途中的明灯。
关于一个优秀的龙傲天该如何脱险,天赋奇遇论和他人相助论各站一半,这个他人往往就指的是小弟。
前辈们在这上面向来不吝惜笔墨。从与小弟心有灵犀到小弟原本是地方派来的卧底却在一段时间后被他的英姿飒爽所征服,最后关头反水;再到危机中爆发潜能,为前辈冲锋陷阵,‘只要我干掉全部人,大哥就没有危险’的小弟,种类繁多,故事情节丰富,足以看出小弟角色的不可或缺。
但这些曾经让江晗读了热血沸腾的故事此时加起来都不及一章。
那章写着:我抬头一望,便瞧见了她,越过众人,与我遥遥对视,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光晕摇曳,温柔明亮。敌人的尸体被她踩在脚下,只一个回眸,便让我心潮澎湃。
她朝我走过来时,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恰到好处。某种突如其来的情感在心中激荡,我见过许多人,更行过许多路,可只有在此刻,我才知道了什么叫命中注定。
我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么优秀的小弟。
后半段的内容被撕掉了。但这也不妨碍江晗在读完前半段后的热血沸腾。
是啊,怎么可以这么恰到好处。
无论是她出现的时刻,还是勾唇浅笑间漫不经心的打量,都是那么恰到好处,让他感受到了心脏跳动的是如何剧烈。
这种感觉江晗从未有过。
原来,这就是真正对手所带来的感觉吗?
“统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头有点晕,特别是晏予道君看过来时。”
“那是因为你忘了呼吸,张嘴呼吸,笨蛋!”
系统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暴躁道。
“而且人家根本没看你!!”所以别给自己加那么多戏好不好!!!
江晗大惊失色:“那她在看谁?”
自然是在看
晏予从进来在确定这几个小崽子都没问题后,便将绝大多数注意力都放在了念菱身上,这个替身的替身,与那年宗门大比相见相比,对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
与云菱面容仍旧相似,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
当望着你时,哪怕刚从险境脱身,目光都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仿佛早有预料,又仿佛诸事皆不放在心上。其中所流转能引起波动的,估计只有她自己所坚持的事了。
只是这样一来,事情比她原本想的还要再复杂些。
从接受不了心爱弟子失踪找替身到杀女找替身的替身,这中间的跨度与差距也难免过度了些。如果只是单纯的寻求慰藉,以这个孩子的态度,恐怕并不会让那位满意。
到那时,又不知会生出怎样的事端。
宗门里整日催这个收徒,催那个收徒,凭心而论,这个孩子还挺合她眼缘的,收个这样的徒弟也不错。看在这份眼缘上,之后真有个什么事,她也愿意搭把手。
她冲对方点了点头,收回视线,落在了不久前还喊着“谁要是救我出去,我就嫁给他”现在却安静到不能再安静的剑宗弟子。
“怎么现在不说话了?”晏予没有换衣服,血衣松松垮垮穿在身上。或许第一眼会觉得她狼狈,但等到视线相接时,就像看到趴着晒阳光看猎物从眼前跑过的大型凶兽,难得一见的慵懒,却不会让人错认为是对猎物的无能为力。
狩猎者收敛起利爪,不是退让,而是对愚者的玩弄。
在那双眼睛里,无论对方的外表在此时有多狼狈,都会令在场的人产生一种错觉,那便是血绝对是别人的。
就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说不准就是那些把他们抓来的魔修惹了这位前辈不快。
剑宗弟子因宗内某位天生剑骨道君的缘故,对晏予的名字可谓如雷贯耳,毕竟这么多年,叶师伯/师叔/前辈也只在对方身上吃过亏。
作为剑宗的一份子,她觉得自己是应该站在叶师叔一边同仇敌忾,可作为后辈修士,她在畏惧眼前人的同时,难以遏制心中崇敬。
要知道,叶师叔都已经那么厉害了,天生剑骨的天才诶,是所有剑修的梦想,可梦想被同辈另一个现实击破了。
谁……不崇拜强者呢?
更何况是这么好看的强者?
哪怕前辈是尊名声在外的煞神,她都……表面安静乖巧实则心底开始距离波动的剑宗弟子小眼神四处乱飘,她刚才,刚才都说了什么啊。
好羞耻。
如果这是在自己房间,她恐怕要在床上扭成条蛆,但现在不是,剑宗弟子只能大脑急速运转之后,结结巴巴说一句:“多谢道君相救。”
“嗯。”
回应了!晏予道君回应了!!
虽然只有这一个“嗯”字,以及她收获的仍旧是眼角余光,但这也不影响剑宗弟子的兴奋,没看到慈航宗,药宗和碧游岛的什么都没得到吗?只有她,嘿嘿,某个弟子突然觉得对方也没传言中那么可怕。
不过似乎有什么一直在盯着自己。
女修疑惑侧了下身,就看到什么都没有得到的碧游岛成员幽怨的眼神。
特别是当药宗垂头不愿掺和,慈航宗闭目默念佛经时,这份幽怨就更加明显了。
“又见面了,江晗。”倨傲、低沉的熟悉声音响起。
不是小傻子,而是正正经经江晗两个字。
幽怨消失了。
已经长成俊秀青年的碧游岛少主弯起眼眸,兴高采烈挥手:“是我道君,好巧诶,我们又见面了。”
其实进去后第一眼就看见对方,但疑惑为何在五花大绑之下还要将身体扭成麻花的晏予挑了挑眉,算作回应。
果然不论什么时候遇见,这小子总能带给她不一样的乐趣。
回忆起长风会上对方娴熟的绣花功底,晏予不着痕迹弯了弯唇角,冲散了点心底因手刃师兄而起的烦闷与其余各种各样情感的复杂交织。
她将人带出了山洞,长柳道君见到这些年轻后辈都没事,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而这一路上胆战心惊带路深怕惹了某人不快从而被宰的朱老爷也发出了欢快的“哼哼”。
某种程度上讲,他和这几个选手也算是难兄难弟,如今难弟安全,难兄自然也高兴。
江晗他们见考官无事,心里同样高兴,一时间,气氛难得的融洽祥和。
只可惜,选手能各回各宗,各有人接。考官却只能带着与魔修接触最多,且魔修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让他强行变回原型的探讨,被带回上元宗。
等回到上元宗,才是压抑的开始。
掌门死了。
还是被掌门夫人杀的。
原因:杀妻证道不成反被杀。
这传出去
“荒唐!荒唐啊!!!”
不说已经将桌子拍的七零八落的伏越道君恼火,就连一向能言善辩的符峰峰主也嘴巴张了闭,闭了张,来回几次,说不出一句话来。
杀妻证道?!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齐煜长老脸上如数九寒冬,冰碴子都快掉下来。
他们上元宗上上下下,这么多年从未有过无情道的修炼。
无情无情,若是对至亲至爱都无情,岂能对这以外的人有情?修真讲究的是在与天相争下,除魔卫道,守护苍生,是由己身小爱诞生出的大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假,可人家是处于绝对的公平,万事万物都没有区别,自生自灭也好,仁爱相交也罢,都不会强行干预。
照用身边亲近人献祭这个道理,岂不是那些凡界狼心狗肺之人最适合修炼无情道?
蠢货,蠢货啊!
宁远长老也气得心肝疼,他怎么着也没想到这沉默寡言,看着极为可靠的崔尧心中竟有了如此打算,再一看因无情道懵懂无措的在场还不止一个,他便恨不得拿根棒子过来,几棍下去,还能不能敲醒。
大道三千,但能不能挑几条好的去走。
杀妻?接下来是不是还要逝师了?!
他们能想到,玄明尊者自然能想到。
男人神色晦暗,眼中尽可能抑制去情绪翻滚,可依旧有丝丝阴郁如同黑夜将至下即将被打翻海浪打翻的小船,只等下一刻,船上的所有便被吞没地消失殆尽。
或许在以前除了晏予外,不会有人想触这个霉头。
但现在,伏越道君望向上方毫不避讳嘲讽道:“尊者教的好徒弟!”
然后拂袖离去,无人阻拦。
场面尴尬到极点,温度也降到极致。
很快其他人也纷纷告退,不论心里刚才怎么想,最起码现在不是个商议的好时机。
晏予能感受到这帮人中有部分对自己反杀了崔尧感到不满,觉得她心狠手辣,但她不在乎。她留了下来,站在这个曾经从未将自己视为继承者,可亲手教出的三个徒弟却一个比一个荒唐的父亲面前,细细打量着。
这是头回父女俩在独处时没有争执也没有言语间夹枪带棒的讥讽,而是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
玄明尊者阖上眼眸,待苍白阴翳重新躲藏在淡漠神情之后,才近乎叹息地问了一句:“你后悔吗?”
“这要看你想要的回答。”
晏予手指关节抵在唇边,微笑道,笑意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