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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一厢情愿(三) ...

  •   即便心中已有所预料,可等到真的看到那截断臂得知徒弟身陨的消息后,玄明尊者的脸色还是难看至极。

      但更让他难看的在后面。

      晏予平静将沈乐和魔修藏光的事情和盘托出,如果说起初众人也只是因这段关系而微微皱眉,沉浸在掌门陨落的哀伤低沉中,那么听到后面,则真正坐不住了。

      “他怎么敢——”伏越道君狠狠砸向桌子,涨红了脸,青筋暴起,脸上的疤痕不停颤动,犹如一条歪歪扭扭蠕动的蜈蚣,瞧着愈加骇人,“怎么敢的!”

      怎么敢引狼入室,搭上宗门的孩子!

      去了此次秘境的弟子大多为内门精英,是学在宗门,长在宗门,是他们这些人看着长大的孩子。而现在,就因为这种原因,这些弟子白白把命搭在了外面。

      何其荒唐,何其……天方夜谭!

      他以为事情皆为魔修的阴险狡诈,结果,呵,阴险狡诈是不假,但最重要的是,他们自己这边还有个引狼入室的内鬼在。

      伏越道君几乎气得呕血,若非身侧衡善道君拉了他一把,他恐怕会真的忍不住问问那位是怎么教徒弟的,因一己之私,善恶不分,坑了宗门。

      为了抑制怒火,他死死抓住桌角,到最后竟将那块直接掰了下来。

      晏予毫不怀疑,如果沈乐站在这里的话,被掰下来的说不准就是他的头。

      目光从众人身上略过,除她是愤怒过后,颇有些置身事外的冷静,其余面孔上再无一丝和缓。

      哪怕是拦住了剑峰峰主的衡善道君,眼底都遍布寒霜,他掌管御兽峰,人如其名,素来与人为善,是出了名的的好脾气,再加上不善言谈,与人相争的情况是少之又少。

      可以说近一百年来,这是晏予第一次见对方真正意义上的发火。

      面色紧绷,身体轻轻颤抖,半盖下的睫毛下,是空洞无物的沉冷。

      被夺舍的弟子在他身旁侍奉多年,纵不是亲传,却也感情深厚,如今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衡善道君只感到有一股怒意沿着脊髓蔓延,胸腔也有着说不出的憋闷。

      殿内的气氛愈加压抑,到最后还是宁远长老率先开口,打了圆场,他的脸色也算不上好,但到底在掌门之位上坐了许久,下意识要顾及到方方面面。

      他摸着胡须,沉声道:“事情既已发生,再多思多虑也只是徒增烦恼。当下之急,还是掌门陨落一事,我们该如何向别宗解释……和交代。”

      “藏匿魔修乃掌门之过,然其百年来对宗门也有功劳,功过是否相抵另说,一宗之主与宗门间的联系,想必诸位也清楚。”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言一出,殿内有刹那的消声。

      是啊,秘境一行,去的可不只是上元宗,还有其他宗门,并且伤亡与他们相比,只多不少。

      如此一来

      “是我上元宗的罪过啊。”有人小声道。

      以宁远在内的几位长老闻言微微变了脸色,只是未等他们开口,晏予便极为迅速反驳,一改商议中的沉默,果断又透露出几分强硬,

      “孟首座慎言,此事乃魔修阴险狡诈,藏头露尾间行小人之事,夺我宗门弟子肉身,杀我宗门弟子,我上元宗与别宗一样皆为受害者,岂有罪过之事传出?”

      “可——”

      “孟淮!”宁远长老喊了丹峰峰主的名字,语气淡淡,不辨喜怒。

      “有善念是好事,但有些东西终归要放在合适的地方。”

      青年打了个寒颤,在几位德高望重的宗门长辈警告目光中,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蠢话,这件事愧也只能在心里愧,决不能放到明面上说。

      一旦别宗产生疑心,发现了蛛丝马迹,那他们上元宗在整个正道中的名声与威信,都会受到打击。

      更甚者,会与其他门派……结仇。

      死在此次秘境中的弟子哪个身上没有倾注宗门心血,他们现在将恨意都放在了魔修身上,一旦知道上元宗掌门与此次带头魔修有所牵连,绝对后患无穷!

      孟淮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脸色瞬间涨红,讪讪闭口。

      宁远长老为不省心的后辈深深叹了口气,可当他将目光重新转回晏予身上时,眼底的冷凝忧虑不可避免地逐渐被欣赏取代。

      “你准备怎么做?”

      他轻抚胡须,询问道。

      “将同为受害者的身份坐实。”晏予视线重新扫向众人,与玄明对视的一瞬间停了停,轻轻抬起下颌,唇角展现出一抹极浅的笑意,未到眼底却透露出一抹说不出的倨傲张扬。

      她斩钉截铁做了决断:“秘境内,我已一敌六位元婴魔修,已经表现出了上元宗的诚意,诚意在,剩下的便是沟通。此次前来的各宗各派皆有伤亡,我们与无上宗、剑宗几个大宗借此商议琢磨魔道用意,与小宗明确伤亡,能帮就帮,以扶持为主,该有的东西我们都会提供。”

      关于晏予在秘境内做的事情,在她回来前殿里坐的人皆已知晓,对方不仅仅以一敌六,斩杀逼退了元婴中后期魔修,并且从头到尾都在不停抵御妖兽,为除她以外的各门派修士赢得了喘息的机会,感激赞美乃至畏惧声不绝如缕。

      可听别人说与听当事人亲口承认的感觉还是有所不同。

      一种是犹如听故事的错愕惊叹。一种是当你近距离接触,听到那从不收敛狂傲却又如同在讲一件微不可查小事的平淡时,你就感觉站在眼前的,是世界上最锋利,含光中布满鲜血的兵刃。

      你的心为之颤动。

      更别说这番话对部分人是茅塞顿开,对部分人却是直接说到了心坎上。

      宁远长老几乎难掩满意,面上神情也缓和了不只一点,齐煜长老更是从他那张古板的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骄傲。

      就连开始最为情绪激动的伏越道君眼中也多出了些许赞许。

      可以说除了最上方的玄明尊者神情淡淡,看不出在想什么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表现出对晏予话语的赞同。

      崔尧附和道:“我没有意见。”

      他这样的主动使得晏予颇为诧异望了对方一眼,毕竟她这位三师兄寡言少语惯了,无论是怎样的商议会,都少有开口。

      “我也没。”

      “晏予道君言之有理。”

      “嗯。”

      不过有人同意自然也有人有疑虑。

      “晏予道君的办法肯定没有问题,但九黎那边——”

      晏予在说完沈乐的事后,也并未隐瞒自己之后见到了九黎,将母亲和陪嫁那段隐去后,剩下的也挑挑拣拣说了几处。

      对于魔君想收徒的事,大家颇为群情激奋,认为是故意羞辱他们上元宗。至于是否有勾结的隐患,信任大过怀疑。

      晏予傲是傲了那么……一点,狂也比他人狂了那么……一点,但从小到大,也没有做过有伤宗门名声,扯宗门后腿的事情,反而处处为宗门争光。

      跟沈乐相比,简直靠谱到不能再靠谱。

      ……

      于是在商议中,还需有一个人做决策。

      “尊者,您的意思是?”宁远长老朝首位的男人望去,男人神情淡漠,周身都透露出若有若无的寒意,比之刚到达时还要冰冷,不过在其他人看来也算人之常情,毕竟算上沈乐,这位已经陨落两个弟子了。

      任谁也不会心情好。

      即便有埋怨对方在掌门任用上任人唯亲的长老,也都只敢在心底发牢骚,不想去触了这位的霉头。

      “就按她说的做吧。”玄明尊者淡淡道,他望着晏予犹如众星捧月下的意气不羁,闭上眼眸,遮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此事说到底也是我管教不严,才使得沈乐做出如此错事。”

      “至于九黎那边,我当年与他交手过几次,他并不是个对一件事的结局感兴趣的人。”

      有时候最了解你的人不是同伴,而是敌人。

      此句放在玄明和无上尊的浮玉那里也同样适用。

      他们与九黎生在同一个时期,又耀眼在同一个时期,论交手次数,其实比玄明口中的几次要多得多,更别说发生了……那样的事后。

      他垂下眼眸,视线不着痕迹滑过了宽大袖子下手腕处的红绳,可随着睫毛颤动,又迅速敛去了多余的情绪,只剩冷淡。

      “九黎性格乖戾,喜怒无常,做事只按心情行事,只要目的达到,便不再管之后的事情。”

      对方这次的目的是什么?

      简直……一目了然。

      不仅自己两个徒弟的死都与对方脱不了关系,如今还盯上了他的女儿。

      与其他人觉得是对宗门的羞辱不同,玄明知道九黎在收徒的话语上恐怕是有那么一丝真心在的,要知道对方从来不是个在乎这些东西的人。

      晏予。

      他心中有了些许凝重,视线不知不觉停在了对方身上,又在人有所察觉前,换到了三弟子崔尧那里,眸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于尊者的解释,伏越想吭声,却被齐煜和衡善一左一右扯了回去,只留宁远长老平静应答:“尊者莫要自责,弟子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做师父的最多引领至一半,剩下的发展,皆由自己负责。有些东西可以改变,但有些东西注定不适合他们来承担。”

      玄明尊者握在座椅上的手紧了紧。

      两人平静对视。

      半晌。

      “我知晓了。”玄明尊者冷声道。

      他明白宁远这是因自己当时坚持扶沈乐登上掌门的位置有了……不满。

      而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二徒弟居然会如此大胆,将魔修藏匿至宗门中,酿成了今天的祸端。

      苏玠——落灵散,沈乐——魔修,郁气与恼意混合缠绕至心头,他拂袖离去。

      ****

      从大殿出来后,宁远长老望着晏予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齐煜长老跟着看过去后,皱了皱眉,出声问道。

      “在想晏予要是能突破化神就好了。”

      “化神?你的意思是——”齐煜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惊诧问道。

      “有什么不可以?以晏予的谋略和眼界,坐上那个位置绰绰有余,只可惜这么久以来被境界阻挡。她将戒律堂不是管理得很好吗?”

      “我记得前几年你还不放心,到了后面直接就放手不管了。”

      “那能一样吗?”齐煜板着脸瞪了好友一眼,“看你的样子是很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宁远笑了笑,没有回到,而是换成了另个问题。

      “不过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明明晏予这孩子在百年前就能跨境界斩杀化神魔修,如今这么多年过来,听她当时与六个元婴修士对战的游刃有余,就知道她的实力一直在增长。可为何就是突破不了化神?”

      “此事伏越师兄闲暇时也与我提过,他与晏予比试过,说晏予的实力绝对在一般化神之上,就连他,越往后打,也越为棘手。”

      齐煜对此也觉得奇怪,但到最后与伏越商讨了半天,也没能商讨出个什么结果。

      问晏予,对方对这件事似乎也没有放在身上,每次都懒洋洋地露出那幅在比试中最为擅长的勾唇微笑表情,硬生生将他们的关切堵了回去。

      转而去想:怎么会有这么欠揍的人?

      “这其中应当有什么隐情。”宁远听完后沉默片刻,心中疑虑不减反增,不过面上却是没有表露出什么,只幽幽感慨,“看来我这把老骨头又得去当代任掌门了。”

      这是之前商议的结果。

      齐煜刚想安慰他几句,便听得,“你说我好不容易跟她建立起的联系,就要停段时间了,万一停完,她又不理我了怎么办?”

      你的联系就是天天上人合欢宗“偶遇”吗?

      作为同辈人的齐煜表示不能理解,甚至有点恶心,他面无表情转身,加快脚步,拂袖离去,徒留某人在后面疯狂呼唤。

      *****

      很快,上元宗掌门陨落的消息如一阵风传遍正魔两道。

      对此,轰动最大的可以说是整个正道,而魔道在庆祝完后除了幸灾乐祸几句,便也不再感兴趣。

      谁能想到才短短一百多年,上元宗就在上任掌门陨落的余波中又送走了第二位掌门。

      还都与魔修有着隐隐约约的关系。

      有的震惊同情过后,是感叹上元宗的倒霉,而有的则是想着唇亡齿寒,推人及己,连大宗门都被暗算了,他们这样的小宗门又该如何。

      这点恐慌还是在上元宗与无上宗联合端掉了五六处魔道地位不低的魔修老巢后才渐渐平息下去。

      为了上元宗的面子,沈乐的葬礼办的同样极为浩大,吊唁者络绎不绝。

      同样,晏予提出的计划也极为顺利,共同进入秘境的大小门派并未因魔修一事迁怒上元宗,只将其同样归为更为倒霉的受害者一类,毕竟对方为此还搭上了一位掌门。

      而小门派们更是对上元宗不遗余力的帮助心生感激,在某种方面,还帮着宣扬了波对方的好。

      眼见这期间未生波澜,对此密切关注提心吊胆的几人虽然惭愧,但也渐渐放下心来。

      白幡,灵烛,牌位,熟悉的场景,不同的人。

      明明是很沉重的氛围,可晏予却觉得这个场景莫名滑稽。

      哀伤自然是有,从小到大的情谊做不了假,但一想到对方是因何落到这个下场后,哪怕是再为脾气好的人,恐怕也忍不住动怒,再叹上一句“自作自受”。

      她这样想着,然后与眼前的友人大眼瞪小眼。

      “阿予,你不要难过,我知道沈乐掌门走了,你,你心里不好过。可人总要往前看,他若是看到你这个样子,想必也是不愿的。”友人哭得泪眼朦胧。

      哭着哭着,就摸上了她的脸。

      晏予一僵。

      但这还不是结束,“阿予,我,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千,千万别再忍了。只有哭出来,才会觉得好受。你这样忍着,对,对身体不好。”

      盯着眼前明显是搜肠刮肚安慰自己并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晏予忍了忍终于没忍住,传音问道:“你在手上抹了什么?”

      “洋,洋葱。”回答她的是一阵连传音都无法避免的抽搭,“从我师父那里拿的,五,五十年的洋葱,我,我没想到功效会这么大。”

      “阿予,我,我的眼睛这会好疼。”

      我的眼睛也疼。

      晏予能感到有一种火辣辣的气体在往眼睛里钻,熏得她睁不开眼。很快,她眼尾便多了抹红色,眼眶也湿润起来,很快她于众目睽睽之下无声落泪。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落,怎么看都像被人说中的心事,情绪找到了个发泄口。

      没一会,吊唁者们就纷纷向她投来了同情外加我都懂的神情。

      刚才避讳着她的讨论声也大了起来,在各种各样的嘈杂中清楚传入晏予耳中。

      “没想到晏予道君这样心高气傲的强者,竟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刻。”

      “所谓的有泪不轻弹,皆因未到伤心处。我以前因一些传闻以为晏予道君和沈乐掌门的关系不好,现在看来,却是我想差了。”

      “可不是吗,哭成这样感情定然很深,比在之前苏玠掌门的葬礼上哭得多。”

      拒绝拉踩,此言一出,一些人就从感慨中清醒过来,迅速反驳。

      “怎么可能,晏予道君与苏玠掌门当年可是出了名的神仙眷侣,有泪不轻弹怎么了,有一种说法还是痛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就是就是,晏予道君肯定更喜欢上任掌门一些,她当时的手可一直放在棺椁上,哪像现在只匆匆看了一眼,便与他人交谈。”

      “那是道君怕触景伤情,不愿面对。”

      “晏予道君更爱苏玠掌门!”

      “是沈乐掌门!”

      “苏玠掌门!”

      “沈乐掌门!!!”

      这些话语一字不落传入到眼睛被熏得火辣辣,睁不开,听力变得异常灵敏的晏予耳中。

      “……”

      她从未想到自己居然会听到如此晦气的事情。

      怎么会有人争论她是爱苏玠,还是爱沈乐。

      晦气,太晦气了。

      晏予有点被恶心到,以至于露出了好像看到有人在吃屎的复杂表情。

      “阿予,你怎么了?”好不容易从泪眼朦胧中恢复了点视线的某人怯生生问道。

      “清婉,我能知道你这样做的原因吗?”

      “你,你保证等会不打我。”

      “……好。”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嘛,上次苏玠掌门的葬礼我因养伤没有参加,这次沈乐掌门的葬礼我自然要充分准备。”

      “所以你准备了洋葱?”

      “别看它只是一颗五十年的洋葱,但,但它不是派上用场了嘛?”清婉底气不足地小声辩驳,

      “我这不是想着万一你在葬礼上哭不出,这人言可畏,他们怀疑你跟沈乐掌门的感情怎么办,说不准还有那种很过分的人污蔑你没有感情。”

      想到这里,清婉又有了底气,她一条有一条为晏予分析利弊,展现洋葱的有用。

      “……”

      何止有用,简直有用过了头,让这些人闲到去争论她到底爱谁?

      被恶心到的除了晏予,还有不知为何早早拜祭完却“不经意”路过三次的叶欢。

      待看到一人的手放在另一人脸上,彼此温柔专注地对视后,他的目光更是逐渐凌厉起来。

      对此陪他来的,也是上次秘境内的带队师兄终于理解了临走前羲音世界意味深长那句“师弟的心啊是留在了外面,”

      他沉默片刻后,伸手拍了拍师弟肩膀,苦口婆心道:“师弟你收敛点,这沈乐掌门还……尸骨未寒。”

      啊?

      将视线从某个笨蛋身上收回的叶欢表情有一瞬间茫然,甚至还有一丝丝反抗。

      师兄是在说什么?

      于是做师兄发出了更为惆怅也更为无奈的叹息。

      到最后晏予靠封住五感,才止住了泪水,她没好气目送清婉被合欢宗带走后,刚想伸手拨去停留在眼睑上的水珠,面前便多出一条手帕。

      抬眸是崔尧。

      “三师兄?”由于泪水带来的鼻音,她瓮声瓮气道。

      “嗯。”

      其实看到崔尧,晏予的心情是有点复杂的,她想起了对方信誓旦旦的那句“等大师兄/二师兄死了——”

      现在一语成谶,他的两个师兄都死了。

      那接下来。

      “师妹,现在大师兄二师兄都死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对方低声认真承诺,素日里极为冷淡的眼眸也多出了点别的光泽。

      果然

      晏予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将手帕狠狠盖在对方脸上。

      “不需要,告辞!”

      “等等?!是不是老头子跟你说了什么?”有了前车之鉴,晏予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没有,是我一厢情愿。”很显然崔尧拒绝了这个台阶,他整理了下其实没有一点褶皱的衣服,举止神情端方到极点,甚至趋向于肃穆。

      搞得有那么一刹那,晏予怀疑是自己躺在了棺椁里。

      他大爷的,更晦气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一厢情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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