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之迷失》葬剑

12、第十二章

　　——你本身所享有的只有我的厌恶，波特，其他的一切，都不是属于你的。

　　斯内普说完那句话后，两人之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沉默。

　　凝重的气氛在两人中间蔓延开去，就连火光似乎也暗淡了许多。

　　斯内普依然凝视着火焰，而哈利则一直盯着斯内普在明灭火光映照下的侧脸。那张脸上封闭了一切，隐藏似乎已经成为那个人的本能——或许也只有这样的本能，才能令一个双面间谍从这场严酷的战争中存活下来，并完成他的使命。

　　“你说的是真话——”哈利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找死，但是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嘴巴，“但那并不是全部——典型的斯莱特林做法。”

　　魔药大师转头看向哈利，犀利的目光让人畏惧。哈利不自觉的向后缩了缩，不过更快的，他毫不犹豫地瞪回去。

　　然后得到一个嘲讽的表情。

　　斯内普用独属于魔药学教授的“你是个白痴”的语气对哈利说：“我们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讨论我为什么会——”他停顿了一下，抬高眉毛，睨视着对方，“——帮助你。”他一脸厌恶，仿佛说出这个词都觉得恶心。

　　“啊哈，当然。”哈利觉得自己心里有一股怒气在膨胀，他想向斯内普吼叫，却依然不自觉地在这个阴郁的环境中压低声音，“但是你根本就没有告诉我原因！”

　　“你没有必要知道全部，波特。”斯内普用那种更容易激起哈利怒火的漫不经心的态度说着，“即使知道，你也改变不了什么。”他轻嗤了一声，“只会让你的躁动症更上一个台阶。而我，憎恨那个。”

　　“你明明是憎恨我的一切！”哈利撑着扶手站起来，指责那个男人。

　　“正确，波特。”斯内普轻柔的嗓音在黑暗中听起来像是带了一丝自嘲的冷笑，不过在哈利能够确定之前，就立刻转换成了尖锐的恶意，“但是你要知道，波特——憎恨这种东西，永远没有底线。”

　　哈利挫败地坐回椅子上，无论他说什么，无论他做什么，斯内普都能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这比扣分的手段还要过分——他们永远不能站在对等的立场上进行谈话！然而事实是，那个男人知道一切，却什么都不愿意跟他说！

　　“我来到这里，因为我是伏地魔的魂器？”

　　“非常聪明，波特。”斯内普卷起他的嘴唇，“假设你没忘记究竟是谁在为什么而逃亡，而我不得不提供给他食宿的话。”

　　——冷静，哈利。

　　长大了的救世主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如果你发怒，就称了斯内普的意！不能让斯内普牵着鼻子走，不能让他如愿！

　　“我说的不是这个——与凤凰社无关，与魔法部无关——你将我带到这里的原因，斯内普……”

　　“显然救世主并不了解一个基本的规则。”斯内普快速地打断了他的话，冷酷地给了他一瞥，“在你请求别人做什么的时候，最好保持你的礼貌。我想你的蠢狗教父根本就没教过你这一点……毕竟他自己就是最失败的典型。”

　　——你根本没有资格侮辱他！哈利想要向斯内普吼叫，但是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

　　“……斯内普教授，请您告知。”哈利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但还是不得不把怒气压下来——跟这个男人足够多的相处经验告诉他，愤怒没有一点好处。

　　“不，哈利·波特。并不是每件事都能如你所愿的。”斯内普将他的视线从哈利的脸上移开，干脆的拒绝了这个请求。

　　哈利觉得心中膨胀到极限的愤怒爆炸了——

　　“你这个反复无常阴险卑鄙的老混账！只因为我父亲和小天狼星对你做过的那些——你就憎恨我！”哈利像火焰一样燃烧着他的怒气，“我不是我父亲也不是小天狼星！你的憎恨和厌恶根本只是迁怒！在霍格沃茨的六年，你因为这个变成我的地狱——现在我还必须忍受你的刁难！你只是个放不开过去的小心眼——”

　　他尽情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不自觉地带着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但是斯内普没有做出丝毫回应——原本哈利预计会得到的咆哮甚至恶咒也没有……

　　那个男人只是一直凝视着壁炉，似乎只要专注地看着，里面就会冒出无数珍贵的魔药材料，或者无数古老的黑魔法书籍。

　　火光打在漆黑空洞的眼睛上，让它们看起来像是磨花的玻璃，没有一点人类的色彩。

　　——不一样……哈利不自觉地停下他的嘴巴，仔细地看着魔药大师。不一样……

　　——斯内普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之前他以为是因为对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的康复，所以看起来有些不同……

　　——但是现在，火焰，黑夜，沉默的人，冰冷的瞳孔，看起来就像是——烧完的灰烬。

　　——那是，战争的余烬。

　　哈利心中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愤怒早已消失不见。

　　“看来让一个格兰芬多出产的波特学会冷静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我对你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估你了。”斯内普冷冷地讽刺适时到来，将哈利从那诡异的联想中拯救出去——虽然这一定不是斯内普的本意。

　　“如果我不是跟你在一起的话，先生！”哈利闷声回答着——他竟然会觉得那会儿斯内普已经死了……而那种想法竟然会让他颤抖！

　　“你的选择余地显然不多。”斯内普嗤了一声，面部的每一根线条都在为他作证，“我也对此感到遗憾——这就是格兰芬多标榜的友情。”

　　“他们并没有——”放弃我……

　　哈利突然想到自己惊醒的缘由……如果他们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伏地魔的魂片已经开始影响他——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一点……他们还会想办法帮助他吗？

　　如果西弗勒斯·斯内普知道，他还会“帮助”他吗？

　　他感到一阵无助的惶恐如潮水将自己淹没，让他无法肯定地说出下半句话。但是他不能就此退缩……

　　“邓布利多校长将我安排在这里，是因为伏地魔的魂片的确会对我起作用是吗？”哈利艰难地开口……又毫不犹豫地迎向斯内普转过来的视线，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只是倔强的想要一个答案。

　　斯内普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平静的像一座石像。

　　——这可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哈利在心里嘟囔——准备好的重重一击落在了空气中，让他无处着力。

　　在哈利郁闷的同时，斯内普冷冷地开口：“黑魔王的魂片会对你产生影响——理论上是这样，不过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他轻轻哼了一声，“格兰芬多的勇气。”

　　哈利觉得自己大概连续几天睡眠不足而产生了幻听——他竟然会觉得斯内普的冷哼里带着一点点赞赏的味道——虽然真的只有一点点，但是……赞赏格兰芬多？那个斯内普？

　　自己绝对是疯了！

　　斯内普停顿了一下，接着承认：“这是原因之一。”在哈利发作之前，他立刻接着说下去，“不要被害妄想症发作，波特！这不是监视或者别的什么手段——那样根本不用浪费我的时间，我会直接把你丢给魔法部和凤凰社那群蠢货！”

　　“……那是为什么？”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波特，虽然你的耳朵显然是个装饰品！这个安排的受益人是你——当然是为了处理你脑门上那个不请自来的额外住客！”斯内普隐隐有些失去耐心，哈利怀疑自己听到了对方手指摩挲着魔杖的声音——这当然是幻想，他的耳朵还没有这么好用。

　　不过——那是一种谈话到此为止的信号。

　　哈利聪明地站起来，让自己展现出适当的“礼貌”：“谢谢你的酒和解答，教授。我先回房睡觉了。”然后离开大厅。

　　走上楼梯的时候，他回头望了一眼依然坐在那里的黑色人影，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孤独寂寞的气息，想要开口，最终还是自己一个人回到了房间里。

　　他有个疑问——如果说，昨天晚上斯内普是被自己做恶梦的声音吵醒，那么今天他在房间里设了静音咒，为什么斯内普依然没有睡呢？今天整个白天，他也没看见对方有休息……

　　但是不可否认的，推开门时看到的那道光，和灼烧喉咙的那杯酒，驱散了他心中的恐惧——让他能像一个格兰芬多一样重新鼓起勇气去面对未知的一切。

　　哈利把那些疑问和感慨甩出脑袋，清空了自己的大脑，上床睡觉。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遇见同时从房间里出来的斯内普。

　　“教授……早上好。”哈利勉强自己笑着打了个招呼——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笑容看上去很像嘴角抽搐。

　　对方厌恶地看了哈利一眼，只一眼，就让哈利觉得自己被扔到北极冰川里埋了好几个月，全身上上都能感到飕飕的凉意。

　　——难道……斯内普在晚上比较好相处？

　　哈利奇怪地看着斯内普的背影——那原来他在劳动服务的时候也没得到多好的待遇啊……

　　此时此刻的他不会知道，昨夜，在他陷入梦魇的同时，隔着整个大宅的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也被梦境所困扰。

　　翠绿温柔的眼睛和焦黑的废墟成为鲜明的对比，让整个梦境都压抑的让人难以忍受。从梦中醒来的斯内普感到了深深的痛苦……

　　在战争中，斯内普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活下来，要么作为间谍死去，要么作为食死徒死去……他设想过无数种死法，没有一种自己能够逃出生天。

　　但是命运似乎热衷于拿他取乐——他偏偏活下来了……带着那些灰暗的过去，带着他不可磨灭的罪孽。

　　无以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