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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乡村爱情(三) ...

  •   乡村爱情(三)
      转眼到了秋收的时节。
      英子邀老五帮她家收玉米。
      英子家种着五亩地,还分好几块,有的地块很偏僻,路不好走。
      那时候,运输工具还很落后,就是用小推车往家运。
      正是中秋的时候,天虽然没了三伏天的酷热,但是到了中午时分,还是热的够呛,尤其是在玉米地里,没有风,胳膊被像锯齿一样的玉米叶子划破皮,再加上一出汗,挺难受的。
      英子的父母其实看不上老五,老五长得黑不溜秋的,再加上家里那么穷,但是,闺女既然找人家来帮忙了,没办法,不能撵人家走吧,老俩连话也不说,只顾在前面掰玉米。
      砍玉米秸的粗活自然就落在身强力壮的老五身上了。
      快到中午十分,英子叫她娘回家做饭,她和老五装车子,往家运玉米。
      掰下来的玉米得及时运回家,要不然放在地理,回家吃饭了,地里没有人,会被人偷的。
      装满车子,老五推着,英子在前面拉。
      地里的土很软,车子走过的地方被轧出一道深深的辙。
      推车可是个力气活,好在,这是老五的强项。
      那个时代的农民,感觉生活就像是在挣命,一年到头忙忙碌碌的,累的要死要活的,也收入不了几个钱。一亩地收入个几百斤,粮食又不贵,也就是卖几百块钱,除去耕地,播种,浇地,施肥,打药等等的成本,剩不下几个钱,人工白搭上。再说,那个年代,还得交公粮,提留等等的农业税,不像现在,取消农业税了,不要集资提留了,日子好过了。
      想想,真的很感激□□取消农业税的英明决策,给全国的农民带来了福音,真正意义上为老百姓某幸福,他就是人民的大救星。
      我相信,真正为老百姓谋福利的领导,人民一定不会忘记他,他的英明事迹一定会载入史册,像恒星一样,奕奕闪光。
      虽然生活很艰辛,很困苦,但是还得活,还得一步步往前爬,不是吗?
      英子家一共五口人,父母,一个哥哥分出去过了,还有一个弟弟,弟弟也是在一家窑厂打工,拉地排子,过秋不放假,于是,秋收的活就落在了俩老人身上。
      秋收对于农村来说,是件大事,是件很累的事,既要把玉米收回家,把地倒出来,还得把小麦种上,把第二茬的庄稼给播上种,活挺多,挺繁琐,又是掰玉米,运玉米,又是耕地,播种,浇地,这前前后后下来,差不多得一个月。
      英子这次和老五就请了几天假,所以时间很紧张,得赶紧的先把往家收玉米的重活尽快干了,要不然,俩老家伙还不得累哭了!
      老五在后面推,英子在前面拉,地离家不算是太远,赶吃午饭,俩人就推了两趟。

      英子的家位于村子的西南角,是四间低矮的茅草房,说是茅草房,是因为屋面是用麦秸秆囤的,那时候,不像现在,都是砖瓦房,那时候的人们,穷,买不起瓦,人们就在麦收的时候,梳出些麦秸秆,一年一年的攒起来,用来囤屋。
      人民的智慧是在生活和实践中成长起来的,这是人们同大自然做斗争,改变自然,创建人类文明的又一有力的佐证。
      走进正屋,英子的母亲已经把做好的饭摆在了桌子上:鸡蛋炒虾酱,一盘咸菜,几棵扒好了皮的大葱。
      菜不算丰盛!
      “唉!没啥菜,庄户人家,就情着吃吧,这又不是集,也没啥菜,也不知道你来,没啥准备”,英子母亲有点愧疚地对着老五解释。
      “噢,这就行,老百姓,吃啥,能吃饱了就行,我在家也是吃咸菜,能吃饱就行”,老五很礼貌,很随和。
      “你咋没买点菜?这叫伺候人?”,英子不高兴了,瞪着眼质问母亲。
      “这又不是集,上哪买菜?”
      “那你不早买下吗?”
      “我也不知道你会找帮忙的来”
      “哎呀,不嫌丢人,这叫伺候人?让人家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人家来帮忙,给人家吃咸菜!”英子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你咋去?不是吃饭吗?”英子母亲吆喝。
      “你们先吃着,我去买点儿东西”,英子头也不回出去了。
      老五洗了洗手,坐在桌子的南边。
      “你坐这边吧!”英子父亲指着桌子的北边那凳子说。
      “不用,我在这边就行”
      在这里的农村,是把桌子的北边正对着屋门口的那个座位看作是上座,通常是长辈或是贵客才能坐,要是没啥地位的人坐那儿,会被谴责和笑话的。
      老五当然懂得这些规矩。
      英子父亲谦让了一下老五,老五没过去,自己就坐那儿了。
      “唉,这英子也没说找你来帮忙,家里也没个准备,你看这,也没啥菜,别嫌,凑合着吃吧”英子父亲有些不好意思了。
      “噢,没事,没事,这就很好,老百姓有啥好吃的,能吃饱了就行”,老五感觉,这是第一次来,还很生,千万别表示出一丝的不高兴,让两位老人有啥反感。
      英子回来了,把买的花生米,油炸鱼,还有一瓶景芝白干酒放在桌子上。
      “大热天的,喝啥酒?”,英子母亲不高兴了,心里想:买这些东西,一定很贵吧,年纪轻轻的,喝啥酒啊,哪来的这些臭毛病。
      “既然买来了,就喝点吧,喝点解解乏”,英子父亲拿起酒瓶放嘴上,用牙把酒瓶盖啃下来,“英子,把我的酒壶和盅子拿过来,我要跟小五喝两杯”。
      英子父亲喜欢喝两口,只是介于经济不宽裕,老婆不让喝,平时很少有机会喝,这会家里来客了,再说,酒都买来了,当然得喝点儿。
      英子拿来酒盅和酒壶,把酒倒进壶里。
      “来来来,我给你满上”,英子父亲提着酒壶往老五面前的酒盅里倒。
      “哎,大叔,我来倒吧!”老五受宠若惊地说着,一边向英子父亲手里抢酒壶。
      英子父亲把酒壶往回一撤,躲开了,“哎,这哪能行?你是客人,哪能让你斟酒?”
      英子母亲在一旁是一脸的不高兴,但是又碍于面子,不好说的太过分,只是旁敲侧击的嘟囔“别喝多了,别把孩子灌醉了,这大热天的,喝啥酒啊,下午还得干活!”
      “你嘟嘟啥?人家小五在窑厂干着活,请了假来和咱帮忙,喝个酒咋了?你嘟嘟啥嘟嘟?”
      英子父亲火了,瞪着眼,一副当家人的气势。
      英子母亲一扭头,拿着卷子和葱到里屋去了。
      “真是,不懂事!”英子父亲冲着里屋瞪眼。
      老五一看,这阵势,浑身不自在,唉!老五想,“要不,咱还是别喝了吧?!”
      “喝,一定得喝,臭娘们儿,不懂事!”
      英子父亲举着杯,对着老五做出敬酒的样子。

      几杯酒下肚,英子爸话开始多起来,“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属马的”,老五回答。
      “家里都有哪些人啊?”
      “父亲去世了,有母亲,还有四个哥哥”
      “哦,父亲啥时候去世的?”
      “去世好多年了,父亲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刚刚记事”
      “你母亲多大岁数了?”
      “今年差不多有六十了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哥哥都结婚了吗?”
      “大哥和二哥结婚了,三哥和四哥还没对象呢”
      “哦,那你三哥和四哥岁数也不小了吧?”
      “三哥今年三十一,四哥二十八,我们三都差三岁”
      “哦,俩哥哥都还没对象呢!”英子爹端着酒盅,耷拉着脸,心情有些凝重。
      英子在一旁说话了,“都大了,都够结婚的年龄了,以后各过各的,管他们干什么?”
      “那不行,俩哥哥都还没对象,总不能瞒着锅台上炕!”
      “可是,你是哪村的?我都忘了问你是哪村的呢”英子爹一副恍然的样子。
      “哦,我是马家庄的,咱们邻村”
      “哦,很近啊”英子爹把酒放嘴边,用嘴使劲一嘬,“吱”的一声,酒进嘴里了,“家里几口屋啊?”
      “哦,总共四口屋,俩哥哥分出去了,一人一口,我们弟兄仨目前两口,还差一口屋”
      “那你现在连房子也没有,怎么说媳妇?说媳妇来往哪放?”
      “哦,我们都商量好了,房子,谁先说上,先给谁,等以后,一家人再一块盖个房子”
      “唉!不容易啊,一个女人,拉吧着五个孩子,真不容易!”
      “说媳妇总得有个房子吧,这结了婚,总不能那么一大家子在一块过!”,里屋里的英子妈开口了。
      “谁先结婚,就给谁一个房子,结了婚就分出去过”,老五解释说。
      “那你们兄弟还缺一个房子,以后盖,你们兄弟几个不都得凑钱?”
      “是啊,没办法,这不兄弟多,盖不起房子嘛,等再过几年,挣了钱,再盖一口”
      “哎呀!”,英子她娘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英子爹只顾自格斟上一杯酒,一仰脖子,酒进去了,拿起筷子,夹了一点虾酱,送嘴里。
      英子看到这阵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这是嫌人家穷啊。再看看老五,杵那儿,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心里有些急了,“这人穷还能穷一辈子啊,临时经济上困难,以后俩人一块干,用不了多久,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咱家这不一样嘛,我弟弟都十七八了,你们不是也没给他盖上新房子嘛”
      “咱不一样,咱家下一步就准备盖,咱的钱都攒的差不多了”
      一斤酒很快就喝光了,老五喝得少,大半让英子爹喝了。
      “咱家还有酒吗?英子,你去屋里找找”
      ““哎呀,别喝了!””,英子娘从屋里出来,嘟囔着“看见酒就不会动弹!”
      “不喝了,下午还干活呢!”老五连忙说道。
      英子看情况不妙,心想,算了,还是别喝了,再喝就坏了。
      “算了吧,别喝了,快吃上点,歇歇,下午还干活呢!”
      英子爹醉意朦胧地问老五:“还喝吗?咱家有的是酒”
      “不喝了”老五的脸通红通红的。

      吃完饭,老五跟着英子来到英子的房间。
      英子住的是房屋子,屋里放着许多家什,很像是个仓库。
      在南边的窗户下面,有一个老抽屉,上面摆放着镜子,雪花膏,茶缸子,茶缸子里面放着牙刷子,这应该就是英子的化妆台了。
      在东墙根下,放着一张满是历史味的老床,上面放着一个缸盆,缸盆上面放着盛干粮的篦粮子。
      缸盆旁边,还有面袋子。一个大纸箱子,里面不知道盛着啥。
      屋子东北角,是一张单人床,是用铁管做的,上面堆满了被褥和衣服,很凌乱。
      “你看屋里,乱七八糟的,”英子说。
      “被子还没叠起来!”,老五开玩笑。
      “我很少叠被子,麻烦,晚上还接着用,叠它咋?”,英子嬉皮笑脸的说着,同时把一把椅子往前拖了拖,示意老五,“坐吧”
      老五把椅子稍微往边拉了拉,掉正当,坐下。
      英子在床上的衣服里扒查,“哎,我的收音机呢?”
      衣服被英子扒得满床都是,找了半天没找到,急了,对着那边房子里的父母吆喝:“娘,我那收音机呢?”
      “在这儿,我拿过来听戏来了”,英子爹说。
      英子来到她父母屋里,“我听听,待会再给你”
      英子拿回收音机,播开,找台。
      “你喜欢听啥?”英子问老五。
      “你愿意听啥?”
      “我愿意听歌曲”英子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转悠着收音机的调台旋钮。
      突然,收音机里出现一个热烈的声音“哗啦啦啦啦啦下雨了,看到大家都在跑……”
      “听这个”,英子把台调准,放在床头上。
      这正是那个年代很流行的歌,大街小巷到处都能听到这个优美的旋律。
      英子和老五陶醉在其中。
      接下来是一首首的流行歌曲。
      正当俩人沉醉其中的时候,英子母亲吆喝了“中走了,快两点了”
      老五赶忙站起身来,“走吧!”
      英子恋恋不舍地把收音机关了,“唉!才听上瘾来”
      “晚上来家再听吧”,英子母亲发话了。
      路上,老五推着车子,英子在一旁扶着篓子,一副牛郎织女的样子。
      路过的行人看到他们俩,都露出好奇的眼神。
      “英子,那是你对象?”有人问道。
      “嗯”,英子毫不避讳。
      身后,仿佛听到人们的窃窃私语:
      “嗨,那么黑!”
      “身体挺棒”
      “自己在窑厂搞的”
      “唉——,这年头,女人都不要脸了”
      “这咋了?有的是自己搞的,新社会了,改革开放了,谁家的闺女都怀孕了,快要生了,还没结婚呢!八成,得将来领着孩子结婚了”
      “唉!这都啥事啊?还没结婚就生孩子,不要脸!”
      这里的民风很纯朴,很怀旧,也很时尚,总有那么一些人坚守着传统,也总有那么一些人追逐着时尚。
      人们的思想在传统和时尚中交织着,纠缠着。
      世界在矛盾中发展着,变化着。
      有谁能够知道,接下来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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