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爱情》李泉清

11、乡村爱情（十）

　　乡村爱情（十）

　　老五把买的小菜、花生米、咸鸭蛋等东西放桌子上，问母亲用不用帮忙。母亲说不用，屋里做饭很烟，家里也没地方坐，叫老五领着英子到新屋去玩儿会儿，等饭做好了给他俩送过去，说是这屋里很窄，坐不开。
　　老五一听，这样最好，英子第一次来，很生，数着俩人单独去新屋吃好，免得有些事很尴尬。
　　于是老五就领着英子来到了新屋。

　　再说英子家里。
　　晌午天了，英子母亲做好了饭，等不等的不见英子回来，就问老伴：“你说这闺女咋去了？咋晌午天了还不回来吃饭？”
　　“我知道她咋去了？！”
　　“你出去找找她！”英子母亲安排老伴。
　　“上哪找她？她骑着车子走了，向哪找啊？”
　　“哪咋弄？不等她了？咱先吃着？”
　　“吃吧，别等了！那么大的人了，丢不了！不一定去哪玩儿去了！”英子父亲说。
　　“唉！你说这孩子该不会想不开吧？！和我吵了几句，爬起来就走了，你说这孩子，不懂事，人家给她介绍的这个对象多好啊，她还不愿意了！”
　　“咦！该不会是去窑厂了吧？！”英子母亲若有所悟地自言自语。
　　一旁的英子父亲听到这里，心里有了个八成数了，心想：大概是去找老五了。一时间皱着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不紧不慢地说：“去哪去哪吧，甭管她，咱吃饭，叫叫二宝吃饭！”英子父亲对着老伴安排道。
　　“死妮子不听话，还不是为她好，不懂事，偏偏看中个穷光蛋，黑不拉几的有啥好的！”一边嘟囔一边来到院子吆喝二宝吃饭。
　　英子父亲看着老伴的背影，讨厌地瞅了她一眼，掏出烟袋荷包子，开始卷烟。
　　英子母亲回来看到老伴在卷烟，心里没好气：“吃饭了，吃啥烟！”
　　“你吃你的饭，我吃烟碍你吃饭了！”英子父亲也没给她好脸色。
　　英子母亲气正不顺，一看老伴这态度，不高兴了，“天天抽抽抽，能当饭吃啊！”说着，把从箸笼子里抓出来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扔。
　　筷子稀里哗啦撒了一桌子，有几根滚到了地上，瞪着眼瞅老伴。
　　英子父亲看了看老伴，再看看地上的筷子，用脚使劲驱了一下，那根筷子被驱出了老远，紧接着把手往桌子上一拍，冲着老伴大吼：“你摔谁啊？”
　　这时候二宝正好过来吃饭，一看这阵势，气得一扭头走了。
　　“哎――宝儿，你不吃饭嘛？”
　　“不吃了！”
　　二宝出了门。
　　“都是你惹得！”老婆子埋怨。
　　“是我惹的？你好啊？”
　　“不吃了，一家人都气我，我把饭做中了，和伺候老爷似的伺候你们，你们还给我甩脸子！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说完扭过头走了。
　　“不吃散伙！熊毛病！不吃，省下点儿，我自己吃！”说着，抬起腚来自己去掀锅。

　　英子母亲来到道门外，在胡同里两头瞅了瞅，没有个人。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
　　英子母亲坐在门口外面的石头上，生着闷气。她觉得媒人给介绍的那个小伙子各方面都挺好，她很满意。她很生气英子不听她话，她觉得那个老五长得不行，黑不溜秋的不说，家里还那么穷，俩哥哥还没媳妇，弟兄三目前就守着那一口屋，将来日子肯定很累。她觉得闺女这是年轻不懂事，没个眼力劲，她得替闺女把关，不能让闺女掉到火坑里。想到这些，她开始琢磨着该如何促成这门亲事。
　　她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应该去媒人家了解一下更多的情况，于是她站起来，拍打了拍打腚上的土，向媒人家走去。
　　说起这个媒人，她其实很熟，隔着不是很远，一个村，本来村子就不是很大，以前经常碰面说话。
　　媒人今年六十来岁，以前经常给人家说媒，就她自己说，她给人家说成了三十多个了。
　　走进媒人家的门，媒人从屋里看是英子母亲，赶紧跑出来热情地迎接：“哎呀大妹子，你咋稀来俺这个烂家里啊？”
　　“你看看，这不来了嘛！”
　　“快快快！赶紧屋里坐！”媒人很热情，大概估计到了她的来意。
　　屋里媒婆的丈夫正在吃饭，一看英子母亲来了，赶紧招呼，“哎呀！你咋有空来了？吃饭了吗？一块吃些！”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
　　“哎呀！你坐着就行，别站起来，我吃了，你们快吃吧！”英子母亲坐在马扎上，环视了一下屋里：“哎呀！你看屋里拾掇得！真是丽亮！”
　　“丽亮啥？乱七八糟的，穷家啊！”
　　“刚好！没来过你家，家里拾掇得刚着好！”英子母亲礼节似的夸赞着。
　　媒人邀英子母亲：“来里屋里坐吧。”
　　“不用啊，你快吃饭就行，我没啥事，就是寻思起来了，没来你家过，来玩儿玩儿，看看你家啥样！”
　　“快进来吧，我吃饱了！”媒人先一步进了里屋，邀请着英子母亲。
　　“中啊，你没吃饱的话先吃饭，我没啥事，就是来玩儿的，别耽误了你吃饭！”
　　“我吃饱了，他吃饭慢，疲呦疲呦的，他吃一顿饭的功夫，人家能吃两顿。”
　　英子母亲跟着来到里屋。

　　屋里：
　　一盘炕占据了屋里北面半个房间，正对着房屋门口是一张双人连椅，南面的窗户下是一张五十年代的老抽屉，抽屉上放着些茶碗子，茶壶，镜子，梳子等等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窗户台上，蹲着几盆花，黄不拉几的，……

　　“快坐，炕沿上坐吧！”媒人用手轻轻拍了拍炕沿，示意她坐。
　　“哎呀，不用啊，我坐连椅就行！”英子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坐在连椅上。
　　“那闺女还干窑厂？”媒人开始切入主题。
　　“啊，还干，这不天冷了，砖机停了嘛，放了假了！”
　　“中啊，那二儿子呢？”
　　“他也是干窑厂，不在咱这边，在哪？我也叫不上是啥村，好像离着咱这一二十里路，这不，前几天也散了，回来了。”
　　“哎吆！你这一家人家都挣钱开了！这种家庭日子不愁啊！”
　　“嗨――，二宝这也十七八了，也中掂对着说媳妇了，不干不行啊，挣下点儿钱，好说媳妇！”
　　“就是啊，挣下点儿钱好说媳妇，有了钱媳妇不愁啊，你家二宝我认识，好孩子唻！说媳妇不愁啊！”
　　“哎呀！别说不愁，俺这还愁说不上！你以后多操操心，给打量着点儿。”
　　“没问题！咱孩子长得挺出息，又这么能干，说个媳妇还不容易！以后我看见合适的就给他说。”
　　“那就拜托你多操心了！”
　　“好说”媒人卡吧了卡吧眼皮，接着又说：“我给你介绍的老刘家那孩子你和你闺女说了没有？”
　　“哎呀！别说了，这不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嘛！你说那死妮子不知道好歹，还不同意。把我气的，和她吵了一顿！”
　　“不愿意就算了，人家老刘家那孩子又不愁说媳妇，我是看着俩人很合适才打算给她们撮合撮合，不愿意就算了！”
　　英子母亲一听这话，感到很难为情，没想到媒人这态度，她原以为媒人会让她努力劝劝闺女，促成这门婚事的。
　　俩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媒人又开口了：“那你们是打算找个啥样的？听说她在窑厂自己谈着一个？！”
　　“哎呀！就那个，我没看中！我和俺闺女说了，我不同意！”
　　“就是啊！我听说那孩子长得很黑黑，个子也不高，家里很穷，俩哥哥还没说上来呢，他这最小的先说，瞒着锅台上炕，哪有这样的？要我说，我也看不中，咱闺女这么出息，找那么个人家，亏煞了，门不当户不对！亏了咱闺女！”
　　“唉！我也是不愿意，可是闺女年小，不懂事，这不还和我吵了一顿！”
　　“你多开导开导她，劝劝她，这可是俩人结婚过日子，不是小孩子在一块过家家，过开日子了，没钱没房子的可不好过，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过日子可不是光凭嘴说！你看人家老刘家那孩子，长得一表人才，还会厨师手艺，这要是跟了人家，一辈子吃穿不用愁，再说，你看人家那家庭，咱村里还不数一数二的，才盖的新房子，家里电视机，录音机，缝纫机，沙发，家具，要啥有啥，人家那家庭，去哪找啊！这要是过去，还不是天天享福！好几家闺女托我给介绍，人家还不愿意呢！你闺女倒好，她还不愿意了！”
　　“唉！闺女不听话！我回去再劝劝她！”
　　“就是啊！你得回去劝劝她，过了这村没这个店了！”
　　“就是啊！”
　　……
　　回到家里，看见英子父亲正在抽闷烟，掀开锅看了看锅里的干粮，问老伴：“二宝没回来吃饭？”
　　“没回来！你去哪了？给你盖着锅呢！”
　　“我去张媒婆家了”
　　“你去那干啥？”
　　“我不得去和人家说声！给人家回个话！”
　　“我说这事你就别再掺和了，闺女愿意跟谁就跟谁，你管那么多干啥？是闺女找对象又不是你找对象，再说，我看那老五就挺好！身体棒，能干活，心眼儿还好，这次出夫要不是那孩子去帮忙，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关键是那孩子对咱闺女好，脾气还挺好！俩人只要愿意，处的上来，穷点儿有啥？以后俩人一块干，一半年就反过来，人穷还能穷一辈子？”
　　听了老伴的话，英子母亲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轻轻嘟囔：“反正我没看中！我去找找二宝，找他来家吃饭，饭都凉了！”一边说着一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