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观影体[家长组]》谢柃瑜

5、第 5 章

　　在座的除了蓝启仁，都是为人父母者，都很能理解藏色此刻的心情。

　　即便是不能理解的蓝启仁，这九幅图看下来，也是脸色难看至极的对江家未来这位家主下了一个评语，“罔顾人伦！忘恩负义之徒！”

　　在玄门之中，金丹就等同于人的性命。

　　一开始他们还当魏婴是被抓住剖了金丹，但看到后面魏无羡还跟剖了他金丹的女子待在一起，他们就意识到，事实可能跟他们想象的有些偏差。

　　魏婴被剖金丹的时候是清醒的，若是被迫剖丹，他怎么可能还会跟剖了他金丹的人待在一起，还气氛和谐？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魏婴是自愿剖丹，甚至是求了人剖丹给云梦江氏那位未来的宗主。

　　能让魏婴如此牺牲自己，感情如何不言而喻，但最后魏婴却落得个万鬼噬身的下场。

　　害死他的，却是当初得了魏婴金丹的人。

　　如何不讽刺？

　　不怪藏色要疯，换了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疯。

　　魏长泽脸色铁青的抱住藏色，语气沉凝的宽慰她，“月儿，一切都没发生，这是未来的事，都还来得及，只要我们在，阿婴就永远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藏色是个笑颜明媚的女子，但唯一的儿子落得这个凄惨的下场，不但让她笑不出来，还忍不住泪盈满眶。

　　“对，对，还没发生，一切都来得及。”藏色附和着魏长泽的话，又抱紧了儿子。

　　她绝对不会让儿子去江家的！

　　墙壁上的画面渐渐隐去，然后又出现了九幅图，同样只有第一幅显出画面。

　　画面上的孩童瞧着也就五岁，跟蓝启仁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长得是一模一样，连装束都一样。

　　只见小小的孩子跪在一个庭院里，面前是一扇紧闭的门，天上还飘着雪，在他头上，肩膀落满了雪花。

　　“阿湛……”蓝夫人眼眶微红。

　　青蘅君和蓝启仁都觉得奇怪，这幅画面他们印象中，并没有。

　　但这个庭院，他们都认识。

　　这是蓝夫人的院子，种满了龙胆花的幽僻小筑。

　　外人不清楚，但蓝家的人清楚。这里是蓝夫人幽禁之所，她每个月只能见自己的孩子一面。

　　此刻藏色散人还陷入自己儿子的悲惨遭遇里，没心情去理会旁人，只窝在魏长泽怀里，抱着自己的孩子不松手。

　　聂、温两家的人就更不清楚这幅画到底想告诉他们什么。

　　就连蓝家人自己，都不想解释这幅画。

　　第二幅图显出来。

　　让人吃惊的是，第二幅图开始，就出现了第二个人。

　　而且，这个人还很眼熟。

　　十五岁左右的少年蓝湛站在长廊之下，望着墙檐，墙檐上有个小少年冒了头，一手抓着两坛贴着天子笑三个字的酒坛，一手抓着剑，趴在墙檐上，同墙檐下的少年大眼瞪小眼。

　　天机殿内突然一静。

　　蓝启仁脸色青黑，“云深不知处禁酒！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允入内！”

　　连犯两条家规！

　　简直跟他娘一模一样。

　　蓝启仁的暴躁让陷入自己情绪里的藏色缓过神来，一抬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不由一怔。

　　什么情况？

　　嗯？

　　天子笑？

　　少年时代神采飞扬的小魏婴冲淡了藏色散人此刻的难过，不由自主的笑起来，“果然不愧是我儿子。”

　　蓝启仁：“……”

　　魏长泽见状，不由抿唇忍笑。

　　这时，第三幅图也出现了。

　　嘿，依然是蓝湛和魏婴两个人。

　　背景是藏书阁，蓝湛气得失态的抓着自己的佩剑，怒瞪魏婴，魏婴笑得喘不过气，地上一本春宫图摊开在地上。

　　天机殿内众人无语。

　　这下藏色散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蓝启仁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脑壳痛。

　　蓝夫人倒是眉眼弯弯，她挺喜欢魏婴的。

　　虽然每个月只能见阿湛一次，但她也很喜欢逗阿湛，魏婴这个孩子，很合她的心意。

　　前面这三幅图，只能说明少年时代的闹腾。

　　第四幅图就让蓝家三个人目瞪口呆了。

　　蓝湛和魏婴都穿着温氏清谈会的小辈礼服，手里拿着弓箭，魏婴手里抓着一条抹额，而他身边的蓝湛头上已经没有了抹额，蓝湛的眼睛瞪大，脸色青黑的盯着魏婴。

　　“这个魏婴！！”蓝启仁气得不行，“他怎么能摘阿湛的抹额！”

　　都去蓝氏听过学，难道不知道蓝氏抹额是不能碰的吗？

　　事实上，蓝氏抹额的那条规矩，还真不是公开的。

　　否则的话，但凡想嫁到蓝家的，耍个赖，强行摘了蓝家子弟的抹额，岂不是要乱套？

　　当然，蓝家也没有抹额被人摘了就非要娶人家的规定，但抹额对蓝氏子弟来说，是重要之物，并且寓意十分特殊，被非爱慕之人摘了，的确是会生气的。

　　在场的人，除了蓝家人，都不清楚蓝氏抹额的寓意，对于蓝启仁的恼火，他们都不能理解。

　　但他们没有时间问，因为第五幅图出来了。

　　第五幅图一出，众人神色都难看起来。

　　温氏清醒的两个人都有些坐立难安。

　　因为这幅图的背景是被大火燃烧的蓝氏藏书阁，藏书阁前，蓝忘机驻着剑半跪在地上，衣摆全是血，右腿无力的瘫在地上，显然是被打断了。

　　在蓝忘机身前，站着形销骨立的青蘅君，而在青蘅君面前，是一群群的温氏门生，带头的是个穿着温氏嫡系子弟袍的青年。

　　先是魏无羡，再是蓝忘机，受伤都跟温家人有关。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了在场唯二清醒的温家人，目光也并不友善。

　　温阳泽心里发苦，但画面上的事实铁证如山，他无从辩解，只能硬着头皮让他们看。

　　这时，第六幅图出现了。

　　蓝湛和魏婴二人合力杀了一头妖兽，形似王八。

　　在场的人都见多识广，多多少少看出了这王八的来历，但都没有说话。

　　接着第七幅图。

　　让人吃惊的是，又出现了魏婴，但这幅画上的魏婴，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了。

　　少年一身黑衣，负手而立，姿态悠然。周身笼罩着一股冷冽的阴郁之气，俊美却苍白，笑意中尽是森然。

　　“这是……魏婴？”聂夫人有些迟疑的看向藏色散人。

　　藏色散人眼中充满了心疼。

　　她的儿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八幅图。

　　这幅图一出，蓝家三个人都变了脸色。

　　蓝氏祠堂前，蓝湛跪得挺直，背后布满了横七竖八的戒鞭，血淋淋。

　　“阿湛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罚他？你想打死他吗？”蓝夫人厉声质问蓝启仁。

　　因为蓝湛面前，站着的就是蓝启仁。

　　蓝启仁满脸痛色，“这怎么可能？”

　　蓝湛现在虽然才五岁，但他的优秀已经初见端倪，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侄儿。

　　可画上，蓝湛背后的戒鞭痕，狠狠打了他的脸。

　　【仙门之中，有一种用以惩罚本族犯下大错的子弟的戒鞭，受刑之后，伤痕永不消退。通常用戒鞭打上一两道，已是严重的教训，足够叫受罚者铭记终生，不敢再犯。】

　　蓝湛背后足有三十多道戒鞭痕，【不知是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错，被打成这个样子。可要真是足够大逆不道，又何不直接杀了他清理门户？】

　　第九幅图就在这个时候显出来了。

　　蓝湛醉倒在地，地上砸碎了一坛天子笑，他胸膛前被烙了一块温氏烙铁印，烙铁就在蓝湛自己的手上，显然是他自己印的。蓝湛背后被鲜血浸透，显然是上一幅图打了戒鞭之后，伤还没好，就这样折腾自己。

　　可这幅图，众人都看不太懂。

　　天机殿内众人都沉默下来。

　　九幅图下来，蓝湛虽然活着，但最后这幅图，可以预见他余生都会陷入这样的绝望之中。

　　可谓，生不如死。

　　一连两个人，下场都不好，其他人的面上都不好看。

　　如果他们的预感没出错的话，他们的孩子，下场大概也差不多。

　　墙壁上九幅图渐渐隐去。

　　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出现九幅图，而是直接出现一整张画。

　　是魏婴，这回画上出现了字。

　　魏婴，字无羡。父魏长泽，母藏色散人，师从云梦江氏宗主江枫眠。自幼父母双亡，九岁时被江枫眠找到带回莲花坞，以云梦江氏宗主首席大弟子立足玄门百家。公子榜排名第四。

　　墙壁上换了一幅图，是蓝湛。

　　蓝湛，字忘机。父蓝修齐，母顾芫华。幼时亡母，父亲常年闭关，与兄长一同由叔父养大。少时便有逢乱必出的美名，公子榜排名第二。

　　墙壁上又换了一张图，相貌跟蓝湛有九成相似。

　　蓝涣，字曦臣。父蓝修齐，母顾芫华。幼时亡母，父亲常年闭关，与兄长一同由叔父养大。公子榜排名第一。

　　又换了一幅图，是之前剖了魏婴金丹的女子。

　　温情。父温阳泽，母施妙妗。父母早亡，由温氏宗主温若寒扶持长大，善医术。有岐山第一医师之称。

　　藏色散人瞥了温家二人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

　　之前看儿子和温情待在一起时，她就知道，剖丹的真相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画面一转，是一直跟温情同时出现的那个少年。

　　温宁，字琼林。父温阳泽，母施妙妗。岐山温情的弟弟，擅骑射，胆小。

　　画面再转，是一名身材魁梧，手里握刀的青年。

　　聂明玦。父聂高峰。少年家主，与弟弟自幼相依为命。

　　少年家主，相依为命八个字，让聂家二人脸色瞬间沉下来。

　　聂高峰知道他们家的修炼之法有弊端，每一代家主都是早逝的命，但他没想到，自己死的居然那么早，长子如今就已经八岁了，若是他少年登上家主之位，他顶多再活四五年。

　　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而相依为命四个字，也将聂夫人排除在外了，显然，聂夫人也死的早。

　　画面再转，是个可爱的小少年，一身打扮像个富家公子出来游山玩水的。

　　聂怀桑，父聂高峰，母何筠心。父母早亡，由长兄抚养长大，兄弟情深。喜欢游山玩水，不爱练刀。

　　聂高峰：“……”

　　聂家嫡系子弟，居然不爱练刀，这不是打脸吗？

　　“目前看来，这天机镜想要告诉我们的，是将来我们孩子的遭遇。”

　　藏色散人此事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