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师有点怪》海榆

3、让开

　　他爸喝醉了他不想待在家里，今晚也不想回去睡，他出来找刘瀚就是为了去他家睡一晚。

　　他跟刘瀚认识好几年了，初中的时候偶然一次打架认识的。两个人都是被同一个人叫去撑场子的，对方也叫了一波人，现在连是跟哪个学校打的都忘记了。反正就是一群初中生小打小闹的也无伤大雅，完事之后大家一起去吃了顿宵夜。后来才知道刘瀚跟他在同一个中学但不同班级，后来慢慢熟了，高中又上了同一个学校，还变成了同班同学。

　　刘瀚家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区里，里面住宅面积不是很大，他家在五楼，要爬楼梯上去，这会儿他爸妈下班都回到了家里。

　　开门进去的时候刘瀚的妈妈正在客厅看电视，随口问了句：“你们吃饭了没？”

　　刑星：“吃了。”

　　刘瀚：“没吃。”

　　刘瀚妈妈笑了，指了指厨房说：“刑星你想吃的话自己去厨房拿，我留了足够的饭菜，够你俩吃了。”

　　刑星：“谢谢阿姨，不过我现在不饿。”

　　刘瀚去厨房端了留好的饭菜坐到桌子边，一边吃一边玩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乐得嘎嘎笑。

　　他妈妈转头瞪了他一眼，“能不能好好吃饭啊，再笑就别吃了。”

　　刘瀚乖乖收了手机，吃了没几口就放下筷子拉着刑星回了房间。

　　刑星一进了房间就扑到了床上，刘瀚跟在后面关上了门，脱鞋爬上了床。

　　刘瀚看了一眼趴着的刑星，抬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肩膀，“你今天吃药没？”

　　刑星抬起了头，眯着眼说：“吃了，我一回了家就吃了，吃了又睡不着。”

　　“行吧，那你先去洗澡，今晚早点睡。”刘瀚说：“你没带衣服啊？”

　　“没，”刑星说：“出来的时候忘记了，上次我不是留了件衣服在你这吗？”

　　“哦，”刘瀚想起来了，“我找找，我忘记放哪里了。”

　　刘瀚把衣柜里面翻了个底朝天，在最底下找到了上次刑星过来他家留下的黑色长袖T恤。

　　他把衣服扔到刑星头上，想了想还是说道：“要不......你去弄个纹身吧，把你手上的疤遮掉，你老这样穿长袖也不方便，夏天多热啊。”

　　刑星从床上坐了起来，拿下脑袋上的衣服，“嗯，再看看吧，纹身的话可能比夏天穿长袖更引人注意吧。”

　　刘瀚坐到床边，看着他身上穿着的长袖T恤，“你可以弄个色彩没有那么鲜艳的，图案没那么夸张的就行了。我看咱们七中也有不少人有花臂，学校也没怎么管，这疤要是祛不掉，你看着不......膈应啊，还不如遮掉。”

　　“嗯，我知道，我哪天再去纹。”刑星没再说什么，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刘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这话他说过几次了，每次刑星都是这种敷衍的态度，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刑星这一晚上翻来覆去地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他一会儿梦到他妈妈，还是八年前的模样。看着他无声的流泪，什么话都没说，最后消失在他眼前，他想要喊叫，但是喉咙发不出一点儿声音，胸口压着的愤怒悲伤无处宣泄......

　　一会儿场景抖转，周遭黑漆漆的一片，他爸爸刑强站在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同样的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只能看到两片嘴唇在动，这会儿他的内心一片平静麻木，冷冷的看着他爸唾沫横飞不出声打扰。

　　刑星是被刘瀚的手机闹钟吵醒的，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有些紧绷的太阳穴，觉得脑袋像是齿轮一样，运转了一晚上，疲劳得要死。

　　他叹了口气，摇醒了还像猪一样趴床上的刘瀚，刘瀚顶着鸡窝头坐了起来，还没睡醒，坐床上继续睡。

　　等他俩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了，七中是职高，早上上课时间比普高要晚一点。

　　从刘瀚家去到七中门口的时候，还有很多学生慢悠悠地往七中门口走来，门口站了个保安，一直在喊：“快点，快点，上课迟到了。”

　　但是后面的人还是不紧不慢，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这幅场景刑星已经看了差不多两年了，几乎每天都这样，但这个保安大叔每天还是乐此不疲的喊，好像他根本不在乎你听不听，反正他喊了就行。

　　刑星和刘瀚进了校门，一直往前面走然后拐了个弯，爬了三层楼梯才到他们四班，班上已经坐满了人，在认真早读的没几个，都是在聊天，打闹或者做自己的事情。

　　刑星和刘瀚从后面进了教室，没一个人投来多余的目光，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刑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又趴着睡觉，他昨晚没睡好，这会还是很困，他的位置是单人的，没人跟他同桌，放眼整个班级就他一个人有这份“殊荣”，原因无他——刑星脾气暴躁。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班里有一个多余的座位，刑星直接就坐了那个位置，坐了大概半学期，有个女生对刑星挺感兴趣的，七中校花长的很漂亮，把自己的座位搬了过去跟刑星的拼在了一起。

　　刑星对此没有意见，他要么不搭理她，要么趴桌子上睡觉，两人坐了大半个学期，话也没说过几句。

　　有一天刑星的躁郁症有发作的迹象，心情不太好，戴着耳机趴桌子上睡觉。那女生一时兴起，拔了他的耳机拿在手里，刑星几次让她还回来，女生都笑吟吟的拒绝了。见平时冷冰冰的刑星终于肯理她了，她还挺高兴，以为这没什么，只是正常的打闹。

　　谁知道下一秒刑星突然沉下脸来，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砰”的一声，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晚上熬夜睡不好的眼眶遍布红血丝，身体里像是关了个猛兽，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把她撕碎，当场把一个娇滴滴的女生吓哭了，刑星拿回了自己的耳机也就没再理她。

　　后来那个女生就把座位搬走了还又换了个班，然后刑星就坐单人座到现在。也还有女生想跟他一起坐，没办法，谁让刑星长的漂亮，但都没那个胆敢再跟他坐一起，七中的校花都能说发火就发火，她们很有自知之明，不想丢那个脸。

　　他们七中对仪容仪表什么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刑星染了一头很耀眼的金色头发，这个颜色很挑五官和肤色，长的不好看肤色不够白，染了只会适得其反。

　　但刑星的五官很精致，是那种浑然天成的精致，每一个部位都很漂亮，本来皮肤就挺白皙，金色更衬肤色。他长的跟他妈妈有五分形似，就因为这个，他爸爸从小就不待见他。

　　刑星趴桌子上没一会儿慢慢睡着了，他们班主任万老师拿着书本走了进来，万老师大概三十岁左右，看起来还挺年轻的，也没什么威势，班上的人看见他也当没看见一样，该玩玩该闹闹。

　　扫了一圈发现角落的刑星在睡觉，他也没说什么，清了清嗓子说了声开始上课，就自顾自的在上面讲自己的课了。

　　也不是他不想管，是管了也没有用，这里是职高，不是普高。进来的学生要么是学习成绩不好上不去普高才来他们学校的；要么就是那种无事生非打架逃课的，这种想管也管不了；要么就是家里面有钱，过来混日子的，这种更没法管。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样的上课氛围，老师在台上讲自己该讲的课，学生在下面该干嘛干嘛。

　　刑星睡了一整个上午，感觉脑子睡清醒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这会刘瀚不知道去哪了，他直接下了楼，往男厕所的方向走去，睡了一上午其实他是被尿意憋醒的。

　　刚走下楼，就见厕所门口蹲着好几个男生，有站着吸烟的，有坐着玩手机的。

　　刑星慢慢走近，他们看了过来，刑星没理会这些目光，已经走到了厕所门边，脚刚塔上台阶，有个男生靠了过来，伸手挡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目光使得刑星有些不爽，像个物品似的，他忍着没说话。

　　“你不是英语四班的刑星吗？”那男生打量完刑星之后，弹了弹手里的烟灰，“你来这儿干嘛？”

　　“来厕所如果不是撒尿拉屎的话，”刑星看了他一眼，“难道是来吃屎的？”

　　周围的几个男生全都看了过来，男生面色有些惊异的看着刑星，一时两两无话。

　　刑星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皱了皱眉，“能让开吗？我尿急。”

　　那男生说：“不行，我们老大在里面办事......”

　　话还没有说完，刑星一把推开他，往里面走了进去，他都憋一上午了，管他谁在里面干什么，他现在只想上厕所。

　　刑星进了厕所才知道门口那男生说的“在办事”是什么意思，七中的厕所是一排排的隔间，一边是墙壁，一边是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