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偷走了我的老婆》琴瑟如寐

16、第 16 章

　　我几乎是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表妹。
　　琼华宫中，海棠树旁，花圃里的花开得正艳。
　　婉清正在给那些花细细地撒着水。
　　她闻言，轻轻地笑了笑，阳光下的笑容有些缥缈无依。
　　“傻表哥。”她说，“这件事迟早会发生的，你何不要求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厄？我一时转不过弯来。
　　表妹蹲下，细心地拨弄着花花草草，并没有看我：“联姻本就是为了借助女方势力。如今外戚势力过大，陛下早就看不下去了。你我，不过一个借口罢了。”
　　我低下头，有点不知所措。
　　“你应该让你父亲官复原职。”婉清忽然采撷下来一朵花，拈着花缓缓说道。
　　“啊？”我很意外表妹的说法。
　　婉清嗅了嗅手中的花，说：“外戚？我孑然一身。权力？除了楚伯父，谁还能帮我们？陛下说等我产下皇子，必定为我家平冤，但是……我已经等不及了。有花堪折直直须折，你懂吗？”
　　“何必把老爹扯进来……”我有些不满地低哝。
　　“你难道认为楚伯父还没被扯进来吗？我们是一家人啊。等楚伯父官复原职，有很多事情做起来容易多了。”婉清的眼睛亮了起来，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那……要做什么事情？”
　　“能有什么事情，不过让那些人血债血偿罢了。第一个便是……青锋。”婉清微微笑了起来，很愉悦的笑容，衬着夏末的阳光，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我需要做些什么？”
　　“不，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婉清抬起下巴，神色中有三分倨傲七分得意，“陛下会做的。”
　　重烨会杀青锋？
　　表妹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越发觉得表妹高深莫测起来，难道女人在宫中，都会变了个样子吗？
　　“表哥。”婉清走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笑语，“因为有你啊，表哥。不然……不然我怎么活下去呢。”她说得越来越轻，终于轻轻垂下头。鬓发散落下来，绸缎般，细细洒在脸庞上。
　　我反手握住她，轻笑着，摆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说什么呢，我会永远陪伴你的，永远。”
　　她抬眸望着我，杏眼脉脉，仿佛含情，仿佛含忧：“是陪伴我吗？”
　　“当然！”我斩钉截铁。我留在宫中，不陪你，难道还陪重烨不成？
　　但我一想到现在必须陪着重烨，陪吃陪讲甚至还要陪睡，就觉得人生渺渺前途茫茫，忍不住悲从中来。
　　“表哥，你仔细听着。”婉清的脸肃然起来，“在人后无论你怎么闹腾，在人前，你一定要和陛下保持距离，决不能让人看出你们的……亲密。”
　　我听着，忍不住脸皮红了红。
　　那倒是，这种事情被人知道，我楚杨雄纠纠气昂昂的男子汉形象破灭，走到哪还不被人指指点点，那不如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干脆。
　　“表哥，这是关乎你性命的大事，千万要好好记着。”
　　“啊，我的性命？”难道重烨怕我坏了他的名声要杀人灭口，或者是别人怕我坏了重烨的名声要杀我灭口？
　　表妹见我一副不解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外人以为陛下以雷霆的手腕控制了朝政，其实并不全是如此，朝政实际上很混乱。你这个样子……被人家利用完了卖了都还傻兮兮地替人数钱呢。”
　　我沉默着不语。
　　“跟你说你也不懂。”婉清有些怨怼地瞪我一眼，幽幽怨怨。
　　我懂，我懂，我怎么不懂？
　　朝政混乱？那是在你的眼中。仇恨，把真正的你毁得还剩下多少？
　　利用我的，卖掉我的，还让我数钱的不是你还有谁？
　　要是我能够做到那么精明，我早就离开你了，用得着陷在这宫里吗？
　　真是跟重烨一样的调调，一样的虚伪。貌似关心，背后全是算计。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一对狗男女！
　　我真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见你们！
　　我很愤怒，愤怒得……掉眼泪了。
　　“表哥？”婉清很惊讶，似乎想擦去我的眼。
　　我恶狠狠地抹着泪转身离去。
　　我是一个孤家寡人，我什么也没有，除了无穷无尽的伤心与失望。
　　这宫里，这四面高墙，杀死了多少灵魂，剩下的，是一具具充满算计与阴谋的行尸走肉。
　　我不甘心，可是我无能为力。
　　“你想要什么？”重烨问我。
　　“我想……我的父亲能够致仕，乞骸骨回老家。”
　　然后他似乎高兴，似乎忧愁：“别人都希望家人能够飞黄腾达，你的要求真够特别的。还有其他的吗？”
　　我笑笑：“那就给前太子太傅苏望平反吧。”
　　他怔愣一下，然后说：“我已答应婉清，在她产下皇子后为她父亲平反。”
　　“反正都要平反，早一点有什么。”
　　他皱皱眉，似乎在为难：“苏望是废太子的心腹，此时平反，不利于于朝政稳定……过些日子吧，等一切稳妥下来……我答应你的，必会做到。”
　　他努力地解释，我撇撇嘴不想看他。
　　我发现我开始后悔入这个局，后悔答应婉清这么荒唐的请求，我已经退不出来了。
　　但至少，不会牵连到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