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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沐村之行 ...


  •   半月前。

      杨宜春听闻沐村此地荒芜,只有寥寥数户人家,却户户有人染疾。因本就穷困潦倒,平日里便是靠种地为生,自是看不起病。可此事蹊跷,杨宜春恐此为传染病,便前往沐村,企图根治顽疾,去百姓之病苦。

      他先去了其中一户人家中,一番探脉后发现此病人同他先前所遇的病人相差无几,同是有染风寒发热等各类症状。

      若是只有一两例,还不至于引起他的疑虑,可这接连救治的病人皆有此症状,不得不令他生疑。

      正当他心存疑虑时,却无意间瞥见病人的锁骨处竟有一彼岸花的图案!他心中一惊,随即便问病人的亲人,“此图案是胎生的么?还是纹的?”

      其亲人见后也大吃一惊,反驳道:“此前并没有!”

      杨宜春观察那彼岸花半响也未研究出什么,只知这不是普通的风寒疾病,很有可能是一种术式。可他在短时间内,无法化解此术式,只得暂时作罢。

      最后,杨宜春只开了几副治风寒的药,渡以灵力,暂且压制一下,并告知这户人家他以后还会再来拜访。

      杨宜春在热情道谢中移步去了下一家,他的步伐并不似以前一样步履生风,反而多了几分沉重。他懊恼着若此真是术式,那又是何人所为?为何会对百姓下手?实在是蹊跷至极。

      医术同术式根本就截然不同,顽疾可用医术救治,医术可妙手回春。可若是术式,那只得寻求解术之法,连修道者都未必能解。

      杨宜春脑中思绪奔腾,搅得思维一团乱,只得快刀斩乱麻,先继续观察,看看其他病人是否也如此。

      他颇为有礼地轻叩小院门扉,那门扉已十分破旧,已然是风烛残年,风一浸过便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呀声,十分刺耳。

      这门扉根本就没锁上,但杨宜春自知是外人,还是颇有耐心地叩门请求。连叩几声,却无人应答。杨宜春恐自己敲门声太小,便清了清嗓子,喊道:“请问有人么?我是前来救治的大夫!”

      “有人在家么?!可否开一下门?!”正当杨宜春以为家中无人,此行无果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杨宜春知这是病人的咳嗽声,不由忧心忡忡,柔眉微蹙。他又问:“您还好么?可以进来么?”

      又是沉寂半响,那院中人才有气无力地答道,“进来吧。”若不是杨宜春凝神静气地细听,恐怕那如切切私语般的声响传不到耳际。

      杨宜春应声踏入,目光快速扫视了一方小院,虽小,但也整齐有致。窄院中无人,应当是在房里。

      他朝房中直奔而入,只见破烂的房中的卧榻上病恹恹地躺着一人,是位男子。这男人便是先前江奕领着谢池月等人到沐村打探时的朋友,以卖年糕为生。江奕称他为老秦,此人本名为秦潇。

      秦潇本是一身强体壮的粗大汉,哪知也突然染了“风寒”,还一病不起。他没媳妇,二老又走的早,自然是独居。

      秦潇卧于榻上,身上裹着破旧但厚实的被褥,神情恍惚地看着来人。有气无力地开口,“你…你就是那位行医救人…分文不取的杨大夫?你…叫我老秦便好。”说罢,便猛咳嗽几声。

      “正是在下。”杨宜春朝他鞠躬行了一礼,见状,赶忙放下医包,到榻旁给秦潇轻拍背顺气。秦潇咳得太厉害,似是肺都快从嗓子眼里硬生生地咳出来,看得杨宜春心惊胆战。

      秦潇无力地摆摆手,干涩的喉咙里一时间吐不出一个字。杨宜春给他探脉,又是一如往常的病人,有些风寒发热的症状。杨宜春便问他,“除了咳嗽发热,可有其他不适?夜晚入睡后是否又会梦游?”

      秦潇艰涩地应答,“有…咳嗽发热,梦游…好像也有!有时一觉醒来时已经不是在榻上了,咳咳咳…”

      “可曾记得梦游时发生了何事或是做了何事?有没有举止怪异?”

      秦潇脸上露出异色,一番思忖回忆半响后,才敢肯定,“具体做了何事记不清了,每次醒来神情都是恍惚的。不过…好像确实做过一些怪异的动作。”

      “是何动作?”

      秦潇苍白无血色的脸上的神情略显苦恼和为难,随即缓缓摇头,“抱歉,实在…想不起来了。”

      杨宜春救治过的许多病人都有此种夜里梦游的症状,夜中外出,羿日清晨醒来却脑中空白一片,根本记不得先夜所做之事。若不是醒来时不在榻上,他们自己恐是并不知道自己夜里梦游。此症状实在令人惶惶不安,真正染了风寒的人怎可能是此症状?!

      杨宜春心中一沉,神情却温和宁静,至始至终只给人一种安心的稳重感。秦潇那原本略显空洞低落的目光被他那莫名的安全感扫荡了,双眸微亮了些,只不过那目光里含着若有所思的意味。

      杨宜春淡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致歉。

      于他心中,病人才是受着苦的,又岂能让吃着苦的人致歉?

      他几番斟酌言辞,片刻后又问,“你…身上是否突然出现了一个彼岸花图画?鲜红色的。”

      秦潇闻言一愣,显然不知他所云。

      他弱弱地摇摇头,随即艰涩地开口,“我…也不知是否有何彼岸花图画,咳咳咳…毕竟我卧榻几天…且有些身体部位我也目不能及,实在不知…”他言辞话语中总藏着几分拘谨,此种拘谨无由来地让杨宜春心觉不适。

      杨宜春唇线紧抿,只轻声道:“若你不介意,我可以替你脱衣查看一番。”

      秦潇本就是个粗人,因治病脱光衣裳也自然不会多言。他恳切地应了,“多谢杨大夫的尽心尽力。”

      杨宜春摆摆手,“那就冒犯了。”话音一落,杨宜春便小心将他扶起,让他靠在床榻上,而后才褪去其衣裳。

      杨宜春好一番仔细观察,最后不出意料地在后腰上发现了彼岸花图画。他将手覆于艳如鲜血的彼岸花上,试图窥探出其中的一些蹊跷和奥秘,刚想出声问秦潇这个映着彼岸花的部位是否感到疼痛,可一股奇异的不安和怪异恍然间疯狂涌上心头,使他伸出的手指也僵硬几分。

      杨宜春忽觉背后一股寒意瘆人,总觉着身后一直有一人阴冷地立于此。他下意识便转身侧眸往后看,于此同时身后一个高大的男子,眉眼寡淡,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此时隐于黑暗中,略显阴邪。

      那男人手执着长鞭,细长的鞭子通身散发着艳红的光芒,语气随意地开口:“杨公子看那彼岸花也看够了罢,可以跟我回去了么?”此男人是尚客情,先前在酒欢楼时一副腼腆却又专横的二世祖样,如今却是这般模样。只不过杨宜春未参与那件事,自然不认得他。

      杨宜春大惊,随即立刻意识到了这话语中的威胁性。他在慌乱中强自镇定下来,随即迅速朝尚客情掷出几枚闪烁着恶光的毒针,可那尚客情不知早已出现于此多久,自然是早有准备。

      尚客情脸上噙着一抹玩味的淡笑,似乎觉得十分有趣。他疯狂地挥舞手上的长鞭,轻而易举地便把于空中掷来的银针扫向一旁的木墙。尚客情的长鞭狠力地鞭笞在地上,发出令人心颤又耳痛的闷响。

      尚客情脸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神情,一瞬间倒真像是个二世祖,可他的身手绝不是庸俗之辈。

      杨宜春见飞针无用,便抽出腰间许久未用的配剑。他精于医术,却不擅长打打杀杀,只因他不喜欢,所以很少往此方面专研,他的朱雀之灵也多用于救人于苦痛之中。

      他挥剑劈向步步紧逼的尚客情,尚客情用长鞭束缚住铮亮的剑身,一时间竟难分高下。杨宜春柔眉微蹙,他十分不解,为何不解?因他自觉四海之内无仇人,从未同任何人结下过梁子,眼前人又为何见他便来一趟武斗?

      “你是何人?”杨宜春不卑不亢地轻声问。

      原本杨宜春便是抱着询问无果的心思,没想到那尚客情也十分认真地答了,“在下尚客情,客人的客,恩情的情。”他越说越来趣,“你不识我,我却认得你。你是大名鼎鼎的医族弟子,杨宜春。”

      杨宜春听出他言辞里的讽刺,知此人不善,不欲同他多谈。杨宜春奋力将利剑从长鞭的束缚中抽出,警惕又忧心地提高音量,“老…秦,你还能动么?躲远点…我怕伤及无辜!”

      不知为何,杨宜春没听到秦潇的应答,一个字都没有,却看到眼前的尚客情闻言后笑意更浓玩味更深,似乎是在嘲他。杨宜春看着那笑里藏刀的恶笑,觉得遍体生寒,十分不适,让他有一种十分不祥之感。

      杨宜春觉得有些厌恶,便又挥剑向前劈去。

      正当他的剑身几乎要触及尚客情的胸膛时,他忽觉腰间一阵剧烈的麻痛传遍大脑,这种让人几乎要窒息的痛感随即在全身上下爆发,最后游走在每一个细胞中。

      他意识到了,他被刺了一剑,很深,但暂时死不了。

      霎那间冷汗淋漓,杨宜春在尚客情得意张狂的大笑中艰难地转身,那是昏迷前的最后一瞥。

      那一瞥,他瞥见了原本卧榻几天,身子难以动弹,连更衣都需求助于人的秦潇竟十分精壮端正地立于其后,神情淡淡,手中执剑,剑身染血,带着温度的血一直逐滴从剑身淌到地上,响起清晰可闻的滴血声。

      此人…竟刺了他一剑…!

      尚客情将长鞭收回,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你可真坏,我还没玩够呢,你就搞偷袭这套。”

      秦潇拿帕巾擦拭着染血的剑身,“速战速决。”

      尚客情嗤嗤笑了几声,似乎有些乐不可支,“简直丧心病狂。”

      “把人带走吧,我们还有许多要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沐村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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