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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摧毁束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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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的剑如厉风劈下,硬生生地割裂了沈掇星的一小块衣角。
沈掇星几次三番被阻,不由怒上心头,浸落着白雪的冷空几乎快要被这怨怒的焰火燃起。
利剑呼啸着刺破长空时闪过的寒光已然劈至身前!甘宁再次袭来!
无法,沈掇星想奔赴祭祀台,却因眼前之人的处处阻拦而步履维艰。
沈掇星含尽怨怒的眸光如铁钉般直刺入甘宁的皮肤,脸上暴戾的神情似乎毫无掩藏地流露出了想要将这拦路虎千刀万剐的血腥欲望。
沈掇星手快速向下微移,随即一屈,用手肘击得甘宁后退了几步。
甘宁捂着痉挛的腹部,腹部犹如从里炸开,一时难以直起身子。
“我先收拾你。”沈掇星如凝冷霜的嗓音十分平静,却又似冰渣子般直割人耳膜。
话音一落,沈掇星已掠至甘宁身前。
前一族之首同现一族之首再次交锋!
素白到略显冷淡的雪不识趣地落进他的脖颈处,继而又被他的体温融化了去,浸入了骨子里。耳边疾风呼啸如鬼嚎,四下之景在快速的飞掠中猛然向后远去。
谢池月忽而抬起头,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到了!
祭祀台便在咫尺之遥了,还差几步,还差一点!
跨越这段距离,将眼前这神圣而又污邪的祭祀台毁掉的话,就可以平息这场快要席卷人间的灾厄了!
谢池月快步踏上通往祭祀台的石阶,然而这座存世已上千年之久的祭祀台似乎有眸中隐秘的压迫感,如洪水猛兽般朝着“入侵者”扑来,使得谢池月的脚底于恍惚间都有些虚浮,似乎始终踩不到实地。
每次落脚都似乎落在了软棉上,又似乎踩在无间的虚空中,稍不留神便会万劫不复。
谢池月揺了揺头,使自己清醒几分,他很快便意识到这种可怖的压迫感应该是来源于这座远古的祭祀台和他体内的青龙之力间的呼应。
毕竟…这座祭祀台便是为了拿四方神灵的灵力转生者来活祭而建的。
这祭祀台如若屠宰场。
而他自己便是待宰的猎物,但同束手无策的猎物不同的是,他尚未被渡上枷锁。
他还可以逃,他还可以求生。
谢池月思及此,薄唇微抿,如刀削的面颊有些绷紧,他转手翻出“归期”,不顾一切地往祭祀台中央靠近。
祭祀台中央又一直入云霄般的天柱。
谢池月稳重地挪动着自己的步子,眸光如锋芒般直刺于脚下遍布花纹雕刻的石板。他仔细打量半响,竟发现脚下所踩的石刻竟是刻着白虎。
霎时间恍然大悟。
谢池月寻着花纹的延伸之处,继续往前踱步而去。
忽而脸颊处滑过一丝冰凉。
谢池月狐疑地抬手一摸,心中咯噔一声,是血!
神经犹如被钢针狠扎一下,下意识便抬头望去。
竟见到了相识之人!
只见杨宜春和樊琢枝似乎是昏迷不醒,被厚重粗壮地铁索束缚住双手,紧以此为支点,吊垂于上方的高处。
谢池月呼吸一滞,嘴唇几次张合,但却喉头梗塞,一如被强行塞如磐石,难以发声。
冰冷鲜红的血依旧如彼岸花绽放般直往下坠。杨宜春的伤势同樊琢枝相比还好,樊琢枝的衣衫尽数染红,几乎面目全非,就连少数露出的肌肤都是伤痕累累血肉模糊之态。
手臂有部分似乎深可见骨。
谢池月看得心惊胆战,他尝试着唤了几声,“杨公子!樊公子?!!”
几下无人应,可想而知他们已彻底昏迷过去了,一时意识不清。
无法,谢池月思绪飞转,快速思忖着如何才能将他们二人放下。
打量中他又发现密密麻麻的缠绕于他们的手腕的铁索中夹着一张红黄相映的巫符。
其微弱地闪烁着妖邪的鹅黄光。毫无疑问,这是莫恩用于束缚他们的的另一道“锁链”。
谢池月手指因激动都有些战栗,他认出了此符,他能毁掉,只不过需花些许时间。
忽而一阵同他一般急促又轻盈的脚步声直击耳膜,让他霎时心颤。
“掇星?”他转过头。
“不是你心心念念的人,真是抱歉。”尉迟岁的步子沉闷地踩在石刻地板上,步步靠近。
谢池月心里咯噔一声,全身流淌的血液几乎于闻声的霎那间冻僵。
尉迟岁怎么这般快便追上来了?!
沈掇星呢?!
无数的惊忧掺杂着腥风血雨在脑海中炸成火花。
谢池月步子一旋身形一晃,随着尉迟岁愈发近的步伐,他也退得更远,同尉迟岁保持着距离。
谢池月微抿唇,深知沈掇星定然没死,或许只是被拖住了。
他们二人的骨头血肉里刻着魂痴咒,同生同死,他若死了,谢池月如今也不会安然无恙。
“掇星呢?”谢池月仍然问了句。
尉迟岁闲庭信步地走近,视线还时不时瞟过石柱上被铁索束缚着的杨宜春和樊琢枝二人,忽而面上露出了得意又安心的笑意,似是志在必得。
“你怕什么,他死不了,我让他跟甘宁叙叙旧罢了。”尉迟岁津津有味地打量着眼前的猎物。
忽而他嘲讽又鄙夷地添了句,“莫非你还怕他俩有一腿?”说罢便兀自恶笑起来。
谢池月的眉眼因着这粗鄙的讽刺而深皱,正思忖着如何应对尉迟岁时,身上的巫符有了感应!
那是给江树同五绮接应用的巫符,而作为巫符的主人,谢池月亦可感知到持符之人所在的位置!
谢池月不动声色地留意四周,最后确定他们隐在石阶后。
谢池月暗凝灵气,准备暴起同江树二人配合,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我倒是知道姚姑娘挺喜欢你的。你不打算跟她有一腿么?”
似是点到了尉迟岁难以启齿之事,他有些恼羞成怒,他示威般瞥了一眼高处吊着的死气沉沉的那俩人,“有没有人告诉你将死之人不必那么多话!”
话音一落,寒光一现!
尉迟岁步子一扭,灵活地转身拔剑相向。
然而谢池月竟出乎意料地没有正面对抗,竟是只留下了个毅然的背影往别处赶去。
谢池月这是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才这般颓然么?
尉迟岁冷笑。
剑身寒光流转,迸射着寒芒,直向谢池月劈去!
与此同时,谢池月手持“归期”,青芒流转,一如挽着流星,脚下云步,侧脚点于石柱上,竟就接着石柱上那细致的刻纹,步步飞掠而起,扶摇直上!
尉迟岁瞳孔骤缩,这才料到谢池月此举的目的!
竟妄图从他眼皮底下救下杨宜春和樊琢枝,简直是痴心妄想!
电光火石之间,尉迟岁调转剑尖,他身形一晃,便直追而去!
“锵!”的一声暴响凭空炸起!
!!!
竟是一把精雕细琢又刚硬无比的箭弓只挡住了尉迟岁旋向谢池月的剑身,硬物相撞的火花烫的人眸中一痛!
尉迟岁的闪烁着寒光的利剑被硬生生地弹开来!
尉迟岁持剑奇袭不得,于衣袂翻飞中稳落于地,来者也毫不示弱地足底点地,步步紧逼。
“我当是谁,原来是江二啊。”尉迟岁被拦住竟也不怒,嗤之以鼻地道。
江树细长的手指搭在弓弦上,细细磨挲着。噗嗤一声笑道:“怎么?还在背后给我取了个爱称?”
五绮抱着琵琶忽而现身于其身后,却是微抬眸向攀于高处的谢池月喝道:“需要我帮忙么?”
谢池月眉尖的褶皱未曾抚平半分,单手扒住石柱以此支撑着整个身体,实在考验他的臂力。
此等束缚的巫术只有谢池月会解,况且尉迟岁此人难对付,还是让他们二人在下面接应为妙。
“不用。”谢池月艰涩地吐出二字,随即眸光于利齿般紧咬住层层铁索中忽明忽暗地闪烁着黄光的巫符,思忖着从何下手。
被吊于高处的二人衣袂于风雪中翻飞不止,一如狂舞而起的梦蝶,被囚于巨大的牢笼中。
就连乌黑的青丝也不可避免地渡上了稀碎的白雪。
因为他们二人是被束缚于石柱延伸出去的分枝上,所以谢池月只能勉强地伸手够到束缚着二人的铁索。
观察间,谢池月竟似乎望见了杨宜春的手指微动。
他不确定这是人遇严寒时本能的肢体战栗还是杨宜春的意识尚有些清醒。
谢池月眉尖微蹙,五指灵活地一转,反握住“归期”,使刀尖处划破细白的小臂,直至鲜艳的血液淌出。
下方五绮充斥着弑杀和戾气的琵琶声直捣入耳,诉说着下方战况的激烈。
谢池月紧咬牙关,左手支撑身体的手臂因用力过度而微战栗。
他用灵力于虚空中幻化出一张巫符,将右臂的淋漓鲜血蹭上去,随即反手一转“归期”,用它的笔尖处疾笔写下繁杂的巫文。
笔尖一停,黄红相间的巫符立刻耀武扬威地迸射出刺眼的光芒。
谢池月迅速抬手,将巫符稳捏于修长的两指之间,随即毫不犹豫地将其奋力掷出!
巫符势如破竹,直割破虚空,斩过厉风,向铁索处的另一张束缚之符驰骋而去!
两符相触,寒芒炸起!
谢池月艰涩地用血红地手遮住双眼。
再次睁开那双柔美得惊心动魄的双眸时,只见所有巫符化为灰烬,飘洒于虚空中,被肃风拂去彻底消失在风雪中。
真正的束缚已失!
如今只要毁了那铁索便可归还那二人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