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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期来年春 ...


  •   元易舟淌过小道,转角便望见一人静立于雪中,微仰头,竟似是在赏雪。

      细雪拂青丝,沾湿了他的衣角。他却毫不在意。

      元易舟望着那背影须臾后,才步去雪中,朝雪中人走去。

      立于雪中的那个男人没有回头,只静默着。元易舟走到他身旁,默立片刻才道:“不去见故人?”

      那个男人伸出手去接那花白如梨的霜雪,不惧其寒。他似乎已经释怀了,坦然道:“见过了,虽没正面。况且来日战火升,在战场上也是要见的。”

      元易舟拍拍他的肩,“已经这么多年了…”

      那个男人自嘲地微扬唇角,“我调查这件事已经七年了,我心难安,不甘心。”

      “看来你真的很看重你那个姓谢的朋友呢。我记得他好像有个弟弟。”元易舟道。

      那个俊朗清冷的男人低眸抿了抿唇,神情复杂,没有应元易舟。沉寂半响后,他往雪深处走去。

      他好像要离开这了。

      步出几步,他没回头,只顿了一下。

      “孰是孰非,早已定了。我七年前救不了他,之后又追寻一个答案七年,现在终于快要尘埃落定了。人也好,物也罢,人生在世总得守护住点什么吧。倘若这次护不了他弟弟,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他嗓音低沉。

      此人执念依旧深。元易舟心想。

      不待元易舟应他,他便继续往前。他挥了挥手,“该了结了。我要往南去,去拦一个人。还有,护一个人。”

      他步入雪中,渐趋没了踪影。

      元易舟止步于原地,良久后才古井无波地道:“明公子执念深重,数载未消,是该有个结局了。”

      他口中喃喃,在平静地诉说别人的事。

      明一光,是他在两年前认识的。他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便是魂太轻,执念太重,以至于载不住,命途多舛。

      元易舟转身,往另一方向走去。他要履行己责,带着联军赴往南方,去赴一场世人厌的战火。

      海云台的楼宇中。

      姚终释事无巨细地绑莫恩包扎着左手,莫恩的左手虽已找着法子解冰,但伤口皲裂得厉害,微动作便渗血。

      莫恩看着姚终释,“你的伤好了么?腿还痛么?”

      姚终释受宠若惊地点头,随即又愣愣地摇头。

      莫恩打量了下姚终释包扎好的左手,随即在姚终释面前蹲下,轻抬手便想去检查姚终释的小腿。“差点忘了你不可出声说话。不会说话便算了,怎么连疼都不会喊。就这般忍着?”

      姚终释红了耳根,不自然地把脚收回。随即用手比划着:“不疼了…多谢。”

      莫恩冷笑一声,“不得不说沈掇星真狠,对女人下手也那么重。他早便认出你了吧?”

      姚终释点头。

      “这不是男女之别的问题吧。何况那小子还是个断袖。” 秦潇抱手靠着梁柱,视线停留在姚终释同莫恩身上。“尚狗还救不救?”他指的是被俘虏了的尚客情。

      “被俘虏了好些天,那小子估计操天日地地骂人了。”秦潇续道。

      莫恩端坐于桌前,桌上摆着棋盘。他拾起一枚白棋思忖须臾后落于一处。“你觉得该救么?”

      秦潇摸了摸下巴,“我不知,当由公子来定。”

      莫恩扶额微叹,“大战在前,他们不会让我好过的,彼时定会多人阻拦。多个帮手总好过多个敌人,该救的我会救,棋子就应该发挥棋子的作用。”

      秦潇:“那便是要救了。谁去?我么?”

      莫恩摇头,“大敌当前。你为我左膀右臂,不该让你去做此事。我会安排另外的人。”

      秦潇反问,“何人?”

      莫恩露出调皮的笑脸,悠悠道:“杜德无。”

      秦潇微诧,随即也不怀好意地扬起唇角,“莫非公子已经把他杀了?”

      莫恩微抬眸,灿烂地笑道:“正解。”

      秦潇眸光昏暗,笑意愈浓。他们像是恶趣相投的人,皆喜杀戮。

      莫恩挥手招他们二人靠近些,“你们二人,过来。他们已经招兵买马,恐怕已在路上。我们也不可能坐以待毙。我再给你们复述一遍要事,成败在此一举。”

      秦潇同姚终释点头。

      莫恩微欠首,“我多年的诉求和心愿便在此,得你们相助为我之幸。”

      秦潇颔首,“公子待我不薄,我虽生性顽劣,但知遇之恩自是懂的。为了此愿,在所不辞。”

      姚终释心中酸涩,她难以言表,只得一遍又一遍坚定地点头。

      莫恩在利用她,她知道。从第一天便知道。

      莫恩浅笑点头,低眸用棋子给他们操演了一遍谋划之事。

      从火阳到赶到木歧边界的镜幸湾所需路程为一天一夜。

      在谢池月一行人赶往镜幸湾的海云台的同时,各族所派的联军也陆续出发,一场悄无声息的战争已然打响。

      他们从北往南赶去。

      柏冬阳伸手去接那霜白的落雪。今年的雪大,落得沉,快要砸进骨子里。

      “今年的雪真大。”柏冬阳坐在自己的求柳扇上,叹道。

      谢池月轻拍他,“瑞雪兆丰年。过了冬,都会好起来的。”

      江树以手垫头,翘着腿躺在巨扇上。思及战火同战后的快活,一会儿哀叹,一会狂笑,如同浪荡的疯子。

      五绮被他整的烦了,踹他一脚怒骂:“真是异种神经病!”

      柏冬阳也奇怪地看着江树,以为他是因战火升而疯疯癫癫的。

      谢池月将备好的大衣扔给江树,轻笑问道:“你在想何事?说来听听?”

      江树拾起厚衣,披于自己身上。忽而正色起来,他不羁地笑道:“我在想来年的事。”

      闻言,众人皆望向他。

      战争的可怖他们皆心知肚明,所以便不想去提这份悲哀。

      江红枫问:“莫非江公子已得良人,凯旋后便打算成亲么?”

      江树神情哀怨又期待,“你说的是我大哥吧。我身边哪来的女人,除非我凯旋当天邂逅一美人,第二日便成亲。”

      五绮讽道:“想得倒美。”

      柏冬阳低头疑惑地喃喃,“你大哥不是被那位姐姐给甩了么?”

      江树翻着白眼,将他踹的往后仰。

      谢池月手上拿着镜幸湾的地图,一边细看一边思忖,他认真道:“是喜欢的吧。”

      柏冬阳不知其意,摸着被踹的屁股,正直身子反问道:“什么?”

      “孙姑娘是喜欢奕大哥的。”

      柏冬阳不解男女之情,惊诧道:“不是都被甩了么,怎么能算喜欢呢?” 江树在旁强调,“喂喂,没被甩啊。咱江家的人怎么可能被甩呢?!”

      “看出来的。”谢池月的眸光依然停留在地图上。

      江红枫乖巧地坐着,点头道:“那么明显的眼神都觉察不出,所以你们男人怎么可能懂女孩子的心思呢。”

      五绮一怔,忽而不识抬举地道:“那我叔懂么。”

      江红枫哑口无言,瞪了他一眼,便红着耳朵背过身去不再多言。

      江树以手撑头,侧躺着身子望向他们,无所谓地道:“瞎猜啥呢。孙师姐当然喜欢我哥啊,我小时候便看出来了,只是我哥那楞头子不敢确定而已。”

      他又翻了个白眼,似乎无比哀怨和嫉妒,续道:“他在信中同我炫耀了,说师姐已经接受他了。不久便可吃喜糖了,各位爷。”

      柏冬阳拍手,兴奋道:“太好了,我还以为他被甩了。”

      江树斥他,“小屁孩,你懂啥!那顶多算打情骂俏,婚前调情罢了。”

      五绮暗自腹诽,“你懂你怎么一个姑娘都没有。”

      柏冬阳被骂后乐呵呵地笑,似乎若无其事,转过身便跑去跟谢池月和江红枫诉苦,说江树狗仗人势,欺人太甚,倚老卖老等等。

      镜幸湾内,由迎雨带领的一小队弟子本是来打探被盗的甘宁之尸被藏在何处。但如今战事起,便不只是一族之事,而是天下之事。

      他们如今的任务便是等待沈掇星领着联军同他们会合,同时悄无声息地打探海云台内部。

      迎雨心说从之前的来信看,甘宁很可能已经被操控成劲敌,于后会加入战事中,此时不可能被安分地关在某处。

      倒是被俘的樊琢枝同杨宜春或许便被锁于海云台的某处,以防万一,在禁术开启之前,莫恩是不会让他们出来的。

      迎雨所领的人匿身于镜幸湾的某处洞穴中,近日以来,盗棺之事愈发猖狂,土坟大墓被挖掘却不是盗取棺中的财宝,而是夺去棺中的尸体。

      想来便是莫恩大逆不道,掘四方之坟,盗天下之尸同联军对抗。

      这是要靠死人同活人一战。

      想来莫恩于邪术方面也是天赋异禀,仅凭自己同身边寥寥几人,便敢抗天命,甚至同数以万计的联军抗衡。

      撇去立场,不论对错,此人有勇有谋,实乃天之骄子。

      迎雨派部分弟子到山脚下解救中禁术“永坠玄渊”之人,而自己则同另外两名亲信,摸索打探到了海云台外。

      海云台由数座殿宇所组成,墙瓦新旧交替,可见被莫恩派人修护得甚好。虽新旧不一,却仍旧从骨子中透着古朴。

      从外一直往内,途经数座殿宇。

      而坐落于殿宇最深处,最神秘的要塞重地便是真正的海云祭祀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期来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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