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抢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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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恩于昏暗中展颜而笑，似乎同以前无异，一派温文尔雅，温柔近人。
“杜上官说的不无道理。”他以手撑脸，“那你要如何？但说无妨。”
杜德无心中窃喜，心觉看来莫恩确实松了懈怠，要多给他些好处。
不过他也不敢确定莫恩是否会兑现诺言，所以眼下只试试他的耐心，随后再谈联合，暂时不提过于过分的条件。
狮子大开口会伤及莫恩的利益，若是这样，他知道莫恩是不会放过他的。还不如先假装投诚，待他们狗咬狗，两败俱伤之时，再坐收渔翁之利。
杜德无滑稽地转动着眼珠子，随后摸了摸下巴，做思忖状。他试探道：“莫上官当真能兑现今日所说的？”
莫恩笑笑，“绝不食言。”
莫恩神情柔和，眸光中透着真诚，似乎是真心实意地邀他。
但杜德无不敢懈怠，他虽愚笨，但还不至于完全信任一个贸然发动战火，公然同天下为敌的男人。
杜德无略显献媚地笑起来，“只有联合才能拿到我们双方想要之物，望此次合作愉快。”说罢，便站起身来，伸出手想同莫恩相握示好。
莫恩也直起身子，并没有高傲之态。他伸出手，微光柔映之下唇角勾勒出模糊不清的弧度，他似乎笑了。只不过这笑意更为瘆人。
“合作愉快。”莫恩轻笑道。
杜德无心中暗喜，心觉自己的宏伟大业又推进了一步。他点头，也示以笑意。
这时才近距离望见莫恩。他快速扫了一眼，心觉奇怪，似乎有哪里不对。本着心疑同好奇，他又瞥了几遍。
他发现了！莫恩的左手似乎有些问题，表面上看着无异，实际上好像十分僵硬，难以动作。
杜德无顿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心说莫恩这难不成是受了伤，手废了？却又不愿在自己面前示弱，所以才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左手已废。
莫恩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于杜德无愣神时，莫恩望向他的眸光中隐着浓厚的杀意。
杜德无舔了舔唇，心中叹道，天助我也！这莫恩废了一只手，那不就更好对付了么？！
莫恩眼神恢复如常，“杜上官，怎么了？可还有什么疑问？”
杜德无的神思回转，摇了摇头。“无事。既已谈妥，那便告辞。联系还是老方法，我会里应外合，助你一臂之力，到时天下必将大乱，而你我终将得偿所愿。”
“如此甚好。”莫恩不明意味地轻笑。
不知为何，杜德无总觉此地愈发寒凉，心中也无由来地觉得阴冷，让他潜意识中萌生了退意。
还是趁早离开吧。
杜德无应声，随后微颔首，便转身望映着更亮的烛光的门外步去。
他越走步子愈发快，心脏猛然疯狂浮躁地跳动起来，心中无由来的不安让他感到害怕，心都颤了起来。
要追问原因，他也不知为何。
离门外仅有几步之遥时，莫恩忽而唤住了他。“杜上官，请留步。”
杜德无呼吸不由得一滞，他身子微颤，随后颤悠悠地缓慢转身。“怎…怎么了？”
莫恩不疾不徐地靠近，但步伐稳当，大有步步紧逼之态。
这一举动使杜德无也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莫恩这时展露出不耐，烦躁地啧了一声。“杜上官，退什么？”
莫恩高挑的身量逼压而至，杜德无额间冷汗不断，“没…没。莫上官还有何事要吩咐？”
莫恩伸出手捏住他的肩膀，迫使他不再往后退去。“有啊。”莫恩漫不经心地道，捏住杜德无肩膀的手臂却在不停地加大力度，仿佛再用点力便可闻骨裂之声。
杜德无冷汗不断，肩膀处的剧痛让他的神情有些扭曲狰狞。他起初认为莫恩不敢杀他，只是来个下马威罢了。他有气无力地问，“莫上官这是做什么？何事不可好好商量？”
莫恩邪恶地笑起来，眼底的戾气难掩，似乎也没有要继续掩饰的打算，他露出森森白牙，犹如罗刹般盯着杜德无。
杜德无心中的弦彻底崩断，这一刻，杜德无才肯定了莫恩对自己确实有着强烈的杀意。
他并不是不敢杀他。
霎那间对眼前之人的畏惧以及对死亡的胆怯犹如沸腾的水般疯狂地冒于心头。
杜德无的手疯狂地颤动，腿都有些发软了。
他立刻嘶声叫喊：“来人！！来人！！暗部！暗部呢！快来！！！！”
“莫恩要杀我！快来护我！”杜德无猛烈地挣扎起来，动作粗鲁，毫无章法，不似修道者。
莫恩被他的一番狂乱挣扎牵扯到重伤的左臂，一时阵痛难忍，捏着杜德无的臂膀的手的力道便小了些，被杜德无挣开了钳制。
杜德无往外跑去，不停地喊叫求救。
莫恩啧了一声，瞥了眼自己的左臂，随后不急不慢地往外步去。
那些暗部便在门外候着，却仿佛听不见杜德无的呼救，对他置若罔闻。
杜德无拽住其中一个暗部的手臂，却发现他的手十分冰凉，还有些发紫。
这触感就像…
就像尸体一样！
杜德无吓得摔坐于地上，双腿并用地蹬着往后退，他手抖得厉害，几乎撑不住地。
那些暗部一动不动，黝黑的眼睛麻木无神，犹如无底深谭。
杜德无跌坐在这些暗部中间，被阴冷地围着。他颤音大骂：“狗日的！是不是你这贱小子做了手脚？！”
莫恩缓步走向他，薄唇边挂着玩味的笑意，戏谑之意几乎毫不掩饰地绽放于眼底。
“你…你个贱骨头！竟敢算计我！”杜德无一边往后退，一边抖袖指着他斥道。
莫恩不以为然，睨视着他，反问道：“杜上官可莫要血口喷人，我何时算计你了？你有证据么？”
杜德无气得发抖，心中又怕的紧。他指着那些僵冷地立于其前的暗部，怒道：“这些死人就是证据！”
莫恩轻笑，狡猾又阴冷地道：“你也知道他们是死人啊？既是死人，又如何开口证明？”
杜德无看到他的眸光越来越阴暗，透出的杀意几乎要长啸着划破冷空，直刺他的咽喉。杜德无不敢再激他，求生的本能让他跪地讨饶。
“不是说让我助你一臂之力么？！我可以无条件地帮你！只要你不杀我！先前说的那些荣华富贵，至上权利我都不要了！”杜德无恐慌地道。
“况且，你杀了我的话，便没有人同你里应外合了。莫上官不会做这种不利己之事吧？！”
莫恩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他毫无颜面的求饶之态，闻言便狰狞地笑起来。
他面上阴冷的讽笑未退，走到杜德无面前蹲下。他捏住杜德无肥大油腻的脸，逼视着他。
杜德无害怕得身子不住颤抖。
莫恩露出了恶魔般的森森白牙，“谁说我不敢杀你？这天下还有我不敢杀的人么？”
他藐视地用另一只手轻拍杜德无的面颊，“你未免太抬举自己了，你死了我照样能推进我的谋划。放心吧，给你的条件我都会兑现的。”
闻言，杜德无的眸中短暂地闪过一丝光亮，他以为莫恩会大发慈悲地放过他。哪知下一瞬间迎来的便是彻骨的绝望和悲哀的死亡。
莫恩活动了一下右手手指，随即只于一瞬间，以肉眼不可视之速破皮肉，将手硬生生地插进了杜德无的胸腔中，随即准确地捏住那鲜活跳动的心脏，猝然将其连根拔起！
杜德无双眼瞪大，瞬间毙命！脸上依旧是惊恐和畏惧的神情。
杜德无的尸体没了支撑，颤悠悠地倒在石板上，血如泉涌般浸透衣裳，淌红在石板的缝隙中。
莫恩手中拿着那颗被强行摘除的心脏，血早就染红了他的手和衣袖，但他毫不在意。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颗仍有余温的心脏，眸光透着天真孩童对于事物的好奇，可眉眼却含着阴鸷和险恶，分明是同一张脸，却判若两人。
“我还是第一次挖别人的心脏呢…”莫恩喃喃道，随即望向杜德无歪倒在地的尸体，“怎么样…被剜心疼么？”
须臾后他又道：“怎么不回答我？哦…真是冒昧，我都忘了你已经死了。”
半响后他就对这血红的心脏失去了兴趣，他无味又随意地将心脏往后一扔，“算了…真脏。饿了么？给你们吃吧。”
那些暗部一拥而上，疯抢起来。
数个死人为抢食一颗心脏而厮杀争斗，恶狗抢食不过如此。
而莫恩就像饲养疯狗的至高无上的主人，毫不在意身后这场抢食的厮杀。
莫恩将符咒钉入杜德无的体内，施以同用在甘宁身上的禁术。
莫恩说的句句属实，他确实敢杀杜德无，也确实能让杜德无享有权贵，只不过，那是在地狱中。
莫恩施术后便直起身子，他斯文地拿出巾帕，娴熟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他拭完后将帕子随意地扔于地上，随后云淡风轻地踩过杜德无的尸体，从容不迫地往外步去。
他的目光淡然如古井无波，似乎从未发生何事。
而他若无其事的背影身后，是厮杀夺食的死尸。
为了一颗心脏，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抢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