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信息素是大米味》米耳笆

73、法外狂徒张三

　　下面广场上人头攒动，好几处都放着吵人的音乐，广场舞阿姨被人群团团围住，乐此不疲的跳着劲爆舞曲。
　　而广场上面的茶餐厅外，周尺津津有味的吃完盘子里的三个奶黄包和两个菠萝包，还喝完了一杯奶茶，然后从背后双肩包里掏出纸巾，轻轻擦了一下嘴角。梁萧赶紧收回了视线，双手撑在桌上假装看着外面的灯光和人流，周尺拍了拍他的手臂，抿着嘴微笑着，右手拇指弯曲了两下，对着他挥了挥手。
　　这个手势他看懂了，拜拜~
　　吃完饭接下来应该是要回家了吧？正巧他有时间，不如跟着周尺去看看住在哪儿，下次也好接人不是？

　　梁萧也挥了挥手，盯着周尺下了扶梯，穿过马路往上方走去，梁萧赶紧起身，跑下扶梯，越过人群，穿过马路跟上周尺。此时已经接近晚上9点了，但对于上了一周班的人来说，此时夜生活才刚开始，整个商圈热闹非凡，灯火辉煌，不过也好在人这么多，他只要弯着腰、驼着背悄悄跟在后面，就不会被周尺发现。
　　此时来到个一个路口，正巧是红灯，源源不绝的汽车打着晃眼的车灯从马路上驶过，周尺站在最前面，梁萧站在左后方，他们中间隔着好几个人。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伴侣，搂搂抱抱有说有笑；再不济也有朋友，相谈甚欢；只有周尺孤零零的站在最前面，红色的灯光打在周尺脸上，他笔挺着背脊，目不斜视，就像是毫不在乎一般，只是认真等待着下一个绿灯。

　　哔~！
　　对面穿着红色衣服的志愿者吹响了哨声，红灯变成了绿灯，他跟着人群陆陆续续的往前走，大概走了200米，大部分人就开始穿过马路，往左边的一个小吃街走去，周尺也穿过了马路，走到了路边的一家小吃店，在十几人的队尾排起了队。
　　嗯？？？
　　还没吃饱？！
　　梁萧站在一家火锅店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马路对面的周尺。过了十几分钟，周尺买到吃的，提着一个小纸袋走了回来，继续往上走，没有了人群的遮挡，他只能保持稍远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在周尺后面，不然肯定会被发现。

　　越往上走，就离商圈越来越远了，灯光也越来越黯淡，熙熙攘攘的橘色路灯照在地上将人影拉的老长，他跟着周尺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又等了一个红灯，走过红灯是一座小桥，桥下有一个黑漆漆的小平台，似乎堆满了杂物。周尺走到桥尾，停了下来，他只得继续往前走，眼见前面50米处有个公交车站，还有两个人百无聊赖的在车站等着，他径直走到公交车站前站着，假装看着站点信息，实际上悄悄盯着桥上的周尺。
　　黑暗中，周尺蹲下身，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但好像没找到。
　　“喵~”
　　唔！
　　梁萧捂着胸口，感觉心里一片暖洋洋。
　　这波不亏，居然听到了他家小可爱学猫叫！
　　周尺小声叫了一声，估计是没见到猫，继续喵喵的叫了两声，过了一小会儿从下面窜上来了两只猫，喵喵的叫着，周尺拿出袋子里的火腿肠，举在两只小猫面前，小猫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周尺趁机撸着小猫的头。
　　两只小猫很快就将两根火腿肠吃完了，围着周尺喵喵叫，周尺轻声说着什么，隔太远，他也听不清。喂完猫周尺站起身，也许是因为蹲太久，加上周尺本就低血糖，站起身的一瞬间一个趔趄，梁萧心里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周尺赶紧扶住了旁边的栏杆，捂着脑袋过了十几秒，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跟小猫挥了挥手，路过公交车站继续往上爬着。

　　这条人行道右边是一片围墙，昏暗的灯光下能依稀看到上面画满了各种涂鸦，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人行道上，宽阔的马路上偶尔驶过一辆出租车，这里比下面那条陡坡路斜的更厉害，而且是一条直直的路，没有什么掩护，他只能离的更远一点。周尺却突然加速，就像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一般，梁萧压低了帽檐，低着头也加快了步伐。
　　这条斜坡路的尽头是一条T字行的马路，周尺疾步走到尽头右拐就不见了，梁萧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的往上爬，这条路是真TM陡，戴着口罩他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他喘了一口气转过弯，和一个人撞了满怀，他赶紧说了句“抱歉”，对方却不依不饶的骂着他。
　　他焦急的瞪了对方一眼，对方看他长得又高又壮，骂骂咧咧的走了，当他再看时，周尺却不见了身影。

　　梁萧打量着周围，现在这里是一条狭窄的双行道，前面大概几十米处又有一个向左的分叉口，几辆车停在路口等着绿灯。周围全是亮着灯的居民楼，他的右侧就是一个小区的后门，黑黢黢的小区里有几个人慢悠悠的在散步，再前方是一个还亮着灯的派出所，门前停着几辆警车。
　　草，这还跟丢了？难道进了小区？还是穿过红绿灯左拐了？
　　他站在原地，正在疑惑。
　　只见周尺从前面的派出所走了出来。
　　嗯？周尺去派出所干什么？他更疑惑了。
　　周尺出了派出所，此时恰好绿灯亮起，周尺继续往前走了，梁萧也来不及多想，赶紧跟了上去。

　　正当他路过派出所门口时，从派出所里面冲出了一胖一瘦，两个身穿蓝色制服的警察，其中一个胖警察大吼着冲在最前面。
　　跑！
　　赶紧跑！
　　之前那个死胖子从小打架斗殴是没少干，所以对警察就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他是想跑，但身体却根本动不了，很诚实的愣在原地，甚至还举起了双手。

　　所以当他被两个警察锁住肩膀的时候，就算是在黑暗中，他也从那两个警察义愤填膺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丝震惊。
　　仿佛在说，这也太好抓了吧？
　　两个警察一人一边锁住了他的肩膀，用力的将他往下按，这劲儿用的可真大，他感觉手臂都要被掰折了，他赶紧勾下腰，说道，“嘶，轻点，我又没跑，那么用力干什么？”
　　“少废话！”右边的胖警察更用力的按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的肩胛骨被撇的发出了格格一声响，啧，还真严厉，他勾着腰闭嘴不再说话，眼前却突然出现了白色的休闲皮鞋。

　　胖警察警察又按了一下他的肩膀，热心肠的问：“小哥，是他跟踪你？”
　　“嗯。”头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是周尺!
　　草！周尺以为他是跟踪犯呢？
　　他现在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现在摆他面前只有2个选择，一是他可以直接表明身份，周尺肯定不会见他被抓进派出所，他就得救了，二是不暴露身份，被抓进讯问室教育一通，运气不好也许还得蹲个两天。
　　权衡利弊，他果断选择了后则，头可断血可流，脸皮不能丢。
　　跟踪周尺回家还被周尺报警抓了起来，这么丢脸的事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周尺知道!
　　“好，”两个警察押着他往派出所里面走去，他踩到一个小石头，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胖警察说，“还想碰瓷呢？走，进去。”
　　梁萧手臂被拧的更痛了，这些人听不懂话？他不都说了他不会跑！
　　“小哥，你也跟我们进来。”
　　可能由于是夜晚的原因，派出所前台只有一男一女两个警察在值班，见到他们进来，其中一个男警调侃道：“哟，这么快？”
　　“哈哈哈哈，你的计策不错，看他被吓了一跳，跑都没跑。”胖警察押着他往右边走去，对周尺说，“小哥，这边。”
　　周尺在他身后轻声说：“好。”
　　梁萧：“……”

　　右边走廊亮着惨淡的白色灯光，地板被打扫的很干净，四周也很安静，只有几个人哒哒的脚步声，两人押着梁箫穿过走廊，进了走廊倒数第二间办公室。
　　胖警察打开门边的灯，梁萧一看不得了，完蛋，这不是要讯问，是要询问！
　　要是再来个调解，他势必会被周尺发现！他刚有多想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周尺面前，现在就有多想变成一个隐形人。
　　这是一间普通的小办公室，中间摆着一张靠墙的红木小方桌，小方桌面对面摆着4把椅子，桌上还放着电脑、打印机、纸笔等东西，对面墙上挂了一个显示日历和时间的电子钟，左边墙上写着‘如实坦白，一身轻松’几个大字。
　　两人押着他坐到椅子上，胖警察厉声警告道：“老实点。”
　　梁萧点了点头，两人放开了他，胖警察坐到对面的椅子上，瘦警察还站在他身后。
　　草，还真跑不掉！
　　“小哥，你来。”胖警察咧开嘴慈眉善目的对门边挥了挥手。
　　梁萧背对着周尺坐立不安，抖起了腿。

　　周尺穿着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哒哒清脆的响声，慢慢向他们这边靠近。
　　来了。
　　周尺站到了小方桌短的一边，离他只有几十厘米远，似乎在认真的审视他，他虽然戴了口罩，周尺绝对看不到他的脸，但他还是将头低的更矮了，甚至捂住了嘴。
　　胖警察从身后抽出一根蓝色的胶凳，放到周尺身前，和善的说：“坐下说吧。”
　　“嗯。”周尺轻声答道，有些拘谨的坐到了胶凳上，梁萧赶紧捂着嘴将头转向一边。
　　胖警察点了几下鼠标，开始询问周尺的基本信息，在问到住址的时候贴心的让周尺写在了纸上。胖警察将周尺的基本信息输入到电脑里，很快开始进入正题。
　　“小哥，你别怕，你说说你是怎么发现他跟踪你的？”胖警察问。
　　周尺开始回忆，“我下班后，去公司对面那家茶餐厅吃饭，他就已经在那儿了，他说他是聋哑人，所以我也没在意，之后我在小吃街那边买了两根火腿肠去喂流浪猫，就在桥那里停了一会儿，看见他走到公交车站，就以为只是单纯的同路而已，但是我喂完猫再往上面走的时候，发现他又跟在我后面了。”
　　周尺的声音很悦耳，梁萧捂着嘴认真听着周尺的话，不得不感叹他家小可爱真是聪明伶俐。
　　“你年纪小，不懂世间险恶，我看他着副打扮就不是什么好人，”胖警察继续问：“除了跟踪，他还做过其他的吗？”
　　“我最近收到了很多恐吓短信，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周尺说完掏出了手机递给胖警察看，胖警察接过手机翻了起来。
　　恐吓短信？!
　　梁萧转头看周尺，正好对上周尺探究的眼神，梁萧心里一惊，赶紧撇过头。
　　“好，我基本了解了你的情况，你到时候把这些短信截图发我一份。”胖子警察将手机还给周尺，拍了拍周尺的肩，“别害怕，我们人民警察会保护你的。”
　　周尺点了点头，“嗯。”

　　胖警察转过头骂道，“你这家伙，还戴着口罩呢？赶紧帽子口罩都给我摘下来！”
　　梁萧捂着嘴，背着周尺，盯着地板摇了摇头。
　　“不摘是吧？”胖警察叫道，“老李给他摘掉。”
　　身后的瘦警察立刻上手一把摘掉了他的帽子，鸭舌帽被啪的一声丢在桌上，梁萧抓起卫衣上的帽子盖在头上，捂着口罩压着嗓子说：“等，我自己摘。”
　　“最恶心你们这种猥琐的家伙，敢跟踪人，还不敢露脸，真是孬种。”胖警察口无遮拦的骂道。
　　梁萧背过周尺摘下口罩，放在桌上，扯着卫衣帽子挡住脸，低着头冷冷的盯着胖警察，胖警察也愣了一下，骂道：“好好一小哥，干嘛做这种事？现在知道见不得人了？”

　　梁萧：“……”

　　胖警察不耐烦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梁萧压着嗓子低声道：“张三。”

　　“多少岁？”

　　“27。”

　　“家住哪儿？”

　　“仙台街道仙台小区8栋808。”

　　胖警察对着旁边的周尺笑了笑，不屑的问梁萧，“关于这位小哥说的你承认是你做的吗？”
　　“我只是跟踪他，没有……”
　　梁萧拉着卫衣帽子话说一半，突然被左侧的周尺一把拉下帽子，他心下一惊，赶紧将头撇到一边，戴上帽子，背过身。
　　胖警察疑惑道：“小哥，你认识他？”
　　“不认识，我可以走了吗？”周尺似乎腾的一下站起了身，凳子摩擦地板发出咯吱一声。
　　胖警察说：“哦，倒是可以，我建议你看一下他长什么样，下次好防范。”
　　“不用看了，谅他下次也不敢了，是吧？”周尺顿了顿，山路十八弯的叫出，“萧~哥。”
　　梁萧自然听出了周尺的意思，很明显是认出他了，他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草!太丢人了!
　　“是，我们肯定好好教育他。”胖警察以为周尺叫的‘小哥’，站起身笑眯眯的说，“小哥，这是我电话，你回去把信息截图发给我就行了。”
　　周尺轻声说：“好，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也好问您。”
　　“不行！”梁萧背对着周尺叫道。
　　“闭嘴，以为这是哪儿，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胖警察骂完梁萧，“那也行，万一这家伙再去找你，你就给我说。”
　　“嗯，谢谢您，那我先走了，等会还约了人，麻烦您了。”周尺礼貌的说完，转身就要走。

　　他惊呆了，难怪他都那样求他了，周尺也不愿意见他一面，原来是约了其他人，梁萧一把拉住了周尺的手，也不敢看周尺，低着头问，“你要去哪儿？”
　　胖警察骂道：“你个变态跟踪狂还挺嚣张？快放开那位小哥！”
　　两人就这样背对背，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站着，周尺也冷声说：“放开。”
　　“约了谁！”梁萧转过身，周尺正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皱着眉头，眼里充满了不耐烦。
　　他心里难受的紧，为什周尺对一个陌生人都能笑，但对他就是这样一副表情，他到底哪儿做的不好，周尺要这样对他。
　　梁萧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盯着周尺几乎是吼了出来，“我问你约了谁！”
　　“你——”周尺才说了一个字。
　　对面的胖警察叫道：“老李，压住他！”

　　嘭！
　　梁萧的注意力全在周尺身上，自是没空管别人，身后的瘦警察听到胖警察的话按住他的手臂，一把将他压在了桌上，他的颧骨、胸腔嘭的一声磕到桌上，被磕的生疼，痛得他闷哼了一声，眼睛却一直紧盯着周尺不放，等着周尺给他答案。
　　他发现了，在周尺面前与其揍别人，还不如被别人揍，似乎也只有他被打的时候，才能见周尺脸上露出一丝除冰冷外的表情，例如现在。
　　周尺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瞪得老大，惊讶的看着他被压到了桌上，小脸上除了惊讶也许还有一丝恐惧，听到他闷哼了一声，不管不顾的转过身，焦急的推了瘦警察一把，“你干嘛！快放开他！”
　　两位警察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