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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26章 ...

  •   下了小舟,景书辞便被带到一处废弃的荒野,面前立着一处茅屋,却也是破败不堪。空气里浮动着若有若无的咸腥味,像是鱼市里的味道。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我?”
      两人对她并未多加理睬,继续忙活着手上的活计:“你也别怪我们,谁让你就落单了呢,都是命里注定的。”
      “快去把王婆子喊过来,就说答应给她的儿媳妇送来了。”
      景书辞一脸不可置信,这江南不是向来富庶,大多是殷实之家,怎么还有人干着买卖妇孺的勾当?
      “王婆子一家本来也是这当地数一数二的富户,也就是这两年才败落了,与你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不会辱没了你这身好衣裳。”
      景书辞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裙,正是那日在集市上贺兰朝挑的织锦,想不到仅这一身衣裳,还引来这场无妄之灾。眼下四处无人,自己和那贼人身形又相差甚远,如此看来只能是智取了。
      “你说让我去当新娘子,也不能这么邋里邋遢的就去了,你放开我,让我去梳洗一下。”
      “待会那婆子来了自然会带你去,犯不着在我这动心思。”
      眼看这人油盐不进,景书辞心里犯难之余,也担心他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于是就地又蹭了蹭,将脸上多和了几层泥沙,发髻也都松乱了大半,这样看起来至少能安全些。正当她盘算的时候,另一人带了一妇人过来。景书辞抬头恰好与她对视,堪堪地瞧了个仔细。只见那婆子虽是一身粗布,可眉眼里却是精明之气,举手投足之间也与寻常做粗活的农妇不大一样,看来确是好的出身了。
      “看这样子应当是不错的。”妇人上前把她脸上的尘土用帕子擦去大半,又仔细端看了半晌,觉得满意后才让人给她松了绑。
      “这药力还没过吧?半路跑了我可不给钱。”
      “放心吧,这药是往日里屠户杀猪用的,寻常人吃了每个一天醒不过来,这小丫头就用了一半,也够她受得了。”
      二人点了钱,自是喜不自胜。王婆子得了人自然也是欢喜,一路半搀半拖的,将人带离了那片荒地。景书辞身上的药力还剩下了五六分,脚程自然是跟不上的,王婆子起初还有些慈善模样,到了后半程累着了,便开始骂骂咧咧起来:“若不是想你还有点用,定是要把你扔在这荒地里喂狼。”
      眼下自己正处于下风,忍一时就算了。也不知道一路摔了多少次,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到了王婆子的住处,只见是一间还算宽敞的小院,虽是破旧了些,但还算得上雅致,和这买卖的勾当当真联系不起来。
      “荣儿,娘回来了。看娘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里间的人半晌没有动静,那王婆子也不气恼,将景书辞拖了进去:“荣儿,这是娘给你找的媳妇,我们家也冲冲喜。”
      那被唤作荣儿的男子自榻上坐起,眼角眉梢皆是倦意,连余光都没有瞥到景书辞身上,只是懒懒地回了句:“母亲喜欢就好。”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
      王婆子百般讨好,又是喂药又是安抚,只等那男子睡下,这才将景书辞带到后院的柴房处:“你先梳洗一下吧,好歹是和我儿成亲的日子,不能失了体面。”
      景书辞攥紧了掌心的箭矢,感觉力气已经恢复了六七分,想来药力正渐渐退去。王婆子打来一桶水,又给了她一套红色的衣裙换上,盥洗完居然还给她梳了发髻,虽说是仓促的很,可这婆子居然还把礼数做的周全了。
      “虽说我们王家败落了,可好歹祖上是光耀过的,自然少不了要仔细些。”
      王婆子说完替景书辞簪了朵红色的绢花,将她那原本的玉簪和素钗取了下来:“以后这些就不是你的了,到了王家就是王家的人,莫要再想那些不安分的事。”
      景书辞只字不发,继续装作药力尚存的样子,那婆子只当她是有气无力,便也不再多说。只是手上的力气分毫未减:“好好伺候我儿子,要是我发现你有什么想法,当心你这身上的皮肉。”说罢还在景书辞身上狠狠掐了一把,这么大还未挨过打,父亲每每训斥,也是拿着戒尺做做样子,未曾动过真格。
      “你还躲,以后有你好受的。”
      景书辞被拖着进了里间,那被称作荣儿的男子此时身上也换上了一身喜服,端坐在床榻上,此时倒是正眼瞧她了。只是病容惨烈,看不出来他的心思。王婆子说了几句吉祥话,将人扔在床榻边,吹了蜡烛便出去了。听着落锁的声音,景书辞心内一紧,正犹疑不决间,那人道:“你是怎么来的?”
      “嗯?”见他言语还算规矩,景书辞继续道:“被人贩子掳来的,他们把我迷晕然后卖给了你娘。”
      “想不到我们王家,居然沦落到要做这下三滥的勾当。”
      “你能放我走吗?”
      景书辞试探性地说出了这句话,手上的箭矢却是一点不敢放手,只想着危急关头能派上用场。
      “不放你走的不是我。”
      男子闭上眼睛,咳嗽了几声,而后将身后的一纸书笺递了过来:“这是周遭的地形图,你留着有用。”
      屋内漆黑一片,景书辞接过那书笺,知道他能对自己无意,多少有些安心,道:“这是哪儿?我是从姑苏的船上被虏获的,不知道这是哪方地界?”
      “姑苏?那还不算远,这是睦州。”
      “睦州?”
      那便是柳世伯的辖地了,景书辞大喜过望,却不敢显现在脸上,暗自收好那地形图,只待来日天明再做打算。
      “你家中是做什么的?”
      “普通的小家小业罢了,既无功名也无家产。”
      “功名家产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如今我苟延残喘,寻常人唾手可得的东西都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
      “你叫什么?”
      “王荣生。”
      “荣生。”景书辞反复念着这个名字,觉得倒是比花珏他们的名要顺口多了,“我叫景书辞,你叫我阿辞就好。”
      “你爹娘都这样叫你吗?”
      “是的。”
      景书辞莞尔一笑,眼底的光亮似是一盏清茶,缓缓萦绕在荣生的周身,他似是身处云雾,又像是梦会周公,良久,他才轻轻喊了声:“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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