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书堂》朝莳萝

26、第25章

　　在姑苏的日子过得很快，加上贺兰朝在身侧，虽然有些不自在，但心里却是泛着喜悦的。自然而然，日子也就倏忽而过了，挑好了给家中众人的礼物，再拜谒了当地要见的亲眷，这几日，已经全然落得清闲了。
　　“贺兰朝呢？”
　　一早起来景书辞便想着那日在裁缝铺问他的话，随即唤来院子里的小丫头。
　　“少爷动身回军营了，军中来了通知，赶得很，来不及和姑娘说话了。”
　　小丫头说得轻快，景书辞听着却是心里一沉，几年未见，忽然间回来了刚熟络几分，却又消失地无影无踪。但转念一想军务的确耽误不得，心下的委屈也便冲散了几分。索□□情也都办的差不多了，景书辞便往花听晓的住处去，盘算着拉上她早日回汴京。
　　“这么早就回？不是还要多玩几日吗？”
　　“你表兄都不在家了，哪里有主人不在客人还一直住着的道理。”
　　“之前我表兄也不在家啊。”
　　这一理论起来景书辞便觉得脸上生起一股热气，“反正我是要回去了，你要待在这便待着吧。”花听晓素来是听她的话的，这回自然也是一样。本就是想着作伴一起来姑苏的，若是一个人待着自然也没什么趣。
　　“好了好了，我和你一起回便是。反正行李也都装点好了，让小厮雇辆车装船，我们回去就是。”
　　贺兰家虽是没落了，但这些年家中的仆役却是规矩的紧，将两人的行李一一清点，此外还备好礼物，待客之道分毫未减。家中的管家一路送到了码头，见他们都上了船这才起身离去。
　　自姑苏回汴京走的是水路，约莫要半月的路程。有花珏在自然少不了热闹，来时也是这般，景书辞一路觉得新奇有趣，如今只觉得好似少了什么，做什么都少了点心思。
　　“哥哥，你快瞧书辞，这一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瞧着像是把心落在姑苏了。”
　　花珏迎着她的眼光瞧去，只见景书辞正懒懒地趴在船头，双眼失神望着江水，江风吹乱了额发也未曾察觉。
　　“这是怎么了？连平日最喜欢的投壶也不玩了。”
　　景书辞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箭，依旧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烦闷罢了。”她伸手拂过自己额间的发，对着浩浩汤汤的江水只觉得怅惘。
　　“想不到我们景家书堂的少东家还会伤春悲秋呢。你可是担心回去后夫子训你？”
　　本就是打着夫子的名号来的姑苏，若是做的活计夫子不满意，怕是少不了一顿教训。
　　想起夫子的样子，景书辞起身，“你们玩吧，我进去整理下书卷。”
　　众人只当她是愁着无法交差，便也都没放在心上，便又聚在了一处混玩了起来，留景书辞一人去了里间。
　　船舱内的厢房布置得雅致，她和花听晓一间房，卢周和花珏一间，白日里在外头玩闹，累了就各自回到房间休憩。只是花听晓玩乐从来不知疲倦，常常是景书辞梦会周公时她才想起回来。是以景书辞也落得清闲。
　　正想着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床幔处响起一声异动，景书辞只觉得是江水涌动，并未放在心上，继续在行李间寻着可以把玩的东西。直到那异动的声源渐渐靠近，这才惊觉不妙。正欲呼救，面上却已经被覆上一层凉意，刺鼻的气味涌入鼻腔，未及思量，神志已是失了大半。窗外花听晓几人的谈笑声依旧，她想呼救却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顷刻窗内却是祸福难料。在即将失去神志的瞬间，景书辞将那投壶的箭矢掩进袖中，即便不能手刃贼人，但求自保得清白。
　　那人见景书辞已是晕厥状，便匆忙捡了贵重物事，又将人从船底带了出去。景书辞一路半晕半醒，那箭矢在掌心入了皮肉，痛觉让景书辞不至于完全混沌。那人一路也不说话，只是将景书辞放在船尾，伙同另一个扮作船夫的人在船头合计，径直往相反的方向去了。以往只知道江南水患严重，却不知道还有匪祸横行。眼瞧着距离花听晓他们越来越远，身上的药力还未消散，只能静观其变了。
　　这端景书辞已是被贼人掳去了别处，另一端三人还在船头投壶投的尽兴，卢周总是输，少不了被罚酒。一群人玩意正浓酒兴也酣，花珏拾起遗落的箭，忽然想起适才景书辞拿去一枝，便撇下船头饮酒的两人，进了厢房去寻。
　　“书辞，你睡了吗？我进来了？”
　　半晌没有听见里面的声音，左右这些年来几人也是亲密无间惯了，花珏便推门进了厢房。本是想着非礼勿视，所以便衣袖掩面准备拿了箭便出去。可寻了半晌也没见着，瞧那妆奁里的首饰也不见了大半。再回头细瞧，只见房内空无一人，床幔处还散落了一方帕子。那帕子掉下的地方正是贼人进来的路口，现下江水滔滔，哪里还寻得见人影。花珏奔至窗口，只见外面白茫茫一片，哪里看得见半点踪迹？
　　花珏大步出去，吩咐船家选最近的码头靠岸，又选了几个能干的家丁将里外的船舱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别的错处这才将景书辞失踪的事情告诉了两人。卢周本是三分醉意，这会却是清醒了，他只恼自己没有仔细跟着景书辞，这才让贼人有机可乘。
　　“我早该跟着她的，书辞自登船以来就闷闷不乐，我却什么都没察觉。”
　　“我也是，早该好好陪着她的，若不是我，书辞就不会落单了。”
　　“好了，眼下自责也没什么用，我已经让家丁乘小舟先行靠岸报了官，姑苏素来管辖的好，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大不了就是费些银钱，书辞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花珏是几人当中年长的一位，自然多了些老成持重。可面对这样的祸事，他也是第一次，难免还是心下慌乱，可兄长的身份加诸，也只能迎难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