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校生》探索

9、电基高介勤

　　高介勤是教授电工基础的老师，非常年轻有为，是自学考试毕业。据说这种考试很难，要一科一科的考过，之后才能答辩毕业。

　　第一次上课，张致富就迟到了，高介勤半开玩笑的说：“你上哪里，致富去着？……”

　　张志富灰溜溜的回到座位，拿出《电工基础》，他是因为幽会女朋友杨菊芳才迟到的，两个人才热恋三天，也算是情侣吧！不管给他们多长的时间也是嫌短的。上电工基础课之前我就在楼道里看到他们卿卿我我，张志富搂她，她半推张去富，扭扭捏捏。

　　杨菊芳，江苏常州人，是常州戚墅院火车造车厂的，接受凤山北厂技工学校的定向委培，是电工一班的学生。她有着江南水乡所特有的古典美。杨菊芳好欺负人，几次课间操，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做踢腿动作时，专踢前边的同学，还回过头来与后面的同学说着话，回避与被欺负者的问责。

　　电基课无非就是最基础的关于电学的原理，高老师可以不看书滔滔不绝地讲课，并且“盲教”。有人问什么是盲教？这是我们几个“有学问的人”给起的“学术名词”，就是与下盲棋差不多，书放在讲台上，只当个摆设，能在讲课的时候，讲出第几页第几行请同学划上重点之类的话。

　　初中上物理课，我就学过一点电学知识，但那只是皮毛中的皮毛，在他的讲解下，我又深化了对电学从宏观到微观，再从微观到宏观的认识，这种理性的学习，使我对电学突飞猛进。

　　从电学上，我联想到了宇宙，天体的恒星、行星，行星围绕着恒星旋转，微观的电子围绕着原子核在旋转，并且它们都是一圈一圈一层一层。它们都有能量，天体星球都有万有引力，电子与原子核之间则有着电场力，很是神奇。

　　那么，宇宙的全部天体是不是也是一个类似于原子核或电子的内部结构呢？电子、原子核内部是不是也有类似于地球、太阳这样的环境呢？电子上是不是也生活着类似于我们人类这样的生物，并且他们也在上电基课呢？我正在胡思乱想之间。

　　“嗖”一下，黑板擦当不当、正不正，正好打到了我头上，又反弹到刘志伟的课桌上。

　　“你做什么白日梦呢？站起来……”

　　我站了起来，并且把刚才的疑问和盘托出。

　　高介勤抖动着鼻翼笑了笑，眼镜差点掉下来，手里攥着书，上下摆动了一两下，示意让我坐下。全班的笑场还在进行着，大家交头接耳。

　　“安静，安静，这位同学的想象力已经超出了书本的泛围，但是，这是好的，最起码他在思考问题，比在下面看小说、看日本漫画的强。白玉冰、王晓亮，你们把课外书拿上来。赵光艺，你下课来找我，到6楼我的办公室。咱们放学，继续接着聊你那宇宙电子电能学。”

　　黑板上写出了一个公式：“U=IR”，欧姆定律，接着，高老师写了一个顺口溜：

　　“欧姆定律三关系，电压、电流和电阻。电压下面画一横，电流电阻横下乘。用手盖住所求数，计算公式自然成。”

　　“我为了大家记忆的方便，给大家编写了这么一首说是小诗也好，说是顺口溜也罢。请大家往脑子里记一下，要不先写在《电工基础》这本教科书的“欧姆定律”这一页上。务必写上，如果你懒，不想动笔，就记在脑子里。别傻傻的浪费自己的青春，浪费父母的钱财，浪费我的劳动。”

　　U=IR，这是个很重要的基本公式，我是理解了，但有好几个同学没有认真听，我坐在倒数第二桌，可以看到班里同学们的一举一动，右边的郭伟在看《故事会》，他是我宿舍的，平时玩疯了，青春期爱饿，半夜好吃方便面泡鸡蛋，我下铺王亮与他住得近，都是谷野唐甲庄的，他们一起回家一起反校。但除了这个，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左手边的大老疥在看小说，《车轮下的申诉》。

　　这时从窗外飞进一只绿豆蝇，飞到我桌子上，我定睛一看不是绿豆蝇，而是一只闪着绿色金属光泽的蜜蜂，比一般的蜜蜂稍稍大些。我小心翼翼的捏住了它的翅膀，小家伙受到了惊吓，伸出蛰针刺我，还发出绿萤萤的光芒。我一害怕就撒了手，飞走了，它的出现与消失是那么突然，这是梦吗？怎么蜜蜂还有这样闪着绿色金属光泽的？从教室的窗户望去，我总能感受到燕山的神秘。

　　大课间了，先是做课间操，之后是自由活动，男生一大部分都会去厕所吸烟，我一进厕所，真如进了呛人的仙境，李亚君凑上来，给我一支烟。

　　“抽上。”
　　“君哥，这烟上档次了呀！小雪茄？哪儿弄来的？”
　　“古巴！”
　　其他人也都凑了上来，“给我尝尝……”。
　　“这是给不会抽烟的练抽烟的。你们几个真不要脸，的自己买去。”，李亚君把心里话和盘托出，没过脑子得说了出来。
　　李亚君，当我们第一次见到他时，让我们想起了几年前看过的一个经典科普动画片《笑星和他的朋友们》中的男主人公笑星贾恩那达，片中，笑星贾恩那达的足迹不仅遍及世界各地及外星球，还穿越时空，回到过去。通过笑星贾恩那达的所见所闻所历，介绍不同地域、不同年代的人文、地理、历史、科技，内容丰富，无所不包。其中还有一集，讲述笑星造访两千多年前的中国，介绍长城的修建情况。我正想着，郭宝英哈的笑出来，这不就是“笑星贾恩那达”嘛！李亚君那蒜头鼻子、鸡屁股式的撅嘴、人中两边一大片是光的，长着两撇狗油胡。可不，李亚君可真是真人版的“笑星贾恩那达”，宿舍的同学你一言我一语就说开活了。

　　君哥让烟给我，安得什么心，路人皆知，黄鼠狼拜年的计量我从来不点破，就让他继续表演，他要让烟，那就让，但是，我对烟这个东西，由衷的厌恶。我接过烟，他给我点上，我就开始吸烟，在嘴里含着一会儿，再吐出来喷到他脸上。再吸一口在嘴里含一会儿，再接着向他脸上喷。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抽烟，是往肺里吸，你看我抽给你看……”他又和上次一样示范给我看。
　　他做着示范，深吸了一大口烟，还发出“嘶——”的响声，之后是意味深长的享受的表情，最后从鼻孔冒出烟来，这行为让我内心十分复杂，你这是干什么？这是何苦呢？我知道你也知道吸烟不好，上次马英龙也说过初中中考跑1千里小轻松，但是自从学会抽烟之后成绩下降了不少。开始当运动员，成绩非常好着，有了烟瘾，就完了，没有进入市队，给他后悔坏了。我继续看他表演，教授我抽烟技能，但三分钟不到我就用我的方式“抽”完了他送给我的10支烟，可以说都被我浪费了。
　　“上烟”。
　　他有点舍不得了。
　　“算了算了，该上课了，回去吧！回去吧！”
　　这节课是体育课，梁安德给我们上课，知道我们班爱踢足球，拿了两个球来，开始整队上课，我们班还没体委，他看王晓亮个头高，就让他代理体委，可他太腼腆没五分钟就被哄了下来。再让卫玉辉、大阪（张嵬）、老妖精，都试了一下，都有让他看不上的地方。最后换了王鑫一个细高的大个，是不是梁安德拍他爸的马屁让他当体委，王振西何许人也，北厂武装部部长。他儿子王鑫学习不怎么好，不然也不会到电三班，电一是包分配的，毕业直接进厂上班。电二是凤山市周边县城工厂的委培生。电三是不定向，也就是说毕业之后自谋出路。我可就奇葩了，本来是凤山水泥机械厂技工学校定向生，非要转到这里来，咎由自取。
　　下了体育课，快中午了，我想起高老师叫我下课找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别人都向食堂跑，我却向教学楼跑，在5层正好撞见他。
　　“赵光艺，我正找你呢！”
　　“高老师……”
　　“给你一本书看，我想对你可能有点帮助，先拿去吃饭。不用还了。”这是一本电学书，通俗易懂的那种，名字更是俗——《少年电工学》。我把书塞进脖口背心里，我常这么做，这么做的好处是，可以腾出了手来。这还是李伟剑传授我的，我们小学时就用这种方法去书店偷自己喜欢的书，回家看。这种方法很简单，把背心、秋衣掖进裤子里，整个衣服就是一个大口袋，口袋的入口，就是衣服的脖领子口。小学时我还用这种方法与同学打架，把一块四个角剪圆滑的铁板放进背心里，三个打我一个也打不过，打了我只会让他们拳头疼。这种方法我也传授过我表弟，他用这种方法去超市偷东西，屡试不爽。

　　我听到一班里有声响，从后门望去，是杨菊芳，实际上我也很喜欢她。对了，前天还看过一本书，书上好像是写过什么女孩子都喜欢男孩子把她逼到墙角强吻。我何不去试一试。她对我也应该是有好感的，不然她每次见到我怎么都用微笑向我打招呼呢？
　　“哎！菊芳，你在忙什么呢？都下课了，没走呀！”
　　“我找东西，不知道放哪儿了。”
　　“来，我帮你吧!”
　　“不用，你去食堂吧！”
　　我没有走，帮她翻起她拿过的书包，心里即迟疑，又矛盾，也给自己打着进堂鼓，心里默念着——我是男人，我是男子汉……
　　“对了，菊芳，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呀？”
　　“对你？”她停下了手，不肖的看着我，真是个古典江南美女。我心跳加速，好想服用一瓶速效救心丸呀！
　　“对呀！不然你每次见我怎么总是微笑呢？对别人怎么不这样呢？”
　　“我只是看你憨了巴鸡的，傻冒似的，挺可笑的……”
　　我心头火一下子升腾起来，但是还是强压着怒火，就这么放过这个娘们儿，也太便宜她了。笑了笑说：“不可能，你们女孩子总爱口是心非，说明你对我肯定有意思，当你们说，不要，不要，实际上就是要……”，我将计就计，一来二去的，把她逼到了墙角。嘴对嘴强吻她，她倔强的嘴来回躲，最后还是被我对准，啃了起来，感觉还不解气，把我舌头池申了进去。这下可不得了，她咬住了我的舌头。但也没有使劲咬。
　　“啊！撒开，撒嘴，撒嘴……”
　　“臭流氓！占我便宜……”说着，她涨着绯红的脸，一溜烟跑了。

　　下午，我去图书馆看书，正在翻看着《中国剪报》，郭伟、张超跑了过来。
　　“光哥，不好了，张志富纠结着一帮人要打你。不知道你哪儿得罪他们了，快躲躲吧！”
　　“躲？上哪躲？学校就这么大。让他们来找我呀！”，我虽是这么说，但心里怕得要死，他们是四大金刚呀！我人单势孤，找辆六班的刘罗锅，对，就这么着。我也没敢回宿舍，找陈永刚传话，叫罗锅到实习场来找我。从图书馆出来，绕道走，专找人少的地方行路。

　　钳工实习场，已经用大铁链子锁上了，但我试了试，还能钻进去，在料场上找我需要的材料。找了块前胸大小的钢板，角太锐利了，得加工，找了找铁剪子，但是钢板剪不动。只好换个薄点的铁皮，这个能剪，随把角剪圆，塞进背心与秋衣的之间，当做夹层，后背也塞了一快铁皮，用裤带勒紧。从实习场出来，到林荫路市场买东西吃。吃完饭，正好看见落了单的“四大金刚”之一的张志富，他正和杨菊芳并排走。杨菊芳好像还耍着小性子。男孩子在女孩子面前，如果他不显示出男人的雄风来，是很丢面子的。
　　“站住，你妈的，给我站住……”
　　“呦！富哥，怎么回事呀？”
　　“别跟我他妈的装傻，你干了什么？自己还不知道？”
　　“干啥了？有话不会好好说吗？”
　　“啪！”他掴了我一嘴巴！我用乒乓球拍子也还了他一个嘴巴。打得更重些。我俩扭打在了一起，他的几剧重拳，重重的打在了我的胸口上，由于我穿着“盔甲”，打得他拳头肿了起来，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我顺势反击，揪住他的头发，按住头，就是一脚。之后用膝盖磕他的头。再被我按在地上打。
　　杨菊芳手拿饮料时不时喝上一口，就好像在看戏，无动于衷。打完他，我抖了抖身上的土，扬长而去。
　　“光哥，你怎么不叫我呀？”
　　我回头一看，杨菊芳让我叫她？什么意思？难道是她看得英雄救美的电影太多了，还是我没有按照电影中的套路出牌？这，得来的太容易了，也太轻松了吧！我对杨菊芳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只感觉她也太水性杨花了吧！但我也体会到了做强者的滋味。
　　狮群中雄狮，鹿群中雄鹿，羊群中公羊……都有这种体验，胜利者，会被雌性投去暧昧的目光，失败都则置之不理。我能看到杨菊芳，对我的暧昧。我想做一下试验，下意识的，把右臂弓了出来，她笑着跑了过来就把左手插了进去。我闪了一下，把她推到一边。
　　“我看不起你。”，丢了一句话给她，我扬长而去。林荫路两旁的树冠连在了一起，整体看来，像个窑洞，路灯的灯光在茂密树叶的映衬下莹莹发出绿色的光芒。我感觉，我是孤单的，心更是孤单的。在人生的道路中，不管是什么事情，自我才是真正的当事人，很多事还是要自己去走，去承受。有时，我真羡慕女生，她们总会有坚强的臂膀可以依靠。而男生，只有坚强的走下去，不管暴风骤雨还是泥泞与荆棘，都要走下去，走下去，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