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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重逢 3 ...

  •   76

      伊西斯离开了白巫塔。
      一个巫师学徒押送着他离开,警惕的目光抵在他背上,而伊西斯也挺直着脊背,不想让人看出一点平静外表下的崩塌。但只有伊西斯自己才知道,当他背对格洛乌斯推开门离开时,脑海里充斥了怎样的哀嚎。那种疯狂的叫声充塞了他的思维,让他无法思考,无法评判,只能循着本能,一步步僵硬地走出去,走出格洛乌斯的视线。
      又沉又冷的思绪拽着伊西斯不断下坠,伊西斯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了家。
      有人带着,伊西斯就跟着走。他木木地跟着负责押送的学徒穿过来时长长的甬道,又踏上一个又一个传送阵。直到他们来到边境的城外。那人将伊西斯往外一搡就离开了,而伊西斯背上一痛,踉跄了几步,终于勉强站稳了身子。
      而这时,伊西斯眼前的,已不是白巫塔精致端严的景色了,这里也绝不会有什么喷泉、花园、水晶做的回廊,只会有鬼影似的树、带着毒的果子,和丛林深处怪异恐怖的嘶吼。但这却是伊西斯所熟悉的,他在这里生活了半年多,在此战斗,也在此求生。
      绕过入口的第二十一颗树,在冰冷的寒雾间寻找第三株雪白的蘑菇,伊西斯的家在第四和第五颗蘑菇的伞盖下。蘑菇长在鬼婆树的树根下,小小矮矮的,但只要蹲下身轻轻摸七下蘑菇透明的伞盖,整个人的视角便会瞬间下降,看到掩藏在伞盖下的破旧木屋。
      白巫塔下着细雪,黑暗之边却还是春夏。晶莹的蘑菇今天是代表着晴天的青蓝色,便在蓝盈盈的光影下,伊西斯扶着身边陡然变大的石子,缓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说实话,这不是什么可爱得像童话一样的住处,它窄小破烂,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周边的阵法,若仅论外表,足可以与伊西斯前世的鬼屋相提并论。但这也不能怪伊西斯,伊西斯身体有恙,建起房子便力不从心。便是如今这支离歪斜的模样,也是伊西斯坚持了几个月才完成的成果。
      更何况,若是整体来看,对于黑暗之边的住民来说,像伊西斯这样能够拥有一套房子,已经是可望不可及的梦。纵然这房子甚至比不上白巫塔四分之一个会客厅大,里面的家具也大都是几个破木板勉强钉成,可也是生存无虞的人才有闲心完成的东西,更何况伊西斯还有个种着草药的小院子,从各种意义上都称得上令人向往。
      伊西斯原来也觉得还不错的,但今天被人指着看了格洛乌斯住的地方,这点不错瞬间变成了不足。但现在,伊西斯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了,一推开门,伊西斯强撑着的镇定就全然崩解。
      麻木和疲倦爬上他的脸颊,伊西斯勉强把门锁好,便几步栽进了枯草与皮毛做成的小窝。小窝冰冷却柔软,只容得下伊西斯团起身子蜷缩进去,如今伊西斯蜷缩着坐在里面,倒正好环住伊西斯的腰身。
      但这已经足够了,足够伊西斯暂时地放空大脑,什么也不想地休息一下了。
      伊西斯没法形容自己的心路历程。
      刚和格洛乌斯分别的时候,他还有力气去思考,去筹谋,甚至……去委屈。可他越是远离白巫塔,越是与格洛乌斯背道而驰,疲惫就越发浸入他的心绪。麻木一点点占据他的心田,僵冷的触感拖曳着他的手脚,让那点拼命要让格洛乌斯刮目想看的意气散了、淡了,只剩下无法言说的痛楚与酸涩。
      大概是太累了吧,伊西斯想。
      在逃离万族神殿前,伊西斯其实是很难体会到这样的疲惫的。虽说白巫塔和黑暗之边分距王国两边,中间隔着整整一个艾珀西王国,可羽蛇血脉给了伊西斯常人难以匹敌的强健体魄,在伊西斯还没失去血脉前,别说是经过传送阵中转了,就算让他徒步走完王国的每一条街道,伊西斯都未必累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现在,伊西斯已经不是以前的伊西斯了。
      血脉汲取不是小事,伊西斯失去的不只是自愈能力而已。现在的他分明连普通人都不如,肩不能背手不能提,就连多走几步路,都会气喘吁吁地出了一身冷汗。去的时候满心欢喜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昏昏沉沉地回来,自然立刻便尝到了疲惫的滋味。
      ……伊西斯不想用“心灰意冷”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这太像是在指责格洛乌斯什么。伊西斯清楚地明白,无论今天发生了什么,都是伊西斯咎由自取。是伊西斯一厢情愿幻想了被拥抱着亲吻的重逢场景,也是伊西斯一厢情愿地导致了格洛乌斯的失忆。若不是伊西斯又丢三落四地处理不好自己的状态,今天的一切本不会这样。
      但……
      伊西斯不想道歉。
      不知名的酸涩冲撞着他的胸膛,说不出的不平滚在他的血液里,伊西斯眼前仿佛又看到格洛乌斯指责中带着不满的眼神,但这一次,他想为自己辩驳。
      “我不是故意的。”伊西斯小声说。
      伊西斯只是没有办法。
      如果伊西斯有办法……如果他能,他绝不会这么冒冒失失、又破破烂烂地去见格洛乌斯。
      难道伊西斯不想和格洛乌斯在一起吗?难道他不想自己干干净净地、漂漂亮亮地出现在格洛乌斯面前吗?
      脖颈、手臂、脊椎,甚至是更多的、格洛乌斯没有看见的地方,这些丑陋的、让伊西斯变得虚弱的伤疤,难道是伊西斯是故意要带着的吗?
      伊西斯只是,没有那个能力了。
      没有办法让自己愈合,甚至没法妥善地隐藏。他的身体和精神全都濒临崩溃,光是活着就尽心竭力。
      被数百次死亡彻底摧毁过的灵魂到现在也无法完善的思考,被无数次死里逃生弄坏了的身体支撑不住他进行完备地准备。为了生存,伊西斯强行恢复了自己基本的求生能力,但也只是求生而已,事实上,他依然创痕累累,甚至仍称得上在生死线徘徊。
      也许正是这样的不圆满,让此时的伊西斯说出了平时绝不会说出的话。
      一向温顺的、不求回报的伊西斯抱膝缩在自己的小窝里,声音很轻地说:”你说你永远会选择我的。“
      ……不要嫌弃我。
      不要丢下我。
      伊西斯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
      浅淡的红色浮现在伊西斯脸上,躯壳的疼痛终于压住了伊西斯心底那点无用的痛楚。也就是在手掌接触脸颊的瞬间,伊西斯才意识到自己发起了烧。但这也是常事了,以他现在的状况,隔几天便总会烧上一两次,伊西斯便也就没太在意。
      虚弱从四肢百骸散发出来,因为太过疲倦,连叹息都无力出声。伊西斯在心里呵斥自己几句,总算手软脚软地坐起了身。他在地上坐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抖着手去解衣带——这是伊西斯为数不多的几件好衣服,伊西斯没有挥霍的权利。还有辫稍上的白花,在黑暗之边,这可是名副其实的稀罕物,伊西斯也是偶然才得着了一朵,仔细保存起来,说不定下次还能用。
      可惜,花没了。
      大约是伊西斯回来时不慎掉在哪里了吧,只是当时神思混沌的伊西斯根本没有察觉。伊西斯本是最仔细最谨慎的那个,现在却对被迫熟悉了自己时不常的疏忽大意。他默默解了辫子,又将衣物叠好,放在一旁的小凳上,刚一抬眼,却看到了倚在镜子旁的破旧铜镜。
      那镜子还是伊西斯前几天与边境守卫换的,角落装饰性的假宝石都掉了一颗,却足足花了伊西斯三块魔核。好在它还算清晰,可现在这点清晰也变成了缺点,因为它只映出了伊西斯窘迫与苍白。
      瘦得吓人的脸颊,凌乱枯黄的长发,脖颈和手腕上的伤,破旧不合身的衣物。
      伊西斯呆呆和镜子里形容憔悴的自己对视了一会儿,忽地想起了前几日自己欢喜地拿着猎物去换镜子时的场景。
      ——“你换这个干嘛?”
      ——“痴心妄想什么,还真以为白巫塔的大人看得上你?好看是好看,可你看你,手粗糙成那样,哪个大人看得上你这样的。”
      ——“我可是好心才跟你说的,你换不换,换我拿走了啊。”
      伊西斯顿了顿,探身向前,把镜子反面向上,扣在了床边。
      碎石堆成的火坑就在房子中间,伊西斯去房间一角取来了木屑和火石。篝火很快被架起来,伊西斯将齐腰高的木盆从墙角推出,又艰难地从小窝的角落取出坩埚,艰难地放在了火堆上头。
      坩埚里原就有着熬煮了一半的深蓝药液,如今被热力一激,便咕咕噜噜地翻滚起来。细细碎碎的银白光点争先恐后地腾出液面,被雪白的烟气一卷,又下雨似的落回锅中。坩埚上方烟云缭绕,时不时便落一回雨,伊西斯数着那烟气舒张的时间,在第四次落雨形成前,举起坩埚,将里面的药液一股脑倒入了木桶。
      待液体浅浅没过桶底,伊西斯不顾酸痛的手臂,一瓶又一瓶倒入了前几日净化好的清水。木桶里深蓝泛银的液体霎时化作清透的蓝色,原先氤氲的热气也都倒卷回去。直到液体里不再泛出银白的光点,伊西斯便知道药已经成了。
      将支架在腰侧和胸口的绊扣一一解开,伊西斯取下了一直紧在腰上的魔偶支架。他身子立时便是一歪,几乎就要摔倒在地。但伊西斯稳住了,他喘息着让靠着桶慢慢坐下,把骨制的支架放在床边,而后慢慢脱下了贴身的袍子。
      深蓝的衣物一寸寸落下,露出了伊西斯伤痕累累的身躯。各色武器造成的痕迹似乎都能从这副躯壳上找到,但这所有的伤痕若与伊西斯后背脊柱位置上的那道相比,都要羞愧地退居二线。
      那是一道长而宽阔的、从后颈至尾椎、沿着脊椎延伸而下的伤疤。它像是一道链条、或者一个开口,一层层打开了伊西斯的背脊。皮肤、肌肉、神经、骨骼,所有的一切层次分明地沿着伤口裂开,像是被剥开内里的标本,又像是实验台上处理完毕的受体。
      这才是伊西斯最想要瞒住格洛乌斯的东西。
      这才是伊西斯最怕格洛乌斯知道的伤口。
      伊西斯记得它是如何落在肌肤上的,也记得它是怎么一次次愈合又被切开的。直到再也无法愈合的现在,他依然熟悉它的每一寸,正是它,导致了他不得不带上魔偶支架才能战斗的现在。
      这不算什么耻辱,也不算是勋章,若是真要给一个定义,这该是伊西斯无能为力的证明。它的存在只告诉伊西斯一件事——你曾差点失去他。
      伊西斯闭上眼睛,很轻地吸了口气。
      他用清水简单擦洗过身子,而后踏入了木桶中的药液。木桶并不大,伊西斯也只能抱膝坐进去。液面随着伊西斯的进入缓慢上涨,在伊西斯坐好后,终于没过了伊西斯的锁骨。刺痛从身体各处传来,药液里深蓝的物质如有生命般游进伊西斯脊柱处的开口。伊西斯疼得冷汗涔涔。他甚至短暂地昏厥了一会才猛地清醒过来,但他想了想格洛乌斯说过的话,又用手舀起水,往颈子上浇了浇。
      与背后传来的痛楚相比,脖颈上的伤口也就不值一提了。待药液彻底变得清澈,伊西斯下唇已被咬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但相反的,药的作用让伊西斯脸上终于泛起了淡淡的血色,伊西斯空虚的身体里也终于又有了力气。
      擦净身子,换上新衣,伊西斯的事却没有做完。
      他在篝火上熬煮着果泥与菜汤,却几乎疲惫地睡倒在火边。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太多的疲倦压倒了他。若不是这所房屋唯一的卧室里忽然传出了声响,伊西斯大概会真的昏在火边。事实上,他凌乱扎上的发丝已经被火光撩得枯干发烫,若是再晚一步,伊西斯大概要把自己的头发点着了。
      而帮伊西斯逃过一劫的是卧室的住客。
      这所窄小的房屋里仅有一间窄小的卧室,卧室门打开又合上,发出刺耳的振动。也正是这样的声音惊醒了伊西斯,他因此提振起精神,从火边勉强坐起了身。
      伊西斯用冷水洗了洗脸,来到转角处的卧室前,轻轻用指节扣了扣门。
      “萨尔纳,是饿了吗?”伊西斯轻声问,“身上又痛了吗?”
      门后很快传来两声连续的轻叩,表示自己不饿也不痛,然后是嘶哑到有些怪异的声响,仿佛有个怪物在门后鼓动自己破烂的胸膛,发出嘶哑有如风箱抽动的声响。
      “不……痛!”门后的“怪物”说,语调怪怪的,像是在拙劣地模仿着人言。它像是犹豫了一会,才嘶哑地回应伊西斯,“我……饿!”
      不是身上痛就好,伊西斯因此放下了些心,他轻轻应了声,很快端来了煮好的果泥。
      伊西斯推开了门。
      现在在伊西斯面前的,是个焦黑枯瘦、双脚都碳化粘连在一起的怪物。它五指如爪,形销骨立,碳黑面容上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眼睛干净清澈,像是血洞里长了两颗葡萄,说不出的怪异恐怖。
      但这其实是个人。
      或者说,是个年不过五六的小孩儿。
      如同伊西斯一样,这个孩子也是实验的产物,只是白巫塔的学徒们没有斯莱特因家族那么强大的资源,无法从头培养真正合意的温床,所以他们选择了更通用的做法——改造:先欺骗一对真正爱护着孩子的夫夫,用药物和魔法永久改变了他们孩子的体质;再在这个孩子的面前虐杀他的父母,让他在痛苦中崩溃。
      绝望将使这体质彻底成熟,而成熟的体质会催生燃尽一切的愤怒之火。按着他们的想法,当这体质成熟的瞬间,痛苦的火焰将把这孩子的意志彻底烧化,徒留下一丛天然的、无主的火焰,可燃尽世间一切可恨之物。
      当然,这只是最好的结果。这火焰最终的形态还要看实验体死前的状态,但无疑,若是这实验成功了,他们就将为后人提供一整套可供依循的流程,这样的“贡献”,甚至可以让他们中的一个借此晋升。
      二级白巫师不可能,但一级白巫师大概没有问题,学徒们因此兴致勃勃,但不幸却又幸运的是,他们没有成功。
      因为那个孩子知道了真相。
      这是一个在爱中生长的孩子,他的父亲和爸爸把他养的很好,至少让他知道他该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但他与仇人们实力差距如此之大,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又有什么能力去报复?
      没有。
      所以他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不要让他们得逞。
      绝不堕落,绝不让他们得意,哪怕恨火已将自己烧得人不人鬼不鬼,也要活下来,拼命活下来。
      因为这就是他所能做的、唯一的报复。
      那些人大概也没想过这个不满十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意志,他们一开始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在他们看来,幼崽是最好操纵的生物,只要稍微推一推,他们很容易就会陷入绝望的深渊。白巫塔对此也有一套习以为常的流程,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无论他们找了多少友善却会背叛的同伴、温柔却会死去的父母,这个孩子都没有入彀。
      他远比他们想象的坚强得多,这个实验,也因此几乎成了废案。
      当他们终于要放弃时,他们想到了伊西斯。
      伊西斯,一个真正的饲育者,天生便能获得幼崽亲近的存在,如果有谁还能真正拯救那个孩子,大概只会是伊西斯了。伊西斯又有把柄捏在他们手里,倒也不怕伊西斯不就范。
      以照应格洛乌斯做交换,他们把这个孩子塞给了伊西斯。
      说实话,这个孩子并不是一项无法拒绝的交易,以伊西斯当时的情境看,接收他也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但伊西斯同意了,这也许因为伊西斯的饲育者本能,也许因为伊西斯自己也曾落到过这样拼命求救的地步,但也许,这仅仅因为这是一件正确的事。
      伊西斯永远会去做正确的事。
      受害者的伤势,加害者最清楚,也许连那些巫师学徒都没想过伊西斯能真正治好这个“怪物”,但伊西斯并不这么想。
      格洛乌斯曾经问过“伊西斯就不能给自己多留一分吗”,答案是“不能”。伊西斯挣的所有资材,格洛乌斯用得上的留给了格洛乌斯,孩子用得上的给了孩子,剩下的边边角角才是伊西斯的。因为这个孩子拼了命地想活,伊西斯就无法坐视他去死,他就会去照顾他,帮助他,哪怕这孩子根本帮不上他。
      无疑,这个孩子是个沉重的拖累,但某种程度上,在伊西斯救了他的同时,他也拽住了不断落入深渊的伊西斯。正是因为伊西斯身上背着另一个人的命,他才不能放任自己就此崩溃,他才会去想方设法改善生活、拼命维生,因为不这样,另一个更脆弱的生命就会消弭。
      伊西斯知道拼命求救是什么滋味,他不会让另一个拼命求救的人去尝他曾经尝过的滋味。
      伊西斯让孩子焦黑的头靠在肩上,半环住了他。他铺了舀起一勺温热的果泥尝尝温度,吹凉了才小心地喂进孩子的口中。他的动作耐心又细致,不时擦拭着孩子沾湿的下巴,他用一只手探进孩子的被窝摸了摸里面的火石,见还热着便又为他掖了掖被子。
      一口一口地,伊西斯喂完了小半碗果泥。
      那孩子就倚在他肩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伊西斯仍有些泛红的眼眶。伊西斯察觉了,便亲亲他的额,跟他说没关系。
      “我路上被人推了一下。“伊西斯如此解释,”没事的。“
      “我在果泥里加了些幻梦水,你先睡一觉,好吗?睡着了就不痛了,等明天去狩猎,我再换点止痛的药来。“
      这样说着,见孩子不吃了,伊西斯便几口吃完了剩下的。他扶着孩子的身体,让他更舒服地躺下。检查过用来呼唤他的铃铛作用完好并在孩子的手边,伊西斯和孩子道了晚安,他把门松松地合上,让孩子孤独时也能看看他。
      一切安置完毕,到了这个时候,伊西斯终于能休息一会儿了。

  • 作者有话要说:  6K+的更新!
    谢谢亲亲们的回复,真的给了我很大动力。在特别emo的日子,亲亲们真的帮了我很多。
    谢谢亲亲们,评论摩多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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