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 骑士他又双叒叕失忆了》玉小幺

51、逃离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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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大亮。
　　三小时后，伊西斯先出了门，而在伊西斯出门半小时后，格洛乌斯也收拾好装备离开了神殿。
　　现在的万族神殿着实称得上人流如织。
　　这也难怪。
　　隐世派神灵靠着解读法则向高处攀登，欢愉之神这样的入世派则更依赖于信徒与领民。也正因此，在多数神明隐居于神殿背面时，欢愉之神大大方方接掌了整个万族神殿的大多数权柄，毫不掩饰他对外扩张的野心。在神殿群向外征伐时，祂是代表着万族神殿的最高战力，在他们对内镇压反抗时，祂是守护万族神殿的最后手段。
　　负责神殿安危、指挥神殿征战，顺利成章地，祂成为了对神殿正面最有掌控力的“主神”。权柄笼罩神殿近千年，欢愉之神的神威笼罩万族神殿的每一寸土地，这不仅仅造就了欢愉祭司们隐隐超然的地位，更让这里所有人都明白该怎样在神威下低头屈身。
　　理所当然的，在祂诞生祭典的这一天，蜂蜜与欢笑无处不在，秩序与失序执手共舞。各个种族的人们不远万里献上祭品；远征他乡的祭司们回归神殿献上敬意；就连一向保持中立的裁判庭也派出了执器者驻守各处，为这位神明的祭典增添一份稳定。
　　歌声四起、欢宴声忙，就在迷失自我般欢腾的人流中，格洛乌斯游鱼般轻巧又隐秘地穿行。欢愉之意染遍神殿的每一寸角落，格洛乌斯却依旧冷静得像冰。小心地穿过跪拜的人群，谨慎地踏过执器者们列队而行的阴影，凭借高超的技巧和隐秘置换的法阵，格洛乌斯躲开了一重又一重检测。
　　格洛乌斯的目的地是一处临时库房。
　　平时的万族神殿是没有“临时”库房这一说的，所有祭司都知道要把重要的资材存留在自家神殿之内。但偏偏神诞日近了，从诸天万界送来的珍宝如山如海般堆在欢愉祭司们的脚下，在彰显神威之余，欢愉祭司们便也有了挑选的余地。
　　——这样普天同庆的好日子，怎能不让欢愉之神忠实的仆人们先鼓起腰包？
　　若是将所有物品直接入了欢愉神殿内的库房，数量最多的中低层祭司们又如何在严格的规程下中饱私囊？
　　有智生物的根性如此，便是成了祭司也难改本性中的贪婪。欢愉之神担任主神的年数太久，以至于暗地里的勾连吃拿甚至成为了流程中光明正大的一项。就连这些千里迢迢前来献宝的人们也习惯了先将最好的祭品奉给祭司，他们深知：只有祭司满意了，其余贡品才有得见神颜的机会。
　　至于那些愚钝得不知喂饱祭司的部族？
　　还需要问吗？这样的不敬之徒，自然应以生命清洗他们的亵渎。
　　当然啦，祭司大人们身份何等高贵，哪能去做那些清点贡品的活计。于是“临时库房”应需而出，自有卑贱的仆从们替祭司大人们打理好一切，只待祭司们大人们前来挑选。
　　格洛乌斯要去的便是这样的临时仓库。
　　为了取悦神灵、讨好祭司，这仓库中所存的必是精品中的精品；想要体现虔诚、表达敬意，这库房中的贡品必是珍惜难寻、各有长项；而为了体现身份、撇清嫌疑，这仓库又绝不会由任何神殿的祭司或是执器者来管理。
　　防守薄弱、储藏丰富，这简直是格洛乌斯获取药材的头号选择。
　　而在人群中躲躲藏藏地走了那么久，格洛乌斯也不是一无所获。就在与祈祷间相对的西方，在一整片临时仓库中，格洛乌斯准确找到了他看中的那一间。而他到的时机也刚刚好，执器者的巡逻队还未靠近，而这座仓库的管理者正远远地从另一座仓库门口走来。
　　格洛乌斯竖指点在眉心，在极低的吟诵声中，浅灰的纹路从他眉心绽放，无声地没入肌肤各处，格洛乌斯的身体忽然变得不可思议地轻薄，仿佛从实体忽然变成了一片轻薄的丝绸。
　　轻飘飘地，格洛乌斯无声无息地贴住了管理者的后背，他像是一层浅薄的影子，亦步亦趋地跟着管理者从正门进入，又在管理者踏入库房后悄无声息地脱离。
　　便在格洛乌斯脱离的几个呼吸后，仿佛卡着表一样准，相貌痴肥却又心细如发的管理者开始了自查——倒也真不愧是他，“狡猾的佛柯西”。可以为了防止抢来的奴隶逃脱便将所有人四肢砍去，也能为了满足祭司的口腹之欲而剖杀自己未出生的子嗣，对上忠诚、对下严苛，佛柯西的谨慎格洛乌斯再了解不过。
　　检测魔法一项项从身上扫过，却笼罩不到已经飘远了的格洛乌斯。眼看对方已经做了十多分钟的检测，格洛乌斯却依然耐心，他静静躲在阴影里等待，深知比起急功近利地暴露自己，慢却安稳获取信息才是更好的选择。
　　待管理者终于检测完毕，格洛乌斯便轻飘飘跟在了对方身后。他踏着对方的步子前行，待对方真的开始一项项检查库存，才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里飘进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隔间。
　　说真的，格洛乌斯的攻击力不怎么样，但各种各样的花招手段却从不缺少。除了极为偏门的“丝绢隐匿术”外，格洛乌斯的侦察术法也是一绝。凭着出色的侦察能力，他轻而易举便找到了一堆杂物中毫不起眼的控制晶石。而在刚刚接触的短短几十息内，格洛乌斯便已模拟好了管理者的魔力波动。
　　在气息模拟与隐秘置换的双重作用下，就算是万族神殿特有的控制晶石也被骗了过去。便在管理者提着灯笼一排排清点货品时，格洛乌斯已凭着他的认证取出了目前为止所有贡品的出入记录。这就是格洛乌斯眼下最需要的，在正式开始窃取行动前，他需要知道自己该从哪里、以怎样的顺序取得那些东西。
　　格洛乌斯深吸一口气，激发了潜能透支的术法。把这种能力用于超速阅读似乎有些奢侈，但除此之外，格洛乌斯没有其他办法能够在短时间内读完足有几十米的贡品清单。为了今后的行动，透支潜能的后遗症也不算什么了，格洛乌斯低下头，专注地摄取信息，
　　无数珍宝从格洛乌斯眼前流过，各色物流在他心中流淌。每个人、每件物，所属的派系、可能的用途，各式各样的讯息在格洛乌斯脑中拆分组合，存入取出的经办者被他分条缕析地记住。不同猜想被验证，各式物资被定位，格洛乌斯以最快的速度决定好了接下来的行动，在管理者堪堪看完最后一样贡品时，格洛乌斯刚好从那细密的清单里抬头。
　　而这时，之前的丝绢隐匿术也失效了，而下次施展至少需要六十息的冷却。格洛乌斯的身体从二维重新变成三维，门外却已由远及近地传来管理者沉重的脚步。
　　四十、三十九……二十二、二十一。
　　格洛乌斯在心中倒数着法术的冷却时间，隔间单薄的门板后管理者已经挪动着肥胖的手指取出了钥匙。形状古怪的钥匙哗啦作响，刻画了太多阵法的门板开门时吱吱嘎嘎。嘟嘟囔囔的抱怨声顺着门缝越发清晰地传来，而格洛乌斯身上模拟而出的魔法波动已经逐渐减弱。
　　还有不到十五秒，格洛乌斯就会彻底暴露在整座库房的监控法阵之下。
　　汗水从格洛乌斯下巴一滴滴往下淌，昭示着格洛乌斯在短短几十个呼吸中用去了太多精力。可在一片黑暗中，格洛乌斯的神情却依旧平静镇定，他甚至带着些无聊与惫懒，仿佛只是在玩一个毫不有趣的游戏，仿佛现在的紧绷气氛只不过是他无数日常中毫不起眼的一项日程。
　　事实也的确如此。
　　没有人比格洛乌斯更会应付这些仆从中的上位者了，他曾经无数次地研究过他们，也曾毫无痕迹地融入进他们。他曾在众目睽睽下救人，也曾在无数警备下偷渡，他太了解他们每个人的做事手段，也太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些祭司们的爪牙。
　　门开的弧度更大了，门缝里挤进了一条圆滚滚的大腿，就在管理者的上半身即将彻底进入房间时，站在视觉死角处的格洛乌斯抬起手，轻轻拨动了下控制晶石上不起眼的一个字符。
　　“咚”的一声，库房里不知什么东西落了地。管理者动作一僵，屏住呼吸停下了动作。他肥胖的脑袋狐疑地动了动，却没有立刻离开。这个忠心耿耿又谨慎多疑的管理者不走反留，他无声无息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忽然取下灯球从门缝里向屋内一扔，而后猛然开门，举着他短粗的武器冲进了房内。
　　佛柯西不愧他的名声，行为举止已经称得上足够谨慎，可他面对的是格洛乌斯，一个比他更耐心地猎手。借着他耽搁的这点时间，丝绢隐匿术的冷却期已过，就在他在门口警惕时，格洛乌斯已经悄无声息地从门的轴承处飘出，重新落在了他的影子里。
　　无数检测魔法被扔进屋里，可管理者一无所获。多疑的管理者终于放下了心，他再次回到了一排排架子间，毫不犹豫地打算将所有物品一一查过。为了防止被魔法欺骗感官，他甚至一一打开架子上的阵法检查，可他不知道，这正好方便了格洛乌斯的行动。
　　当管理者拿取贡品时，格洛乌斯也一同伸手，在管理者重构法阵时，格洛乌斯的感官错位术这才生效。管理者心满意足地确定了所有物品没有缺损，格洛乌斯也拿到了所有他想要的东西。刚刚掉落的物品被视作不合格阵法导致的后果，管理者放心离开了这处库房。格洛乌斯也满意地满载而归，幽魂般借着他的遮掩离开了这里。
　　当然，下一处库房的负责人也是佛柯西，格洛乌斯自然也是如法炮制。
　　将隐秘置换法阵的力量发挥到极致，格洛乌斯有条不紊地完成自己的计划。纵然颅顶已因为不间断地使用术法而痛得爆炸，格洛乌斯也没有一丝一毫放弃的打算，他甚至再次使用了燃烧潜能的秘法，就为了不惊动任何人地、尽可能多地获取材料。
　　格洛乌斯深知，伊西斯现身外界的第一天必然是敌人对库房守备力量最松懈的一天，等到了第二天，守备必然加倍，敌人越发警惕，格洛乌斯能做的也会越来越少。
　　格洛乌斯必须利用好每一分秒。
　　……更何况，格洛乌斯今日出来，也不只为了那份解药清单上的药材。
　　为了保证伊西斯的安全，格洛乌斯还有一件必须做的事，在那之前，他绝不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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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