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 骑士他又双叒叕失忆了》玉小幺

15、祭司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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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汶是去年年初才入的万族神殿，他出身的种族让他得以还算安稳地活到现在，但万族神殿内的日子绝不轻松。身为青春之神的祭司，他低调又隐忍地渡过了一日又一日，本打算在年末时便申请“归融还界”，但眼前所见无疑给了他重重一击。
　　“大神祭”。
　　这可是那个“辉光”祭司发起的大神祭！
　　哪怕鲁汶心存什么幻想，见到这斗兽场的时候也该消失了。这种等级的主祭官主持的神祭自然都是大手笔，她绝不会放过他们，那个疯子只会笑嘻嘻地看他们全部去死！
　　不，也许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那个杀死了卑贱之徒的人。
　　且是“虐杀”。
　　鲁汶深吸了口气。
　　术法与狂风乱舞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无数强硬的攻击冲向了那个贱民的方位，鲁汶却往他人背后藏了藏。对于他这样不上不下的羽族而言，低声下气、隐藏自己早就已经是刻在骨头里的本能，此地的微尘祭司足有上百名，鲁汶懂得什么叫做保存自我。
　　但这并不意味鲁汶就这么放弃了，他信奉着青春之神，自然不会像战神祭司或是寂静祭司那样善于近身搏杀或是术法攻击。他的能力让他能够悄无声息地夺取一切——就像他现在做的那样。
　　无形的纹路顺着人群的影子蜿蜒前行，又从那拿剑的仆从身后绕过。鲁汶附在纹路上的意识贪婪地看了看那仆从身上的旺盛生命力，又强行忍住，悄然碰到了那死亡祭司的脚下。随即，他被惊喜吞没了——那么多、那么多，如山似海般的生命力，足以让鲁汶为自己塑造出三个替死人偶。
　　就这样无知无觉地死去吧！
　　鲁汶在心里怒吼着，他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几乎看到了那人不支倒地的景象。他用人群的气血更深地掩盖住自己的身躯，情不自禁地幻想起离开后的场景。远大前程什么的鲁汶自然不敢奢求，但想起上次吃到的巫族心尖，他还是兴奋地舔了舔唇。
　　——虐杀什么的难度太大，但要是鲁汶把这个祭司吃了，就算是辉光祭司也不会说什么吧？
　　谁都知道，饱受魔法眷顾的巫族可是大补之物，其心尖眼膜可都是人间美味。每一个羽族从出生起就在追求至高的享受，虽然鲁汶觉得这祭司年龄有点大，但出身不凡的血脉自然可以弥补缺损的那份鲜嫩。
　　然而就在这一刻，远处那肮脏的金发仆从竟遥遥望向了他的方向。
　　等等，他身后的那个贱种呢？
　　鲁汶一愣，随即心里一紧，他下意识想要逃开，可不知怎么地身体竟不听使唤。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那些满盘子的美味佳肴还未从脑子里驱除，鲁汶的视线中竟先一步看到了从他身边迅速散开的同伴，和自己尚且僵立的无头身躯。
　　“咣”地一声，人头落地。
　　在那双尚未闭合的惊愕双眼中，映出一道明亮却不刺眼的月光。
　　——剑光劈开了黑暗的天穹。
　　乌云依然压迫着整座斗兽场，狂风吹起尖锐的哨音。昏暗的天光仅仅能让人看清彼此的脸色，月光似的剑光却冷淡得近乎温柔。剑光照亮了无数警惕的眼睛，无数术法诅咒向着剑光升起的地方狂轰滥炸，那些绚烂的光影却连月光的余韵都无法触及。
　　剑光，只有剑光。
　　持剑的人融在剑光月色中，看不出身影所在，血色从不知名的角落飙出，尸体一具又一具倒下。
　　可月光依然透着清淡得浅白。
　　警惕被恐惧所裹挟，祭司们竭尽所能地反抗着，可敌人仍在他们身侧悠闲漫步。没人看得到死亡祭司的身影，就像没人知道下一个死去的会是谁，他们似乎除了祈祷别无它法，谁也不知道轮到自己时是否能够抵抗。
　　而那些祭司死去时，甚至连惊叫都未能叫出一声。
　　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了情况不妙，那些资深祭司曾经只对同僚心存戒备，如今才发现那必死的猎物原来也是猎手。惊慌失措的他们终于不再主动攻击，一层又一层防御法术布在身侧，护身宝物一个又一个激发。那些原本借机像宿敌下死手的人也警惕地停下了手，他们迅速地组织起周围的人，竟要借机凝成一个又一个战斗团体。
　　“战争祭司呢？休斯顿！查拉尔！”有祭司大声呼喝，“起战鼓！”
　　但是，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战争祭司能够回应他了。
　　“疗愈！有没有人会生命赞歌？”
　　生命神殿的祭司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
　　“诅咒呢？给我施放群攻！不许停！左三右四，后面的……”
　　领头者们发狂地大喊着，那张养尊处优、写满了倨傲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货真价实的恐惧。
　　“我是天族，下贱的东西，你敢碰我一下，你们全族都要死！”
　　“我帮过你们，我帮过巫族的！上次晚宴，跟着我的三个贱、巫族女人都还活着，我完全是一片好……”
　　“我奥里斯是欢愉神殿的统领祭司，我当了一百二十五年的执器者，如果你——”
　　求饶、威胁、诱惑，层出不穷，月光依旧平等地洒向每一个人。在那明亮得分不出界限的光与雾中，死亡伴着安宁静静地蔓延过每一处。不急不徐地、不慌不忙地，这月色吞没了闪电、抚过浪潮、踏过沙暴、又轻巧地越过碎裂的空间。
　　“速度，他的速度太快了！滞缓术！沼泽术！”
　　“放屁！这他妈是空间穿越！滞空、拒绝，给我加固空间壁障！”
　　“防御呢？！给我放无差别杀戮咒，我啊啊啊啊——”
　　声势恐怖的术法轰轰烈烈却越来越少，被切碎的防御不分前后地在各处崩灭，每一次眨眼都会有一人不甘倒下，只是一个不注意便会有肢体口舌被齐根切断。这些微尘祭司们，有的是各族的天之骄子，有的是小世界的天皇贵胄，如今不分身份差别地躺在地上，失去体温的躯体和那些被他们践踏而死的巫族竟也没什么不同。
　　最终，场中只剩下了五个背靠着背的祭司。
　　他们每个人都双眼圆睁，五指颤抖，连汗水流到眼睛里都不敢轻眨双睫。他们屏息以待，嘴里神经质地念着各种各样的咒语，那双不染纤尘的手头一次沾满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血。
　　而直到此时，死亡的祭司终于现身。
　　他浑身湿透，衣摆上滴落着粘稠的血。红的、白的、不知是碎肉还是血浆的浓稠液体顺着惨白的骨剑剑尖滑落，又落进他脚边的血谭。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对于尚存的这些祭司来说，此时此刻，应当是他们下手攻击的最好时刻、也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可他们谁都不敢稍动一下。在这一刻，身形单薄的伊西斯在他们眼中便是不可敌的怪物，让他们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他们僵立在那里，只怕指尖稍动，便要引来凶猛的反扑。
　　寂静长久地蔓延着。
　　伊西斯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们。他的神色是一贯的平静，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得色。血液从他发梢滴落，他却只像去神殿做了一次礼拜。他纤细的手腕以一种古怪的角度扭曲着，这是他上次强行打破防御法阵的代价。
　　情势逆转，猎人变成了猎物。瑟瑟发抖地成了那些不可一世的祭司，而伊西斯这个贱民却如此轻松。他甚至松开了右手的剑，用左手握住右手，“咔”地一声直接掰正了扭曲的骨骼。
　　与那骨骼交错之声同时响起的，是祭司们合在一起显得尤为响亮的吞咽唾液的声音。
　　也正是这一声，让他们的心高悬了起来。
　　正对着伊西斯的那个祭司甚至腿软地站不住脚，而他们中唯一的女性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但她已经没办法通知他人了，因为伊西斯不仅割断了她的声带，还割下了她的右手。若不是她用替死之法求得一命，那么她早已成为一具尸体。
　　可饶是如此，这位一百七十年、即将升阶的花之祭司还是竭力发出了声音。
　　她说：“仆从……那、贱……”
　　对于她的同伴而言，哪怕他们知道这是同伴的告诫，他们心中第一时间升起的竟还是恼怒与恐惧。他们不约而同“嘘”了一声，更有心思灵巧的人开口骂道：“你怎么能说人家是贱民，这位大——”
　　骂声戛然而止。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同伴的意思，可他们意识到的太晚了。
　　不知何时潜行到最后一个节点的格洛乌斯放下了手中最后一具尸体，他看着伊西斯，遥遥点了点头。而后黯淡又明亮的阵光淹没了每一个人，精通的阵法的猎人第一次催动了属于他的杀阵。
　　死亡的昏昧与寂静吞没了凄厉的惨叫，不甘绝望的眼神不带一丝尘埃的淹没于无。看不到边界也倒映不出人影的水面轻轻粉碎了斗兽场的投影，原先只是昏暗的天空彻底陷入了无垠的黑暗。
　　站在水面中央，伊西斯抬眼看向了斗兽场外的观众。他的眼眸有如死亡的深渊，不含一点生灵的灵性，他张开那双被鲜血染红的苍白嘴唇，轻声宣告。
　　“——欢宴即将开始。”
　　站在伊西斯身后的格洛乌斯对着观众席狠狠比出一个中指。
　　“诸位，该到了奉献的时候。”
　　伊西斯和格洛乌斯的身影忽然从所有视线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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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设定说明：
归融还界：祭司身份一旦确立便不可舍去，同时具有单一性，不可与其他任何职业（如巫师、术士、阵法师等等）兼容，但可以选择隐藏。很多人并不打算一辈子做祭司，便可以在满足一定要求后“归融还界”，意味着像一滴水那样归还自己原先的世界。一旦归还人隐藏自己的身份，便不可利用祭司的职权去做任何事，也不再享受祭司的优待。在归还期间，他们不会被任何神殿承认，作为祭司的过往会被隐藏，只可以使用在担任祭司期间学习到的知识、领悟到的法则。但尽管如此，归还人也必须遵守祭司的规定。比如有些神殿需要祭司一生守节，那么哪怕“归融还界”之后，归还人也不可婚配，否则便会立刻受到法则的惩戒。“归融还界”是可逆的，也可多次进行。只要祭司承担得住回返神殿的法则拷问，祭司可以进行随意进行身份转换。
大神祭：规模较大的祭祀，规则和场地由主祭确定。这种祭祀的基础规则往往因依凭物而确定，主祭可以额外补充条例。可以有多位主祭，但主祭之间的阶位压制无法被免除。例如，若将“斗兽场”作为依凭物，那么基础规则便是“相互残杀、胜者得存”，而本章内辉光祭司添加的补充规则是“祭品为微尘祭司”、“只有虐杀伊西斯的胜者才能生存”、“用死亡祭司的死亡为死亡之主献祭”。因为实力差距太大，伊西斯现在还无法通过确立规则的手段进行反制。
本次更新出现的种族：
羽族 -- 中位种族
天族 -- 上位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