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花月帝国

29、心意相通

　　深渊的白天看不到太阳，晚上也看不到月亮。莲止听到墨雨的呼唤，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院子中飘起点点星火，像极了下修界的萤火虫。院中老树旁支着一张圆桌，两个圆凳，桌上还摆了一个酒坛，两个小酒杯。
　　墨雨见他来了，指指空着的凳子。
　　“其他人我都打发出去了，今晚就让我们两个敞开心扉，把酒言欢吧。”
　　莲止刚坐下，面前的酒杯就被斟满了酒。酒液看不出什么颜色，但闻上去有一股迥异的清香。
　　“可惜这里什么也没有，若想再见一眼月亮，只能到我的梦境中去了。”
　　莲止看着墨雨仰头喝酒的样子，像极了最后见沈墨雨的那一面。
　　墨雨，沈墨雨，原来他竟这么早就在自己身边。而梦中未能陪他喝酒的遗憾，现在也可以补上了。
　　“这样也很好，你有心了。”月光虽美，却是假的，哪里比得上如今墨雨替他燃起的星光。
　　莲止未喝过酒，但还记得梦中喝酒的感觉。他小心抿了一口，酒水清甜，并不呛口。
　　墨雨见他小心的模样，也笑了起来。“还记得你在我墓前大口喝酒的事情吗？那豪爽的模样可真吓到我了。”
　　莲止手一顿。“原来那林风笙，也是你？”
　　“对，为了监视你和凌绝子，我只能连夜换了个壳子。因为设计的并不周密，还差点在他的师兄弟前露馅。”墨雨晃晃酒杯，并没告诉莲止，那梦境，某种程度上也是真实的，要不然怎么骗得过莲止的神识？
　　“那你可真是好情趣，自己给自己扫墓。我那时失态的模样想必也很有趣。”
　　“咳咳。”顶着莲止想杀人的视线，墨雨赶紧给自己找补，“没有没有，我觉得你很真性情，还从没有人为我流过泪，我一下就爱上你了。”
　　“哼，油嘴滑舌。”嘴上这么说，但莲止薄红的脸还是出卖了自己，这一页就这么简单的被墨雨翻过去了。
　　事后翻旧账最为致命，墨雨总算理解了这一点。
　　墨雨赶紧给莲止杯子里的酒加满。深渊里植物很难种活，所以在深渊里，酒属于奢侈品，即使如此，大多酒也很难入口。他们现在喝的这种酒是墨雨从别的仙人那里抢来的，若不是这种特殊时刻，墨雨也不会拿出来喝。
　　“凌绝子找到我的时候，我发现他是王母座下的神将，只觉得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墨雨开始说起他的计划。
　　墨雨在深渊站稳脚跟后，就开始研究如何回到九重天。深渊里有能力的堕神都自立为王，平时也不往来，没办法从别人那边寻求帮助，墨雨就靠自己的身体去一次次试演。
　　他发现只要他将浊气护满全身，就可以飞上九重天，而不受到清气的排挤后，就开始寻找那些初生的岛屿。
　　岛屿既然会两相相撞毁灭，自然也会有新的岛屿生成。生和死，从来都是联系在一起的。没人神主的岛屿自然也不可能开启护岛大阵，凭着这个特征，墨雨还真找到一个这样的岛屿。
　　墨雨在这个岛屿上，找到了当初王母成为神主的关键。
　　墨雨解开自己的外衣，露出自己的胸膛。在他左胸原本心脏的位置上，有一片金色的圆形护心镜。“我发现那法宝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类修士在争夺，我就做了把渔翁，将那两个人类杀死，夺了那颗心脏。因为那法宝长得就像一个心脏的模样，所以我叫它岛屿之心。我把岛屿之心炼化后，就成了那个岛的神主。”
　　莲止不得不喝了一大口酒来保持镇定，“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已经是一个神主了？”
　　“对呀。”墨雨笑着说，“你把这块护心镜摘下来看看？”
　　莲止依言凑过身去，小心将那护心镜取下。护心镜下竟直接是一个洞，洞里一颗金色的心脏正在搏动。莲止赶紧把护心镜盖上，又把墨雨的衣服拉好，确定外表再露不出一丝异常，才厉声埋怨道：“这东西是能随便给人看的吗？”
　　“你不是随便的人。”墨雨握紧莲止的手，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脏上。“那法宝炼化后，就和我的心脏融为了一体，我就可以操纵岛上的一切。现在你知道为何只有杀了对方的神主才能抢夺岛屿了吧，就算不是敌对岛屿的人，随便一个人来杀了我，取了我的心脏，岛屿的神主之位，就是他的了。”
　　“怪不得王母当初一定要杀你。”
　　“其实我那时也只是神智初开，根本不理解我看到了什么。不过现在，”墨雨咬着牙笑了笑，“若是不夺了她的神主之位，都对不起她当初给我的那么多‘大礼’。”
　　莲止摸着墨雨的胸口，难以想象他现在居然已经是一个岛的神主了，怪不得他能弄到那么多九重天的石头。
　　莲止贴的近，墨雨便干脆一把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他把头埋在莲止胸前，声音瓮翁地传来，“可惜，除了那座岛，九重天的其他地方我还是不能去。”
　　“所以你便暗中救助了一批仙人，安置在仙灵苑，不让他们沾染浊气，就是为了培养能上九重天的战力？”
　　“对。这些做起来简单，但凭这么点人，要去攻击本岛，还是少了些。”
　　如果算上莲止最后的那次战斗，王母可支配的岛屿数就增加到五个了，虽然短时间内不可能会有大批修真者飞升上来，但护岛大阵的坚固，可会成倍增加。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凌绝子找上门来了。”墨雨似乎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勾起唇角笑了，“他因为得不到一个人的心，就求到我这里来。我当时便想，原来王母麾下，也有这般单纯好笑之人。我虽也未接触过情爱，但也知道，感情这事情，并不是能强求的。但我还是和他订了契约，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到这个，莲止心中有些一言难尽。凌绝子是有些傻，但这不是墨雨可以利用他的理由。不过莲止还是问他：“为什么？”
　　墨雨敏锐的察觉到莲止心情有些低落，他收紧手臂，状似无意的继续说道：“因为他认为自己感情不顺，是因为对方是个仙灵，没有人类的感情，而他所求的，只是要对方懂得人类感情。这可比让那个仙灵爱上他，简单数倍。”
　　难怪，凌绝子在梦境中曾说墨雨违背了契约，但墨雨并没有受到契约之力的反噬，反而是契约已成，凌绝子身上留下了奴印。两人当初订立契约时，凌绝子就没发现自己契约中的漏洞。
　　“怎么？心疼他了？”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墨雨却清楚的很，他的小莲花表面上一片冷酷谁也不爱，实际上心软得很。
　　“我既然选择站在你这边，就不会对敌人心软。”莲止猛喝一大口酒，语气凌厉，“王母此人妒忌心重，若我不知晓便罢了，如今既已知晓她曾经的所作所为，自然不能看她再自在猖狂下去。”
　　“若我说，假如我取代了王母，也会做像她那样的事情呢？”墨雨眸色沉沉，“排除异己，洗脑信徒，这些事我现在也做得出来。”
　　“那我便，关起门来收拾你。”
　　或许是酒喝得多了，莲止胆子也大了起来。他搂着墨雨的脖子，轻轻递上双唇。
　　“不用再试探我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以后你的身边有我，再不需要一个人蝇营狗苟。若你还不安心，今晚我便随你处置。”莲止拉着墨雨的手，放在自己身后，灼热的喘息喷洒在墨雨的耳边，瞬间点燃了两人的体温。
　　莲止只觉得自己变成了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着海浪起起伏伏，身心都由不了自己。墨雨满心满眼只有自己，让莲止身上的痛苦也化作了甜蜜。
　　他们已错过了太久，明明只有彼此的怀抱才是两人的归宿，却要为了生存苦苦挣扎。
　　云消雨歇，两人仍不愿分离，墨雨从身后抱着莲止，似是想将时光都停止在这一刻。
　　“明日，就让我回九重天吧。”莲止握紧墨雨的手，低声道：“我在这里和废物一样，还是在九重天上，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墨雨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若莲止肯帮他，那比凌绝子能起到的作用更大。但他一不愿利用莲止，二也担心莲止的处境，所以只将头埋在莲止颈间，并不答他。
　　“我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都过来，还忍不了这一时吗？”
　　他还真忍不了！墨雨发狠，将莲止翻过来，用唇堵住那些恼人却理智的话语。
　　春宵帐暖，再无多言。
　　只是第二天一睁眼，莲止就看到墨雨坐在床前，手上拿着一套崭新洁白的衣衫。莲止知道，这是墨雨默认让他回去了。
　　墨雨亲手将一件件衣物给莲止穿好，看着眼前俊秀潇洒的小仙君，脸上露出点笑。
　　“不愧是我夫君，模样一顶一的好看。”
　　莲止猛地想起什么，在空间中一阵翻找，翻出一条用莲叶做的绿色鲤鱼来。莲止稍稍给它注入一点仙灵之气，它便化成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跳下地，对着莲止叫了声仙君。
　　“这个和我那童子本是一对，不过我平时朴素，一个童子就够用了，这个就收起来了。”莲止有些羞窘，将童子推到墨雨跟前。“我把他留给你，你要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告诉他就行了。”
　　墨雨仔细看了看，这童子眼神灵动活泼，眉眼间倒有几分自己刚化形时的样子。墨雨的心顿时揪成一团，真想拉着莲止的手不让他走了。
　　不过最后，墨雨还是抱着莲止，将他送出了深渊。
　　清气和浊气互不相容，将深渊和九重天也划分的分明。在深渊界限前，墨雨将莲止送出，用一法宝支撑住他。
　　莲止就在那法宝上打坐，很快，仙灵之气就恢复了一成，可以自己飞回本岛上去了。
　　“那我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虽然墨雨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岛的神主，但不代表清气对他就没有损害了。墨雨若想恢复仙灵之体，就得和堕天前反着来，将浊气全部排出体外，再重新引入仙灵之气修炼。没人敢尝试，人体经脉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经不起这般折腾。
　　墨雨收回法宝，看莲止漂浮在空中，向自己看了最后一眼，就迅速的飞离了。
　　会再相见的。
　　墨雨脸上的温柔不再，周身突然涌出大量浊气，将全身包裹住，像一个黑洞般，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居然让他们聊天聊了一整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