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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既然你也知道,我讨厌你,那就滚远点。但凡三小姐还有点羞耻心,就应该把之前我献给你的心头血还给我。”

      姚单秀被这样直白的嘲讽刺中了内心一直在回避的地方。
      明明是姚念念给她献血治病,她却让所有人都认为,是姚念念欠了她的。
      “虽然姚念念付出了心头血,可是单秀却被抢走了父母啊。”

      她后悔今天为这个下人出头了,她不该来的。
      结合早上吃了瘪的夫人和四少爷,她隐约察觉,事情向着某种不妙的方向变化了。

      姚单秀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突然身体后仰,就要晕倒。

      一只大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世子姚嘉荣突然出现,一脸憋着怒气很久了的样子,斥责道:“够了!你一个姐姐,连‘讨厌妹妹’这种话都能说出口,像什么样子!”

      念念挑了挑眉,来了,再怼完这个大哥,今天早上被她打脸的人,就能凑一桌了。

      “她算什么妹妹,姨娘生的东西。”

      刹时,满庭寂静!

      姚单秀的出身,是姚府上下谁都不敢提起的禁区。

      姚单秀本是红姨娘所出。因为夫人善妒,要把红姨娘送去寺庙,红姨娘心生怨恨,正好她与夫人预产期撞在一起,她便买通产婆,偷偷把两个孩子掉了包。
      于是姚单秀被当成嫡小姐锦衣玉食地养在国公府,姚念念和红姨娘被赶去皇恩寺。

      姚单秀有先天不足之症,后来找了个神医,说是需要同宗室的血液做药引子,最好同为女子。
      于是姚家人想起了被遗忘的姚念念,将她接回国公府,结果却意外查出姚念念才是夫人生的,姚单秀是红姨娘生的。

      虽然换回来了,但是姚家人已经和姚单秀养出了感情,比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生女儿,他们更喜欢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姚单秀。
      姚单秀虽是姨娘生的,夫人却仍然对外宣称她是嫡女,且不容许任何人议论此事。

      姚念念把这件家丑晒到了阳光下,那些烂疮疤疼得发出了尖叫。

      姚嘉荣放开姚单秀,面沉如水,握紧了拳头,来到念念面前,指着她一字一句道:“好,很好,你现在就滚出姚家。”

      *
      姚念念收拾了包袱,只带了一个丫鬟翠烟,就离开了镇国公府。

      她走时,姚嘉明还跑到她房间来监督她,看她有没有多拿国公府的东西。

      姚念念看似是一个嫡女,然而因为镇国公夫妇的忽视,她的家底甚至不如得脸的丫鬟,姚嘉明没能找到茬,只灰溜溜地放了几句狠话,让她有种就别回来了之类的。

      走到门口,也无一人挽留,念念浑不在意,付了几文钱租了辆驴车,就回皇恩寺去了。

      皇恩寺是京郊一座靠太华山而建的大庙,许多达官贵人在此地拜佛祈愿。
      山下有许多小院子,住着一些贵族家眷。有的是专门来礼佛修养的,也有像红姨娘与念念这样被大家族赶出来的。

      念念从小在此长大,与这里的许多人相熟,比起姚府,这里更像是她的家。

      她径直去了原先与红姨娘居住的院子,远远看见门边趴着一个披头散发,涂胭抹脂的艳丽女人,她衣带宽松,微微露出胸前一片白腻。

      “哟——这不是二小姐回来了吗?”女人笑着,拦在门前,朝念念伸出了手,“二小姐,给妾身带了多少钱?”

      念念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往地上一贯,然后一脸冷漠地进了门。

      翠烟机灵,赶紧跟着一溜烟也进了门,还贴心地上了锁。

      女人在外面奋力拍着门板,污言秽语不绝于口:“下贱胚子!你还想偷老娘的东西!让老娘进去!贱小棺材!没得天理!出门要被马车撞死!”

      院子之间挨得都很近,邻居们听见了感到好奇,探头出来,一看是红姨娘,啊,那没事了,纷纷回去各忙各的。

      念念在红姨娘房内到处翻找,终于在床底找到了那本书。
      《穿花蝴蝶针法综述》。

      这本书是红姨娘压箱底的陪嫁,里边记载了一种失传已久的绣花针法。红姨娘出身苏州一个绣花世家,虽然她对绣花一窍不通,但是作为独女,出嫁时还是带走了大批有价值的绣花书籍。

      就是这本书,前世被红姨娘送给了姚单秀。
      姚单秀想要在太后寿宴上献上一副别出心裁的寿字图,于是去找红姨娘索取了许多绣花书籍,只是她毕竟是半路出家,不如念念这样从小学习绣花的,所以这本针法她虽得到,却不能发挥要领。

      于是红姨娘去求念念,让她帮作一幅,对外便称是姚单秀作的。
      因为那时姚念念仍想维护亲情,仍在讨好姚单秀,所以就答应了。

      寿宴上那幅福字大放异彩,太后因此对姚单秀青眼有加,连带着对三皇子也顺眼起来,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也正是因为如此,后来太子被废那次,一向偏袒太子的太后没有站出来帮他说话。

      姚念念发誓要护凌骁越一生一世,所以绝不容许有任何威胁存在。
      毕竟厉害的绣娘并不是只有她一个,若是姚单秀得到这本书后,找了别人代做,那就重蹈覆辙了。

      将这本皱巴巴的书塞进怀里。
      念念和翠烟继续翻找箱柜里的东西。

      她走之前绣了几十条帕子,几十个香囊,放在箱子里,现在只剩几个了,都被红姨娘拿去换了酒钱。

      念念很小就被红姨娘逼着学绣花,其实红姨娘也不会,就让念念照着那些书上画的来绣。
      若是绣不好,就会拿针扎念念的皮肤。

      念念当时还以为红姨娘虽然严厉了些,到底是为了孩子好,是想让孩子学会东西。
      现在一想,分明是别人家的孩子,虐起来不心疼。

      等她一手绣活出神入化,红姨娘就把成品拿出去卖钱。
      赚回来的钱,她也不给念念,而是自己去喝酒,或是带一些年轻男人回来。

      念念被姚家人带回去之前,还生怕她饿死,熬着眼睛绣了许多东西留给她。

      现在嘛……

      她突然打开了门,外面趴在门上的红姨娘直接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就要扑打念念。

      可惜念念不再是当初那个任她欺辱的孩童了。
      她用一把金剪刀顶着红姨娘的脖子,威胁道:“你卖的钱藏在哪里了?”

      红姨娘还想反抗,却撞见了她眸子里一片森寒,吓得打了个哆嗦。
      她在这里名声不好,而这个下贱胚子却很讨人喜欢。她今天要是死在这里,这下贱胚子说是被野男人杀死的,恐怕也不会有人质疑。

      她只得不情不愿地交代了几个藏钱的地方。

      念念让翠烟去找出来,然后两人从正门离开。

      红姨娘突然扑了上去,大喊道:“老娘养你这么大!你个贱胚子一点都不感恩!你要把老娘饿死吗!”

      她不提“感恩”还好,她一提,念念就被点着了。

      “谁不感恩啊?”
      “是你养我还是我养你?”
      “一口一个贱胚子,谁不知道你偷换人家女儿,还虐待别人女儿十几年。”

      那把金剪刀贴着红姨娘的脸飞了过去,恰好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伤害性不强,但侮辱性极大。

      “不用担心饿死,你做的事情,每一样都够你牢饭吃饱。好自为之。”

      离开红姨娘住宅,念念去找皇恩寺的大和尚租了个院子。
      替嫁之前,她和翠烟就住在这里。

      晚上,念念一个人去了皇恩寺后面的桃树林,找到前世埋她尸体的地方。
      那里一片绿草如茵,生机勃勃。

      今晚的月亮分外圆,分外大。
      想起前世凌骁越最后那一声“念念”,她眼眶有些湿润。
      不由得掏出了玉佛,对着月亮祈愿这一世自己和太子能够有个善终。

      玉佛虽然碎裂了,但是并不因此显得狰狞,反而有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圣洁。

      说起来,她与这玉佛和皇恩寺还有段不解之缘。

      年幼时,每当红姨娘出去喝酒寻欢,她就偷偷离开家里,在皇恩寺里面晃悠,所以对里面的地形,暗道十分熟悉。
      有一日皇恩寺无故起火,香客们到处逃窜,皇恩寺的大师傅们平素对她有恩,加上她也愿意多行善事,便力所能及地帮着那些香客们走暗道逃走。
      只有一个男童,站在火海里一动不动,不知竟为何没有与香客们一起逃走。
      她看火势越来越大,眼见着头顶的房梁都要被烧断了,就冲上去拉着他往密道里跑。

      出来之后,她就记忆不清了,明明是拉着手出来的,那个小男孩却不知何时消失了,只有手中多出的玉佛,让她相信那不是一场梦。

      也许是这漫山的神佛显灵吧!
      自那之后,她就日日带着那枚玉佛,以求神灵保佑。

      *
      “娘,不能让三姐嫁给太子啊!爹,您快想想办法啊!”姚嘉明慌了神,抱着他爹的胳膊。

      早上镇国公上朝,圣上突然赐婚,让姚家嫡女嫁与太子为妃。

      太子是什么人?
      那可是能止小儿夜啼哭的存在。
      他残暴不仁,时常带着一帮打手出门,看谁不顺眼便打一顿,即便是朝廷命官,也是说打就打。
      他喜怒无常,上一刻与人笑语晏晏,下一刻便能将人拖出去喂他养的那帮猛禽凶兽。
      他嚣张恣睢,多少御史梗着脖子告他的罪状,都能被压下来,圣上即使治他的罪,也只是为了给百官一个交代,敷衍一下罢了,没多久又出来放肆。

      哪家若是把女儿嫁给他,那真是时时刻刻把剑悬在脖子上。
      所幸太子对女色不感兴趣,府上连个侍妾都没有,京中有女儿的人家才松了口气。

      但是防住了太子,没防住皇上啊!

      镇国公一袖子挥开他,吹胡子瞪眼道:“胡闹!这是圣上赐婚,若是抗旨,我们就要被满门抄斩!”

      殷氏也是愁容满面,姚单秀被她搂在怀里,哀哀痛哭。

      父子三人在房间里像三只没头苍蝇转来转去,也没想出个办法。

      低着头的姚单秀眸中闪过一丝愤恨:凭什么是她遇上这种事?明明姚念念才是真嫡女啊。

      享受姚家人的宠爱时,她就希望自己是真正的嫡女,承担责任的时候,她却希望姚念念站出来。

      姚单秀嘴唇轻颤,似是不经意问道:“爹,圣旨上可曾写了名字?”

      “不曾。”
      父子三人眼神一亮,显然都坏到了一处去。

      之前每逢皇宫设宴,他们都只带姚单秀去,一则惯性使然,二则觉得姚念念是庙里长大的,上不得台面,去宫宴会丢他们的脸。

      久而久之,皇上与百官都默认姚单秀是唯一的嫡女,圣旨上也就没有加以区分。

      殷氏有些犹豫:“可是念念嫁的话……那个太子……”

      “娘,您要想想三姐啊!姚念念不嫁,那就只能让三姐嫁,让三姐去那种狼窝虎穴,你舍得么?”姚嘉明急切道,恨不得帮他爹娘拿主意。

      镇国公也犹豫了一下,心里的天平还是倾向了姚单秀:“往好了想,兴许念念不会有事的。”

      姚嘉荣也赞成:“三妹妹身体虚弱,受不得惊,念念毕竟是乡野长大的孩子,胆子也大些。让三妹妹去,就是送死,让念念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呢。”

      一家人有理有据地分析了一番,便敲定了姚念念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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