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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莫不是你自己晚上到处乱跑,着了凉,这才被魇着了!”

      人未到,指责声先到。

      念念刚收起玉佛,房门就被猛地推开了,镇国公夫人带着一帮丫鬟婆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镇国公夫人殷氏,虽然已经三四十岁,但仍保养得极好,一身装扮雍容华贵。
      虽是念念的亲生母亲,两人容貌却大相径庭,念念是沉静中透着贵气,殷氏却是华贵中透着刻薄。

      殷氏不耐烦地说:“你一个做姐姐的为何如此小气!单秀不过每月要你一点心头血,你就见不得她好!故意把自己弄生病,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取血了!”

      姚念念一个眼神也没给她,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旁若无人地喝下。

      以前她真的很羡慕姚单秀,不仅有一个苦心孤诣的亲娘,还有一个处处为她着想的养母。
      而她呢,什么也没有。
      她的付出,被认为是理所应当。
      她的不甘,被认为是心怀恶意。

      罢了,或许她命中就是没有母女缘分,强求不得。
      强求,会送命。

      殷氏被她轻蔑的态度激怒了,拔高了音量:“但凡你还认为自己是这个家里的人,就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姚念念把杯子掷到她脚下,碎了一地陶片,茶水也泼到了殷氏的绣花鞋上,吓得殷氏脸色煞白。

      她站了起来,漫不经心道:“我就是小气,我就是对姚单秀有恶意,我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以后不要来找我要血了,你们大方,你们去献。”

      殷氏怒不可遏,手指颤抖,指着念念,气的声音都不稳了:“我就知道你是存了这种歹毒的心思!我们姚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因为姚念念最大的恐惧就是融不进姚家,以往他们无论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只要拿出亲情威胁,念念就立刻妥协。

      没想到这次竟然不管用了,念念冷淡地说:“没有就没有吧。我明日就走。”

      殷氏气笑了,断定念念不过是在赌气,不过这次比之前高明一些,竟知道拿离家出走做威胁:“好!好!你……我看你能去哪里!你敢走出这个门,就不必回来了!”

      殷氏一行人刚气冲冲地离开,四弟弟姚嘉明又来了。

      姚念念勾起嘴角,讽刺笑道:“还真是热闹。”
      以往她院子里冷冷清清,除了每月给姚单秀献血的日子,根本没人记挂她这么号人。

      姚嘉明是来兴师问罪的,他一来便踹翻了念念房间里的一把椅子。
      “姚念念!你这个毒妇!老子早就知道你不愿意给阿姐心头血,现在终于现出原形了!我呸!老子之前还差点被你那副样子骗了!乡下的贱丫头就是贱丫头,穿上锦绣绸缎也盖不住那一身酸臭味!”

      姚嘉明虽是念念的亲生弟弟,但是因为从小和姚单秀一起长大的缘故,曾经放言这辈子只会喊姚单秀为“阿姐”。
      由于姚单秀总是楚楚可怜地暗示念念欺负她,所以姚嘉明对念念充满厌恶,人前还勉强做个样子,人后就立刻恶语相向。

      前世姚念念无限地讨好他,他犯错了,替他求情;他闯祸了,替他背锅;他要什么,她便想方设法为他取得,即使是求到太子那里。
      然而直到她死,都没有等到一句“阿姐”。

      姚念念手上的陶瓷杯子飞了出去,精准地砸在他唇角,马上便划出了血。

      姚嘉明气急败坏,挥拳就要打姚念念,却被一只宛如玉雕的手抓住。

      念念眼神摄人,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你可想清楚了,今天你打了我,明天我就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镇国公府的四少爷殴打长姐,毫无教养,让整个镇国公府沦为笑柄!姚单秀还没出嫁吧,她一个未嫁女,若是背上教养不严的名声,你猜她还能不能嫁个好人家?这可都是你这个好弟弟害的呢!”

      “那你呢!你这个毒妇凭什么打我!”

      “你目无长姐,我教训你也是应该的!你进来说的那些污言秽语,敢不敢在人前再说一遍?”

      姚嘉明咬牙启齿,拳头攥得咕咕响,却不能把她怎么样。
      自作自受的滋味,他算是尝到了。

      他用力一摔门,走出去几步,忽然又折返回来,把手一伸,不耐烦道:“东西呢?”

      姚念念想了一会才记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东西。

      原来姚嘉明与一帮世家少年喜好斗蟋蟀,姚嘉明的蟋蟀斗不过别人的,丢了面子。
      念念听说深夜去草丛里循着声音找蟋蟀,声音大的,就是最厉害的,所以她自告奋勇去帮姚嘉明抓蟋蟀。
      前世因为连续几个夜晚蹲在草丛里,吹了寒风生病,不能给姚单秀献血,她挨了整整一个月的唾骂。

      那蟋蟀笼子就在床底,念念把笼子提出来,隔着竹笼的缝隙,可以看见里面有一只肥硕健壮的蟋蟀,两只普通蟋蟀加起来也不及它的个头大,触须又黑又长,一看就是蟋蟀里的王者。

      姚嘉明眼睛亮了,直勾勾地盯着这只蟋蟀,他都能幻想靠着这只蟋蟀杀得小伙伴们片甲不留的场面。
      要是姚念念把这个蟋蟀给他,他就勉强原谅姚念念刚才拿东西砸他的事情。

      姚念念提着笼子走到了窗户边,姚嘉明心中闪过一丝不祥,他紧张道:“你要干什么?”

      念念打开笼子,里面的蟋蟀王震了震翅膀,张开双翅飞向一片自由的新天地,不过一息就飞没影了。
      她挑眉道:“看见这只蟋蟀了吗?放了都不会给你!”

      姚嘉明面庞涨的通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他本想着他都如此大度,给了姚念念一个台阶下,姚念念也该识好歹了。
      没想到她却不愿修复姐弟关系,反而这样侮辱他!

      他从未受过这样大的打击,一时连说话都不顺畅了:“你……你怎么能……”
      本打算用刚才姚念念那一套“长姐幼弟”的话术来回击她,想起自己曾经否认姚念念是姐姐,如果用了,那不是自打脸?
      篡紧拳头站了好一会儿,满腔怒火无处发,一摔门走了。

      只是心里对姚念念越发憎恨,连带着对姚单秀也产生了一些异样的看法。

      “要不是为了给阿姐出气,我也不会去招惹那个恶毒女人,若不是担心阿姐的名声,我也不会受此大辱还忍气吞声。”

      姚念念自然不知道他这一番心理变化,她被人找了一上午的麻烦,弄得房间里一片狼藉,也是时候该她主动出击了。
      重活一世,她要活个自在随心,谁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谁不痛快。
      反正打算要离开姚府,何不在走之前出口恶气?

      姚念念爽快地一撸袖子:“翠烟,去大厨房!”

      圆脸丫鬟一愣一愣地,已经被她这一早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吓了个不清,见她一副要去砸场子的样子,连忙抱住了她的胳膊,连声劝道:“小姐算了吧,咱们去给夫人道个歉,别再惹事了。”

      姚念念抬起她的下颌,脸上那个通红的巴掌印子还没消。
      “这是方婆子打的?”

      前世她待府上下人们十分客气,从不为难,她与姚家人还未撕破脸时,他们便安享着她的好意,背后还要非议她是野庙里长大的,怪不得没有个主子样;当她被姚家人抛弃时,他们便见风使舵,似乎完全忘记了她的好,反而落井下石,她被囚禁姚府那段时间,可没少受气。

      只有这个傻丫鬟,一直不离不弃地跟着,最后为了她的病,去求姚单秀,被乱棍打死。

      今生她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旁人若是欺负她的人,便要做好百倍偿还的准备!

      方婆子,是姚单秀身边的一条忠诚的狗,仗着有姚单秀包庇,而自己之前又不愿意得罪姚单秀,所以处处为难她的翠烟。

      “奴婢没事,已经不疼了。”翠烟揉了揉脸上的印子。

      姚念念手指蓦地收紧,前世翠烟被乱棍打死,她该有多疼啊。

      别人若是让翠烟疼一分,她便要让别人疼痛万分!

      念念不顾阻拦,牵了翠烟,径直去了大厨房。

      方婆子见她来势汹汹,知道是要给那个丫鬟找回场子。

      但她一点也不慌,她只要召出三小姐这张免死金牌,姚念念就不得不忍气吞声,三小姐过后还会来“替姚念念赔罪”,赏她许多东西。
      她屡试不爽,正要故技重施。

      “啪——”
      方婆子脸上的笑像是被冰冻住了,结合新鲜出炉的巴掌印子,显得滑稽无比。
      她没想到姚念念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上来就给她打懵了。

      姚念念刚才这一巴掌是抡圆了打出去的,她手都打麻了,皱着眉甩了甩手。
      “这一巴掌,是打你以下犯上!一个卑贱的下人,胆敢欺辱主子!”

      念念递了个眼神给翠烟。

      翠烟平日里总是被方婆子欺负,一看到她就吓得发抖,哪能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打方婆子?
      她闭上了眼,咬紧牙关,使出平时最大的力气打在方婆子另外一边脸上。
      平日里受了这老虞婆那么多窝囊气,这一巴掌打得她扬眉吐气,浑身畅快。

      此时快到午饭时刻,大厨房里来来往往许多干活的下人,看到这边动静,纷纷停驻脚步看起了热闹。

      方婆子平日里也是这大厨房里有头有脸的小主管,被当着这么多人下了面子,当下往地上一躺,耍起赖来。
      “二小姐欺负下人……呜呜呜……老婆子我不活了……”

      姚念念完全不吃她这套,提了她头发,将脸露出来,让翠烟继续打。

      翠烟咬了咬牙,今天小姐这么猛,她也不能给小姐丢份儿,于是扬起胳膊,一巴掌一巴掌打得啪啪响。

      围观的下人们有许多平日里受了这方婆子的气,看到她如此惨状,心下不免幸灾乐祸,更有甚者,鼓掌吹哨,看翠烟打得没力气了,还呐喊助威。

      突然人群作鸟兽散开,不知谁喊了一声:“三小姐来了——”

      姚单秀冲了出来,她一向病弱,脸色惨白,此时一脸愤怒地看着姚念念,像是一朵倔强而柔弱的小白花。
      “姐姐怎可随意责打下人!此事若是传出去,外人不免非议镇国公府的教养,姐姐的名声、镇国公府的规矩还要不要了!”

      她上前扶起了方婆子,方婆子脸上的鼻涕眼泪滴落一些到她衣袖上,姚单秀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但是为了“体恤下人”的名声,她忍了,只是悄悄地挪远一点。

      念念嘲讽地笑了笑:“三小姐不问是非,一来就定了我的罪,这便是有教养了?”

      姚单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噎得说不出话。

      念念继续还击:“还是说下人欺辱主子,以下犯上,才是国公府的规矩?”

      姚单秀暗中咬了咬牙,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心碎样子:“姐姐讨厌单秀,针对单秀便罢了,何必牵连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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