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闷骚枉少年》兮游

59、第五十九回 雨前宁静

　　那日莫音等三人都住在了苏琴家。考虑到自己所扮演的人物性格，北斗星君用完晚膳便邀请众人去逛花街。

　　“有伤风化。”苏琴白了他一眼，转身去拿手铐。

　　北斗星君见她抄家伙，忙改口道：“啊，钱没带够，还是去逛夜市好了。你们去吗？”说这话时，他看着莫音和白无痕。

　　莫音看了看白无痕，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他被莫音拉了一下才回过神儿来。

　　莫音看他这个样子更加不放心：“我还是留下来比较好。看夜市不一定要成群结队的，那样也不方便你搭讪女孩子，对吧？”

　　北斗星君听了这话，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独自出了门。

　　他出去之后，苏琴突然被叫去御史台调查新的案子，于是莫音和白无痕就先回了房。

　　关上房门，莫音回头对坐在桌旁一个劲笑的白无痕说道：“有什么好笑的，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怎么可以这么说，明明是你答应我不离开的啊。”他继续得意地笑。

　　莫音眯着眼打量他道：“我看你好像很精神嘛。之前的病态，该不会是你装出来的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被你说中了。”

　　“郁闷，”莫音没好气地坐到白无痕对面，“那现在干吗？”

　　“嗯……唱歌给我听。”他一手支着脑袋，已经作出了聆听状。

　　莫音一时没有想到唱什么，于是问道：“要听什么样的？”

　　“高兴点的。”

　　莫音想了想便开口唱到：“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早睡早起，咱们来做运动。抖抖手啊，抖抖脚啊，勤做深呼吸。学爷爷唱唱跳跳，你才不会老……”

　　“唉……”白无痕扶额，“我去睡觉了。”

　　莫音深受打击：“喂，你啥意思啊？嫌我唱得不好就直说嘛。还有，你去睡了，那我干吗？”

　　“不是因为你，我只是觉得那首歌……很白痴，”他边这么说着，边走到床边开始宽衣解带，“过来，你也睡觉。”

　　“啊？哦，我想起了，我还没喂驴子，”莫音准备开溜。

　　“是谁答应我不走的来着？”他先躺在了床上，对着床顶说道，“睡觉而已，别那么薄情……难道说你是因为产生了什么幻想而心虚地逃走？”

　　此言既出，莫音真是没法逃了。就算是为了面子，她硬着头皮爬到了床上：“被踢不管。”

　　“嗯。”白无痕将被子向莫音搭过去了一点。

　　莫音虽躺在床上，但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无聊地望着床顶，轻声说道：“睡着了吗？”

　　“没有，”白无痕立刻睁开了眼，“怎么了？”

　　“其实有件事情，你以前知道，但是我还没告诉你。”

　　“是吗？你要告诉我吗？”

　　两人都看着床顶对话着。

　　“嗯。我来自几千年后的世界。那个世界，你曾经也去过。”

　　“……那是个怎样的世界？”

　　“这该怎么说呢？比起这个世界来，在许多方面要更先进更文明吧。”

　　“我还遇到什么人了吗？”

　　“有啊，我妈。你叫她‘姨’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高兴呢。不过那次我骗她说你是少年艺术家来着。”

　　“想再去一次呢……”

　　“算了，你还是睡觉吧，我看梦里你才有可能去。好了，我也睡了，晚安。”

　　“晚安。”

　　烛火燃尽，屋子暗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莫音成功地发现了被踢下床的白无痕。她蹲下身一碰他——冰冷冰冷的。她心想不好，抓起他的手就喊：“白无痕，白无痕！”

　　“怎么了……”他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莫音看他这个样子，不禁觉得好笑：“还说自己向来浅睡，这不是睡得跟死猪似的么？”

　　白无痕闻言，只是站了起来，没有回话。

　　“好了，我先去洗把脸。”莫音出去打了水，回来时手里多了块毛巾。她把毛巾浸在水里之后，又捞起来拧干，最后递给了白无痕说道：“我刚才在外面擦过了，又问丫鬟要了一块。你擦把脸吧。”

　　白无痕在原地僵了一会儿，半晌才接过毛巾，之后便背过身去：“你能出去一下吗？”

　　“啊？哦。”莫音边疑惑着边退了出去。

　　过了好久，白无痕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好了，我在大门口等你。”说着，他急匆匆地离开了。

　　之后莫音进屋整理了一下着装，离开屋子的时候只觉得屋子角落里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也没在意，就走了。

　　接下来的一天，莫音带白无痕去了陵城监狱、聚香楼等地。

　　自入冬以来，监狱里的苍蝇少了很多，因此没有再举行灭蝇大赛，不过莫音的冷笑话同乐会却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一些狱卒还认得莫音，想拉她坐下来再讲几个冷笑话，却又都被白无痕杀人般的眼神给打消了念头。

　　聚香楼里不再出售白粉，却真正做起了特殊服务。莫音进门被鸭拉走，白无痕进门被鸡围住，两人看到对方时不约而同地掀翻了桌子，结果都被老板赶了出去。

　　卖烧饼的大婶仍旧在老地方做生意。莫音这次带了钱，一脸买了五个，乐得大婶哼起了小调。

　　之前举行篝火晚会的寨子正在举行驱鬼活动。地点是在幽暗的森林，而村民们打扮得比恶鬼还要恐怖，吓得莫音拽着白无痕回头就跑。

　　两人跑回苏琴家，北斗星君已经牵出驴车准备出发了。向苏琴告别后，三人又坐着驴车慢悠悠地出了城。

　　行驶到渡口不远的地方，莫音让驴车停了下来，接着便跳下车去，跑去跟一个人讲话。两人说了几句后，莫音让白无痕和北斗星君下了车，然后便把驴子牵到了那个人身边。那驴子留恋地看了北斗星君一眼，最终还是被拖走了。

　　“意思是，回去走水路吗？”北斗星君看见渡口边上有一个竹筏。

　　“嗯，水路直达昭阳城，所以我把驴子卖了。”说完她便来到渡口，跳上了筏子。

　　“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地当完车夫当船夫吧。”北斗星君说着也跳上了筏子。

　　白无痕犹豫了一会儿，说了句“不要翻船”后，终还是上了筏子。

　　竹筏缓缓行进在流水中，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响。不知不觉中，天色灰暗起来，白无痕的面容也沉了下来。

　　莫音只顾着在筏子前头吹风，脑海中浮现的还是白天的事情：“今天去了那么多地方，你是不是想起很多了？”

　　“算是吧，大多数是不完整的，不过也够了。”他皱着眉望着天空。

　　忽然几滴雨落了下来，莫音想着撑伞：“白无痕，你知道伞放哪里了吗？”

　　“不知道。”

　　当她转过去看他的那一刹那，她发现自己的腿就要站不住了。

　　昏暗的光线下，他白皙的脸庞反射出星星点点的亮光。仔细一看，每一滴雨水落在他的脸颊上后，那些被滴到的地方都长出了鳞片。

　　“你……”她惊讶地愣在原地，渐大的雨声淹没了她后面的话语。

　　随着雨势的增强，他的手、脚、脖子都长出了鳞片。大雨冲淡了他身上的香粉，鱼腥味扑鼻而来。

　　当莫音回过神来再要讲话的时候，他的全身已覆满了鳞片，如今只剩下一双深邃的眼眸让她还能认出是他。

　　他起初也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当他抬头看到莫音眼中的自己后，他彻底崩溃了：“怎么会这样，这么会这样！”他发狂地踩踏着竹筏，导致竹筏颠簸得更加厉害起来。

　　莫音被吓退了一步，惊慌地看着他。他无意间看到她的眼神，仿佛受到致命一击，突然平静了下来，越发绝望地说道：“你看到了，我现在是怪物了……”

　　莫音看到他的眼中满是伤痛，想要伸出手去，却偏偏提不上力气。

　　这时候北斗星君把船桨放在了一旁，惋惜地说道：“你果然是逃不过的……”说着，他开始运气，试图将白无痕收服。

　　白无痕见势迅即跳下了水，顺着下游游去，边游边对莫音喊道：“你要回到昭阳服下解药——不要再来找我——”

　　莫音这下急了，正要把他喊回来，却听闻北斗星君叹气道：“唉，他怎么往那边游了呢，那是一个千丈的瀑布啊。他这样摔下去必死无疑，我都用不着将他逮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