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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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2年。
“您醒了，卓先生。”
卓于群从床上坐起来，梦里发生的一切在他的脑海里飞速闪过。他急切地喊道：“快点给我笔和纸。我要笔跟纸！”
“您不用担心，那些记忆不会从您的脑海里消失。毕竟那不是您的梦境，是黎女士的梦境。”唐风说。
“她醒了吗？我有话要跟她说。”卓于群急忙下床，朝门口跑去。
唐风拦住了他：“她还没醒。准确来说，她现在应该是‘清醒梦’的状态，只要她不想醒，就不会醒过来。当然我们这边的员工可以用一些方法强行让她醒过来，但我们还是想让她自然醒。祁佳玉作为她的观察员会观察她的状态，有什么不对劲肯定会通知我，所以您不用过于担心。”
“什么是‘清醒梦’？”卓于群问道。
“就是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是不愿意醒过来，反而利用梦境的特点操纵梦境的世界的那样一种状态。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做这样的梦，有的人却能做到操纵自己的梦。黎女士操纵自己梦境的能力哪怕是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当然，卓先生您对于我们来说同样是出乎我们意料的存在。您可以先调整一下思绪，我会根据我观察到的东西问您一些问题。您可以选择不回答，但是您如果可以回答的话，不管是对您自己还是对于我们的研究都会有很大的帮助。”唐风翻看自己的纪录，上面写了很多问题。
“我可以先提出我的问题吗？黎知之是真的想要自杀吗？你们找我进入她的梦境回到过去治疗她的心理创伤，但是我还没有治好不是吗？我们两个人才互相打开心扉没有多长时间，她以前从来没告诉过我她有亲密关系的心理障碍，可以让我再回去吗？”卓于群恳求道。
“在您回答完我的问题前我有权利不回答您的任何问题。您居然还想回去？您知道您能再次回到现实而不是死在梦境里有多不容易吗？”唐风的态度很恶劣。
卓于群不理解唐风的坚决反对：“为什么不行？就因为她是‘清醒梦’，不想再见到我是吗？”
“好吧。卓先生，我先问你最要紧的问题。你进她的梦境之前是怎么想的？你压根没想过活着离开她的梦境对吗？”唐风很生气，连敬语都不用了，转身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文件，“你知道我们这些员工看到梦快结束的时候无法救你出来的感受吗？我们跟时间赛跑去查你的资料，你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吗？你在一个星期前签署了遗体捐献协议。”
“这跟黎知之没有关系，即便我不进入她的梦境，我也已经想好其他的死法了。”卓于群的眼睛一片灰寂，“但是你们找到了我，希望我可以提供帮助。我感到难过又懊悔，为什么我跟她结婚这些年从来不知道她是一个有心理创伤的人？我又想，她那样一个积极生活的人为什么会想自杀？哪怕不是因为我，我也有责任去救她。”
“卓先生，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正如你所说的，黎女士一直积极生活，并且我们询问过，她曾经在英国做过两年的心理治疗，后来也会定期做一些心理咨询。所以她那样的人没理由去自杀。事实上是她拜托我们做的这样一个研究，我们并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让我们骗你说她想要自杀。我一直观察你在梦境里的表现，你的所有表现也很难让我看到想要轻生的迹象，直到我们找到那份遗体捐献协议。我们有一个猜测，她可能很早就察觉到了你有轻生的意愿。”唐风说。
“那份协议我是在离婚后签的。那时候她跟我已经两周不联系了。我不清楚她是不是看到那份协议了。我可没自恋到认为她离婚后还会继续关心我。”卓于群自嘲地笑了两声。
唐风继续问：“卓先生，恕我冒昧，你和她是因为什么离婚的？我观察你的表现，你似乎没有讨厌 黎知之的理由，是黎女士提出的离婚吗？”
“不是。是我提的离婚。”卓于群说。
“卓先生，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总是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也会自欺欺人。但是梦境不会，梦境里的自我是最真实的自我。如果你深爱着她，为什么会主动提出离婚呢？总不会是有人花钱让你离开她那种狗血剧情吧？又或者是你得了什么绝症，自知时日无多狠心要跟她分开想让她重新追求幸福的虐心剧情？”唐风开玩笑道。
卓于群垂眸：“我和她两年前便开始冷战了。她和我在某个问题上发生了冲突，我们两个人都不愿意妥协让步，那之后我们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你可能觉得很好笑，不过我和她离婚的确是因为身体健康。一个多月前我去医院体检，田医生说我体内放射性物质的状态不稳定，也许会破坏组织。”
“什么意思？”唐风感到不解。
“你听说过核辐射吗？人类对于辐射最早的运用开始于x射线的发现，之后居里夫人发现镭元素使得放射性物质一时间引起了热潮。现在的我们知道不同的射线能够治疗肿瘤，只要合理运用能够杀死癌细胞。但是一切的知识都是要一步一步摸索出来的。
很少有人知道在x射线刚被发现时人类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最早的一批研究人员对于它炽热的利用和探索心理使得他们完全不会顾及自身的安全，当然也包括患者的安全。究竟要用多大的量，要照射多长的时间都需要实践去确认。
再加上无良的资本推动，神秘的放射性元素仿佛成了神药，什么病都可以拿来试一试。它们杀死的人非常多。
核是一个极其强大的东西。往大了说可以用于军事战争，往小了说可以发电利民。这些年化学和生物发展得越来越快，物理和数学作为理论性指导去协助化学和生物的突破。
我大学时主要学的物理方面，读研的时候开始跟随导师去做核辐射的相关实验，读博后每天都是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写论文。
科学研究的最终意义就在于造福人类。当时我跟一个学生物的学长仇鹏宇是主要的研究人员，研究小组也有一些化学和数学专业的。我们两个人对于核辐射的积极影响非常感兴趣。最开始的实验对象是植物。
使用合适的射线和剂量能够改变植物的叶绿素a和叶绿素b含量，从而影响植物的净光合速率和蒸腾速率等特征，最终提高果实产量。
再后来我又认识了很多朋友，他们当中也有搞生物实验的。所以辐射对于动物的影响也是很有意义的研究课题。
当然，我们知道放射性物质的危险，做任何实验都尽量谨慎，将安全放在第一位。五年前有新闻报道太平洋的海洋生物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变异。
我们都清楚应该是核辐射的影响。大概率是霓虹早年的核泄漏导致的。哪怕太平洋再大，微量的放射性物质对于生物来说仍然是致命的，更何况未经报道的核废水排放到底有多少我们也不知道。
当时一个朋友走黑路弄了一条鱼来研究，向我咨询相关的物理知识。也就是那一次发生了意外，一点带有放射性物质的鱼的血液溅到了我的眼睛里。从那时起，我的人生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你在梦境里看不清雨水的时候黎女士显得特别担心，她的‘清醒’时间看来要在这之前。”唐风分析道。
“那次意外后我就住院治疗了，好在是微量，并没有让我失明。但是我的眼睛仍然受到了影响，看东西都是模糊的轮廓，跟近视三四百度有点像，只不过不是眼镜能够治好的。因为很多东西看不细致，我没办法继续从事研究的工作。当然，即便我能继续做下去她也坚决反对我做那方面的研究。我们两个人后来的很多争吵都是这个意外导致的。
我每个月都会定期检查，一直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再后来你也知道了，一个多月前突然恶化了。
你不曾经历过，所以不会懂那种感觉。年少时的壮志被命运嘲弄，心中的愿景此生再难看到。我知道如果和她说恶化这件事，我们两个人又会提起那个意外再次争吵。
哪怕一次也好，我希望能够离我心中的愿景近一点。我寒窗苦读多年，总以为有一天我的学识我的努力能够真的造福人类。既然恶化了，我想要把自己作为实验体，去完成我的实验。
所以我和她提了离婚。我没说恶化的事，而是说我和她已经没办法再一起生活了。真正说离婚的那一刻，我是希望她拒绝的，希望她可以挽留我。但她没有，她说，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果，我成全你。
我理解，她和我离婚是对的。我像个疯子一样执着于所谓的理想，没有体谅她的辛苦。
再然后就是你们找到我，跟我说黎知之童年有心理创伤，希望我去她的梦境帮助她。你们说梦快醒的时候会创造高空坠落的机会，坠落的恐惧能够离开梦境。我知道自己从小就不畏惧坠落，没做过任何坠落的梦。一旦我的意识进去了她的梦境，便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
我对她心怀愧疚，离婚后也总是想起她，于是便改变了主意，签了遗体捐献协议，让以前的同事研究我的遗体，把还能用的器官移植给需要的人。 我想，我这一生这样便足够了。能够死在她的梦里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
此身献给我所热爱的事业，灵魂依存在最爱的人那里永远不会分离。”
（本故事纯属虚构，与真实历史无关）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