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日[电竞]》拥我七冬

24、星月

　　德比尔哈克姆桥横跨于塞纳河上，这里即可以望到河中央的天鹅岛和亮起的埃菲尔铁塔。比起其他景点，这里游客少之又少。

　　纪阳走在桥上，满目璀璨灯火，埃菲尔铁塔在远处耸立，她趴在栏杆上，后知后觉地想起要拍照。

　　拍完塞纳河的江景，调转成前置摄像头，她转头拽拽沈涣袖子：“来都来了……”

　　拍个照呗。

　　沈涣看到她屏幕上的前置画面，懂了她的意思。

　　俯下身凑过去入了镜。纪阳连拍了几张，涣神这脸真就无懈可击，纪阳美滋滋地翻了一遍合影，一张都舍不得删。

　　可他比纪阳高出了快一个头，俯下身遮住了后边的景色。恰巧有一对老夫妇在不远处散步，得到沈涣首肯后，纪阳蹦蹦跳跳地去请他们帮忙拍照。

　　纪阳的英语其实不错的，只是复杂的口语交际场合不太行，这种简单的交涉还是绰绰有余。

　　那对老夫妇热心的答应了，纪阳开心地翘起嘴角，他们还挑了一个能拍到埃菲尔铁塔的位置拍了几张，老爷爷笑着把手机还给了纪阳。

　　老婆婆笑意友善慈祥，听沈涣道谢时说的法语，便与他多攀谈了几句。

　　纪阳听不懂法语，沈涣虽然法语不如英语，都还是听得懂，简单的也会说。

　　他耐心地听着老婆婆的话，最后道别时，嘴角现起梨涡，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纪阳看着手机屏幕上和沈涣的合照，欢喜只差从眼睛里溢出来了。目送老夫妇离开，她问沈涣：“刚刚婆婆说的什么呀？”

　　两人并肩走向桥的那头，沈涣声线中微微沾染了笑意：“她夸你可爱。”

　　这也不算骗她吧，这确实是原话。

　　那句法语消散在了风里。

　　“她不是我太太，她是我喜欢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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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桥上，江风拂过，吹起纪阳额前的碎发，不断有车辆从身边驶过，两人并肩慢慢走着，莫名觉得有种岁月静好的悠然。

　　想到下午的事，纪阳出声道：“下午的事，对不起哦，我不该凶你的。”

　　沈涣像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来，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看着她垂下的眼睫，蓦然想起她下午那句“人言可畏”，道：“那以前那些事，纪队怪我吗？”

　　纪阳垂下的眼睫颤动，他知道她听懂了自己所指。

　　那件事发生那天夜里，他刚查出手伤，在南京接受短期理疗。

　　得知消息后连夜赶回上海，联系发小撤下热搜，又匆匆去李傲办公室，保下了被约谈的纪阳，随后安排运营和法务部马上发表声明，连带自己微博也发了一份，彻底压下粉丝的怒火。

　　后来查明事件源头，查到了许俪身上，揪出几个为首带节奏的营销号送上了法庭。爆料的人是许俪，但她做这件事时换了多层身份，把自己摘得太干净了，证据链不完整，法律责任落不到她头上。

　　可沈涣怎么可能继续任她留在SE，结清实习工资并辞掉许俪后，他借李傲的名头，联系LPL各俱乐部，封杀了许俪。

　　当时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想到，自己遗漏了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在感情上素来冷淡，但他再迟钝，也能感知出那件事后，纪阳的避嫌。

　　两人原先就算不上熟稔，纪阳是一个很有边界感的人，除了工作并不会主动与他交谈；他鲜少去找她，毕竟在纪阳的视角里，他们是因为工作才有接触，手伤频频复发，他分不出心思也索性没提过那些只有他记得的过往。

　　那段时间，他要训练，要瞒着一众人去各大医院面诊，过了好几周，沈涣才恍然察觉她的疏远。

　　她不会再陪他们去赛场，在幕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小声说出那句加油。她不会在晚上出现在俱乐部。半夜队里点咖啡时，也不再有人偷偷把他一贯的大杯冰美式换成小杯美式和一杯热牛奶。

　　他去问李傲，李傲只说她要准备毕业材料，晚上就不来这边了。

　　他很久没有见到她，即使见了，也是远远的望一眼，她便飞快消失在了视线里。

　　后来他要李傲去问纪阳的意见，问她愿不愿意以后留在SE，李傲觉得纪阳肯定愿意留下，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几天都没给他答复。

　　沈涣不清楚她的想法，忍不住微信问她毕业后的去向，却发现纪阳已经删掉了他的微信。

　　他频频点开那个空落落却闪着红色感叹号的聊天框，很难表述他对纪阳的情感，是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但又那么清晰的在意。

　　可此时，李傲打电话来，说韩国有一个培训项目，问要不要送纪阳过去。

　　他这才知道纪阳已经接了SE的offer，不日就会来报道。

　　心中仿佛失而复得的落差感交织，他不明白纪阳为什么那样利落的删去了自己微信，最终又接了SE的offer。

　　他问过秦厦这个问题，固然他是SE俱乐部老板的身份从未公布，仅Stern在队内的地位，纪阳若是还愿意在SE工作，应该也不会这样做。

　　可为什么她又留下来了呢？

　　如他安排，她很快成了SE的副领队，去了国外学习。三个月过去，沈涣有时一个人坐在病房，坐在车上，总会想起她。

　　渐渐也推测出了一些端倪。

　　他处理好了所有问题，却独独忘记了，跟纪阳把一切说明白。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站在舆论的漩涡里被攻击。一整晚，或许对所有人都轻如鸿毛的一晚，对只身一人在上海的纪阳却是不堪重负。

　　他却没及时告诉她，让她别怕，他一直站在她身后。

　　分别百天，年少时的心动不再如涟漪转瞬即逝，而是如滴水石穿，在他心里沉淀下清晰印记。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那天早上在傲哥办公室，他能抱一抱她就好了。

　　“为什么会怪你？”纪阳眼中的喜悦消散了许多，平静道：“没有人能未卜先知，那条爆料博事出突然，俱乐部也尽力压舆论了，还撤了热搜，替我发了澄清声明。我可以怪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的人，怪自己没有避嫌，给了有心之人拍照的机会，但我没有一个理由怪你。”

　　沈涣垂眸看她，听着她平静的剖析，仿佛说的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过去这些日子，他以为他了解她的，这种事，她越是平静，越是有心结。

　　可下午刚起了争执，纪阳现在一副缄默的模样，今夜并不是个打开心结的好时机。

　　他只说：“无论如何，我都站在你身后。”

　　纪阳心下一震，停下了步子，抬眼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一直信我吗？”

　　沈涣对上她的眼睛，揽过她的手腕继续走，叹了口气，定定道：“是永远。”

　　“为什么？”纪阳注视着那双漆黑的眸子，心脏似乎要破土而出。

　　“以后告诉你。”

　　……

　　桥那头有一座很大的旋转木马，夜色里格外亮眼，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纪阳站在暖色光晕染的阴影里，想着刚刚的一切。

　　她怨过吗？潜意识里兴许是怨过的，她怨的是自己得不偿所愿，而非沈涣。

　　今天晚上有他这句话，她解不开的心结，隐隐有了松动的痕迹。

　　沈涣看她眼中光影流转，不再执着于之前的话题，低头问她：“要不要过去玩？”

　　纪阳很不想承认，但是……这种少女心爆棚的东西她现在还拒绝不了。

　　反正她在沈涣面前文静沉稳的人设早塌了。

　　于是乎，今天本就穿得软软糯糯的纪队彻底放弃了形象，和很多小朋友一起坐上了旋转木马，沈涣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纪阳笑得肆意灿烂，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多年前心动过的女孩一如当年灿烂。

　　玩了个痛快，纪阳不是拧巴的人，心事随之烟消云散。

　　纪阳扑腾腾跑过来，沈涣把手里的果汁递给她，她眼里溢出惊喜：“哪来的果汁啊？”

　　“刚刚去那边买的。”沈涣指了指远处。

　　纪阳滋溜了一大口，今天晚上巴黎的夜空格外澄澈，星星闪烁，月亮也没有遮拦地窝在星星的簇拥里，她望着闪闪发光的星星看了好一晌，才轻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涣看到她眼底星星点点的光，揉了揉她的头。

　　回到酒店时，差不多十点钟，两人在电梯口分别，纪阳回会议室工作，沈涣回房间休息。

　　李傲今天算暗搓搓给队里放了天假，没安排训练赛，也没给教练组安排额外的工作，连带着纪阳都清闲。

　　纪阳坐在电竞椅上，指尖点开图库的图标，前几张都是她和沈涣的合照。

　　很标准的游客照，照片上的男人眉眼温润，身姿挺拔。纪阳只够到他脖子下，笑意粲然。
　　身后是亮起的埃菲尔铁塔和缓缓流淌的塞纳河。

　　一组照片每一张都难掩惊艳，纪阳咂咂嘴，电竞男模果然名不虚传。

　　本着快乐要跟姐妹分享的原则，纪阳发了一张给杨苓看。

　　杨苓没一会就回她了：【恭喜宝贝追星成功？】

　　纪阳眯起眼睛笑，眼神纯粹，满是笑意。

　　身在老师办公室的杨苓翘起个二郎腿，端详纪阳发过来的那张照片，涣神确实是帅，但她还是注意到了纪阳的衣服。

　　这妮子刚接到SE的实习offer那会，一看人家那领队要求性格成熟稳重，连夜找她推荐买衬衫西装高跟鞋，之后也是一副要把温柔成熟稳重职业人设立到底的的趋势。这会怎么不装了，还是当着她家涣神的面？

　　她问纪阳：【今天不追求强烈的职业感了？】

　　纪阳嘿嘿回复：【不了不了，今天巴黎好冷的。】

　　又美滋滋地补了一句：【涣神说我这么穿也挺好的】

　　看到这条消息的杨苓挑了挑眉，什么情况这是。

　　【你跟沈涣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就只得到了欠揍的五字回复：【以后告诉你。】

　　不是纪阳不说，是她自己都未必说的清是什么时候。

　　也许是在伦敦眼上，可能是U1被淘汰的那个夜晚，也可能是昨天复健的时候，还有可能是刚刚在旋转木马那……

　　不知所起，细细碎碎的点滴，把他们疏远的距离拉近。

　　杨苓没再追问，转而道：【跟乔宇辰处啥样了宝？】

　　纪阳：【……】

　　杨苓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为什么你说话跟我妈那么如出一辙呢。

　　【没怎么样，前几天我挺忙的，没咋聊了，他估计也是被他妈逼的。】

　　杨苓：【……你给我珍惜一下青年才俊。】

　　纪阳态度坚决：【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并跑到抖音私信发了个视频给她，火速转移话题：【我刚刷到巴黎蒙马特高地上有那个爱墙，不知道比赛完有没有机会去诶。】

　　杨苓看她转移话题，没再执着，转而跟纪阳聊景点去了。

　　纪阳要真没感觉，她也不会赶鸭子上架使劲儿撮合。毕竟合适不能取代喜欢，何况还只是她们看客眼里的合适。

　　这边跟杨苓聊完，纪阳又收到了沈涣的微信：【拍的照片发我一份。】

　　纪阳不知道他要的哪些照片，把今晚拍的一股脑全发给他了，风景照合照都有，随他挑。

　　她不知道，那一股脑几十张照片，全被沈涣乖乖存到了相册了，一张没落。

　　一周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总决赛前夕。

　　没那么多豪言壮语，经过世界赛长达一个月的沉淀，SE的心态已经非常平稳，除了提前一个小时下训例外了那么一点点，仿佛明天只不过是一场春季赛常规赛。

　　除了昨天还陪着沈涣做了治疗的纪阳。

　　纪阳十一点半就回到了自己房间，看着手机屏幕上方的数字慢慢变动，即将推向十二点整，还是点进了微信，打开了沈涣的聊天窗口，莫名心慌。

　　自从上次跟沈涣闹了那么一回，丁与航跟收了沈涣封口费似的，纪阳一问丁与航就是，别太担心，涣神心里有数。

　　明天要是五场比赛拉满，沈涣的伤真的会撑不住，但到了这个关头，沈涣的心里有数，无非是撑不住也撑。

　　忽然她的屏幕跳动了一下，没有消息提示，是她打开的聊天框里的消息。

　　【早点睡，明天会让纪队抱到奖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