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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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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老爷?
李溪溪瞪圆了眼睛,见鬼似的看了那名依旧笑呵呵的老者,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转头对上一脸苦哈哈表情的宝财,又看向满脸冷汗,都快要哭出来的喜财,见他俩都是一副在认真紧张的样子,看不出半点在开玩笑的痕迹,李溪溪这才有了一点真实的感觉。
这名穿着最普通不过的土布长衫、看起来和和气气的老爷子,竟然就是新河镇上唯一的举人,也是镇上最有钱的乡绅,在李溪溪开业之初就无意中给李溪溪的小摊子带了一波名气的新河镇首富。
见他们三个都是一脸不可置信,斐老爷这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无奈的摆了摆手,叹气道:“什么老爷不老爷的,大家不用在意我,都随意一点,随意一点。”
虽然他是这么说,但喜财宝财两人却是完全不敢放松,皆是哭丧着一张脸。
尤其是方才还对着李溪溪趾高气扬的喜财,更是脸色难看的就像死了爹。
作为当事人的斐老爷自然不会和他们这些下人计较,但主家却不会当做事情没发生过,必然会主动给斐家一个说法,更不用说,事情是他主动惹出来的,他的下场已经肉眼可见了。
完了,这下全完了。
喜财游魂般捡起摔在地上的食盒,连告辞都顾不上说一句就走了,更不用说继续找李溪溪的麻烦了。
“斐老爷...我...您...”剩下喜财一个人站在原地,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斐老爷,说好要赔您一件衣服的,那不管您是谁,我都说到做到,您也答应了,不会反悔吧?”见到这种情况,李溪溪一咬牙,重新站到斐老爷面前,不卑不亢的说道。
“好好好,不反悔,”斐老爷笑呵呵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前走。
李溪溪也跟着往前走,走了两步见宝财没跟上来,她便大声道:“等下我就要去接弟弟下学了,恐怕不能送斐老爷回家了,换下来的衣服斐老爷一个人提着回家会不会累啊?”
宝财也不是个笨的,闻言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去,将自家食盒换了只手拎着,然后一手搀扶起了斐老爷,喜气洋洋的说道:“咱两家正好顺路,我给您提东西就当赔罪了,希望斐老爷不要嫌弃才好!”
说完他擦了把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的冷汗,转头对挤眉弄眼的对跟在身后的李溪溪做了个嘴型:“谢谢!”
能亲自将斐老爷送回家,就算是主家知道了,也不至于为了向斐老爷赔罪而将他赶出去。
而这个机会是李溪溪给他的,他记她这个情。
见状,李溪溪抿唇一笑,没多说什么。
毕竟今天意外频发,事情都堆在了一起,也说不好是谁帮了谁的忙,谁欠了谁的情,掰扯起来没什么意思,她自己心里清楚对方并不欠她的就行了。
而斐老爷脾气果然如传闻中那样平易近人,到了成衣铺子,李溪溪也没有刻意讨好他,只依言给他买了一套土布长衫,他也没什么不愉的神情,甚至还夸她眼光好,会挑衣服。
等他去成衣铺换好衣服出来,见李溪溪站在店里仰头看墙上挂着的一条天青色留仙裙,便笑眯眯的问李溪溪:“礼尚往来,我也送小李老板一件礼物如何?”
“不用了不用了,”闻言李溪溪连忙摆手拒绝,“我只是闲来无事故而瞎看看罢了,我的生意您也知道,天天和柴米油盐打交道,穿这种裙子不方便,况且,我爹没了不久,为人子女的,该尽的孝总要尽道。”
这番话倒不是故意说来推诿的,她和李树苗这段时间的穿着确实是以深色为主,大部分时候都是穿的黑色、深蓝色的土布衣裳,唯一一套浅粉色的还是开业的时候穿过的。
严格说来,那套浅粉色因为染色的缘故,实际并不显色,远远看去就像白色,也不算违礼。
但天青色这样的靓色却是怎么也不能穿的。
斐老爷看了一眼她身上深蓝色的衣裙,知道她的话在情在理,加上他本就是心血来潮因此也不勉强,点了点头道:“你是个好孩子,你爹泉下有知,有你这样的女儿也算能瞑目了。”
这话李溪溪却没办法接,不过斐员外也没打算让她说什么,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李溪溪道:“说起来,你做的这个钵钵鸡是真好吃,是你爹教的吗?”
问到这个,李溪溪可是丝毫不惧,她微微一笑,带着早就和段然对好的口供,自信满满的“介绍”道:“我爹并不会这个,是段秀才教我的,他知道我家贫,便将书上见过的做菜法子教给了我,希望我能有一技之长,能谋一份生计。”
“段然?”没想到斐老爷闻言,却神色古怪的看了李溪溪一眼,满脸不可思议的求证道:“住在李家村的秀才,段然?”
“对,就是段秀才!”李溪溪却没觉得哪里不对,毕竟她和段然说好的,因此不管谁来了,她都是这套说辞:“知道我爹不在的那天,我娘上吊了,就是段秀才救回来的。”
她想起对方是举人,段然是秀才,都是读书人的圈子,有心想要在斐老爷面前给段然刷个好感度,便继续道:“我家穷的给不起药钱,段秀才心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教我做菜赚钱,希望我能自己立起来,他可真是个好人!”
没想到斐老爷听完却是一脸憋笑,再次重复道:“他教你做菜?”
李溪溪这才发现自己为了给段然立人设,好像把人吹的太过了,心里大呼好险,段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公,哪里像是会做菜的样子!
“那倒不是,段秀才哪里会做菜啊?”虽然她心里一堆念头,但脸上还在不动声色的找补,“他把书上写的做菜法子读给我听,让我自己去琢磨琢磨,没想到竟然真的琢磨成了!”
李溪溪心里过了一遍,没觉得自己这番说辞有什么问题了,便松了口气,抬眼殷切的看着斐老爷,准备听听对方对段然是什么看法。
“不错,段然真是个好孩子。”见斐老爷果然如她预想的那般,赞许的点了点头,李溪溪心里便舒了口气。
“不过我听说酒仙居也开始卖钵钵鸡了,小李老板,你打算怎么办呢?”没想到这口气还没落回心底,斐老爷又开口了。
自觉稍稍报答了段然一些的李溪溪心情颇好,也没去探究为什么斐老爷一个举人为什么要关心她这点零碎生意,她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斐老爷的话,反而道:“做吃食这一行,历来便是滋味当道,做的好吃便不愁没有生意。”
“哦,你这是觉得酒仙居的手艺比不上你?”闻言,斐老爷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反问道。
“哎,斐老爷,您就别问啦,山人自有妙计,到时候您就知道了!”李溪溪看了一眼天色,见到了李凛放学的时间了,便顾不得和斐老爷闲聊了,“您要是真的好奇,不如每天来我家摊子看看,如何?”
说完也不管斐老爷,叮嘱了几句让宝财将人好好送回去,便告辞了。
回摆摊的地方时,李树苗和李凛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她回来,都一脸好奇的朝她身后看,“姐,斐员外呢?”
李凛还没见过这个传闻中的新河镇首富,好奇的不行,李树苗则是不敢相信那样的有钱老爷也会穿着和他一样的土布衣裳。
面对一大一小两双如出一辙、闪闪发亮的眼睛,李溪溪揉了揉李凛的脑袋,笑道:“当然是各回各家了呀,走,咱们也回家去!”
“姐!”现在开始读书了的李凛自觉自己是个大孩子了,被李溪溪揉头,他羞的耳朵尖都红了,捂着脑袋想要拦着,但对上李溪溪捉狭的笑脸,又瘪瘪嘴,自觉的将手放了下来,小声道:“只许再肉一下,只一下!”
惹得李溪溪哈哈大笑,连李树苗都没忍住上手,揉了一通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打闹完了,却不能不做正事,李凛自己过来了,倒不用他们去学堂接,省下这点时间李溪溪也不打算闲着,她带着兄弟两个就往酒仙居走。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我们的小、李、老、板吗?”
姐弟三人刚到酒仙居门口,还没进去呢,就听见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回过头一看,却是先前去过他们摊子上的陈厨子。
见他们看过来,陈厨子将胳膊抱在胸前,露出围裙上绣着的“酒仙居”三个大字,得意洋洋的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想起要把秘方交给咱酒仙居了?”
“我告诉你,晚了!咱现在不需要了!”
他以为李溪溪是知道酒仙居的钵钵鸡生意做的好,自知自己竞争不过,故而前来投降示好的,因此话说的极不客气,那下巴高高扬起,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没想到李溪溪闻言却丝毫不慌,反而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诧异的对李凛道:“小凛,你是读书人,你来告诉姐姐,这个世上可有什么道理,能让偷东西的人在苦主面前耻高气扬的?”
“没有,没有这样的道理,偷人东西为君子所不耻。”李凛还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但也知道配合姐姐,因此口齿清晰的回答道:“先生教过我们,为人要行的正坐的端,君子不欺暗室,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能偷人家东西。”
脆生生的童声就像一个个无形的巴掌,打在陈厨子的脸上,瞬间让他的面色胀的通红。
原本以为可以大肆嘲讽对方,却没想到李溪溪竟然不和他扯皮,反而说起了“偷东西”这番理论,若是今天掰扯不清楚,酒仙居的钵钵鸡生意怕是要砸在手里。
毕竟,镇上的有钱人都讲究个脸面,哪能去追捧偷学来的手艺?
“你!谁偷你东西了?”他气的捏紧了拳头,大声道:“我们家的钵钵鸡可是我家小徒弟自己琢磨出来的,没问过你!和你有什么关系?!”
“哦?原来你们家卖的也叫钵钵鸡?”没想到对方主动撞上来了,李溪溪微微一笑,反问道:“难不成在我之前,新河镇还有别的什么吃食叫做‘钵钵鸡’的?”
她倒要看看,这陈厨子要怎么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