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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畜生【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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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天正是微风轻拂,蜕去刺骨寒意,满是花香萦绕,鸟雀在春意正盛时总要嬉语在花开满枝间,连雨意也是绵绵拂人心头,水滴从屋檐坠落,迸开。
一个娇小的身影坐在窗边,正望着外头的绵绵细雨,手中把玩着双髻上穿插而垂下的长长丝带,眼眸幽深透着一丝呆泄,樱桃润色的小唇微启,因着面色苍白,那两眼下各有一个在下靠中对称的小痣很是显眼。
虽是精致漂亮,却诡异的让人觉着更像是个人偶。
这正是前会长禄又喂了药心疼还摸了好会头的孩子,长禄的对这乖巧的让人心疼的孩子心生欢喜,给其换好弟子服,又蹲下温柔嘱咐:“你这身上伤口太多,虽自身伤愈能力异于常人,可终究两肩伤过骨头的,姐姐前面喂你的药是能养身体的,这瓶药你带去记得每日服用一粒。”
就像教牙牙学语的孩子那样,说着说着手上还会配合指指手里的瓷瓶比个一,做了个倒出在吃下的动作。
“也不知你能否明白意思,但是我还是想说。”
“姐姐祝你顺利过入门考核呀!”
孩子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长禄手里的药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嘴巴,然后笑颜绽放学着眼前漂亮的姐姐学道。
“这个吃一颗。”
涂山每过五年便会打开大门开启湖镜,前来的拜入其门下的弟子不分血脉种族,也不论身份有别出身再高的,只要在涂山,甚至入门后,前尘凡事和身份都要忘却,亦是其他门派也是向来如此。
坐在木窗上的小人看着头顶青瓦房檐滴落的水珠子,那漂亮的眼中是无尽的空洞深幽。
手中的发带早已撒开了去,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正扣着自己的右手背上,满是血痕。
抬起被抓的骇人的右手,漂亮的眼睛平淡毫无波澜,眨巴眨巴几下,无所谓的又放下了手,抬头继续看着落下的水珠子。
没有痛感知觉,但她不知道。
但让自己留下流出殷红时,她总觉得那抹颜色最是漂亮的,也好似只有这时才能感觉到一丝清明。
为何如此怪异呢?
不知道的,她对自身外界的感知并不在意,也没有太多记忆。
脑中开始的记忆画面也是在一个木屋开始的。
杂物堆起的屋内光线昏暗,潮湿伴随着股霉味,起身推开那破门,见到一个正劈柴的男人,男人表情奇怪看向自己:“娃娃醒啦!你已经昏迷了五天了。”
“大壮,你在同谁说话哩?”
男人才刚出声,就见另一间的门开了去,走出个的女人,说话声音有些尖锐。
女人出来便看到杂物间外的孩子,这才想起来,这是自家汉子前些日子在外捡回来的那半口气孩子。本来是叫着丢出去的,家里本就有两个孩子,这近来米又贵的紧,还捡来个半死不活的,这后面多张嘴,家里哪来的吃食?
可大壮说:“你不知道,我正准备回来呢,就看见河边有个东西在动,一看是这孩子自己从水里刚爬出来,看到我还给了我这个,就给我说了句帮帮她,就晕了过去,回来这么长的路,呼吸都还是匀着呢!命大的紧嘞!”
女人当时还有些窝火,刚要指着骂几句,就见大壮手心里是个蛋大的颜色极好,瞧着就是品质上成的玉石,这得换多少银子啊!
女人就立马乐了,那长年操劳显老的蜡黄脸皮笑得皱起,看着丈夫怀里浑身是血湿乎乎滴着血水的孩子,又有些迟疑:“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活得不?”
“唉,你真是,这要能醒着找着这孩子家里人,可不得要答谢咱们不是?就算活不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这孩子身上这锦衣还能拿去卖好些钱呢,虽说是破了些,也是好布料不是!反正这哪能怪咱们,是她自己命不好不是。”
听了丈夫的话,女人心中算了算,怎么的她们也不亏,便乐的赶忙开了堆放杂物的门,又在地上随意铺了些稻草,让大壮就将人搁在那了去。
前两日还偶尔看看醒了没,可瞧着气虚的模样,本打算今日午时干完活扒了这半死不活身上的锦衣,便让大壮找个地方随便扔了。
哪成想,倒是突然醒了。
看着眼前站着的孩子,女人蜡黄的脸立马笑意盈盈走上前,尖嗓还故作温柔询问:“孩子醒啦?可还记得家在哪啊?爹娘叫什么?叔叔婶婶好将你送回去阿,免得你爹娘担心!”
只见那孩子歪了歪脑袋看着女人,然后头疼的敲了敲脑袋,面露迷茫的看着地上发起了呆。
那女人脸上堆着笑容,看着孩子一改方才温柔模样,叫骂起了那个劈柴的男人。
“现在好了,活是活了,居然是个失魂的!家里哪来的米供着这有钱人家小姐?”
女人话语刻薄,那三角吊眼又刮了眼前孩子几眼,男人也没想到这一出,只是赔笑赶紧好声哄起了女人。
孩子呆呆的站在一旁,也没有听女人和男人的话,就站在那不曾说一句话。
后来,女人尖锐的嗓音充满着嫌弃告诉孩子,她是他们家买来的奴,要感谢他们将她买回来,给她饭吃。
女人粗鲁的动作将孩子身上的锦衣换下,她瞥见孩子那满身伤,看得头皮发麻,心中一跳,却笑着告诉孩子。
“这命还真是硬,咱们家为了救你可是花了不少银子。你就做些活来还吧。”
“唉!可别说咱们苛待你,换了别家的,谁能这般收留你啊!”
两口子说起胡话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将人丢在这脏乱堆放杂物的屋里醒来也能说成花了不少银子。
孩子就站在那也不应声,在后来的日子里也没有开过口。
就算是一次次挨打中也不会哼唧出声。
所幸女人看孩子虽然呆滞了些,好歹让她该做的事,都会做,做不好的,女人就骂骂咧咧动手打一顿,见这孩子总是一副死人样也不反抗,倒也顺了火气。
每天早晨天未亮,一个小小的身影便会推开杂物间出来,开始一点一点打水将水缸打满,见水缸满了,放下木桶走到院中开始劈柴,然后生火烧饭。
一点没做好,女人就会尖声谩骂,骂着骂着还会动手,男人一开始还会劝几句,不过没几天也就视而不见了。
每天能得到半个发硬的馒头,孩子安静的吃干净,也不会觉得难以下咽。
男人和女人有两个孩子,一男娃一女娃,哥哥九岁,妹妹七岁,两个性格都随娘,都是不安生的坏东西,总想着法的欺负这个家里多出来的孩子,反正爹娘说是买回来的小奴。
哥哥是调皮的紧的男孩,总是踢翻孩子劈好的柴,又偷吃了饭菜赖到孩子身上,女人气的转身拿起棍子打在孩子的腿上,又扯着她的头发,面目凶狠嘴里还骂着。
“不要脸的贱东西!给你吃给你住的,还敢偷吃主人家的饭!”
刚开始,偶尔的邻里瞧见了还会看不过去的说几句。
“老李婆娘啊,这娃平日乖得很啊,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啊。”
“就是啊,这孩子都被你们养成什么样了,瞧这瘦的。”
......
“呸!家里闲的呢,我自家花真金白银买来的奴,怎么待她是我家的事!少管闲时!”
女人叉着腰啐了一口,指着人鼻子,开口就骂。
那些看不过去的人,瞧着好好一孩子动不动就是被打骂的,还瘦的快没有人样,但见女人泼皮凶蛮的很,也就说几句。
想着指不定以后哪日需要找人家帮忙的,也不想为了个奴伤了邻里间的和气,就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
那男孩在一旁幸灾乐祸笑着,看着孩子像妹妹那个破布娃娃一样,怎么打骂也不会有反应,立马又会转身在孩子睡觉的稻草堆上泼水淋的潮湿。
男孩妹妹在一旁给自个哥哥叫好,因生的黑胖,别家的孩子总嘲笑,她看着孩子的脸,心中生厌:不过是家中买来的贱奴,却长的这般好看,凭什么?
女孩有样学样的学着自己娘平日里骂的那些腌臜话,孩子每日得到的半个馒头上时不时还会出现她的脚印子。
那小小的身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想,在夜晚坐在自己的草堆那,仰着脑袋眼神空洞的望着房梁处攀爬织网的蜘蛛,有时就这样坐到天亮。
就这样日复一日过了有半年,在一天夜里,那男孩进了屋,欺身上来要把啦孩子衣服,见明明总是不会有反应的孩子居然躺在那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看着他。
被那眼神看的他心中有些害怕,却也让他羞恼自己居然怕这个废物,嘴里骂着:“我娘说了,你就是以后要给我当老婆的,要让我睡得,我现在瞧瞧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那个词让从不反抗,可以说乖巧的像木偶的孩子有了反应,将男孩用力的推开。
明明平日里女人一嘴一个小畜生,也不曾见孩子有过任何反应。
那小子被推倒在地,居然摔掉了颗牙齿一嘴的血,立马大声哭喊了起来。
女人和男人听见了自家儿子的哭声,起身套了衣服就立马赶来,将孩子扶起,再举着烛火一看。
自家儿子那哭嚎模样,竟掉了颗门牙,流了满嘴的血!
男人气的上来甩了那便宜孩子一个巴掌,女人也立马撕扯拽着孩子,嘴里什么难听脏话都骂了出来,杂着那男孩吵得烦人的哭喊。
“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
孩子挨了巴掌后听到女人的这句话,居然立马抬其眼,漆黑幽深的眼中翻涌着什么。
女人见自家宝贝儿子居然磕了颗牙,气的怒火冲头,在昏暗的夜晚里并没有注意到孩子的眼神,骂骂咧咧的将其拽出杂屋,用力的甩在地上。
“没娘教的东西,我给你饭吃,让你住,你敢打我儿,你干什么!拿什么......”
见平日里任她打骂也不躲一下的孩子,居然转身走了,刚准备冲上去拽孩子的头发。
下一秒女人话还未说完,已被劈柴的斧子劈中了脑袋,男人看着那孩子竟是拾起院中斧子,巨力的的掷向了自家媳妇。
男人痛心的抱着咽了气的媳妇,红着眼瞪着罪魁祸首,却想到孩子竟有这样的巨力,又让那双死气却在月光下隐隐泛着诡异红光的眼睛看的脊背发凉。
他刚想大喊,叫醒邻里出来帮忙。
脖子被一只小小的手掐住了脖子,咔的一声,生生拧断。
那原本一嘴血水还张嘴哭喊的男孩,已被眼前吓傻了眼,都忘了哭,又丑又脏的脸上粘着泪又混着鼻涕和血水的黑脸居然被吓白了几分。
悄然地月光下,那平日里任由他们打骂欺辱的孩子,此刻如同恶鬼站在那。
恶鬼走向那个先前还苦恼的孩子面前,也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一脚踩住喉咙,动作又快又狠厉。
被叫骂声吵醒的妹妹,迷糊起身揉着眼睛,站在门那看到眼前恐怖的画面,院子里自己娘的脑门上插着一个斧头倒在地上,爹也没有声音倒在一旁,脖子诡异的扭曲成一种弧度。
然后就看到无论他们怎么辱骂不曾反抗还嘴的小畜生,此刻竟一脚踩断了哥哥的脖子。
画面恐怖又诡异,让她颤栗的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恶梦。
恶魔里恶鬼转过了头,平日里漂亮却死气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女孩恐惧的想要尖叫,却被小巧的手掌掌住了脸,透过指尖缝隙看着那月光下笑得可怖的人。
张着嘴恐惧的模样,就这样无声的断了思绪,凸起的眼中映着恶鬼的笑容,随机倒地,再没了气息。
地上四具模样诡异骇人的尸身,而罪魁祸首只是平淡的看了眼手上沾染到的红白之物,脸上溅到的鲜红居然诡异的增添了些许活气。
她抬着头,望着空中皎白的弯月,喃喃自语。
“涂山......”
太久不曾开口的嗓子,声音沙哑还有些破音,话也别扭的说不利索。
皎白的月下,她悄然无声走在黑夜中离开了这个记忆开始的地方。
而这场闹剧,邻里不曾出门有反应,毕竟附近的谁不知道这老李家买了个小奴,那老李婆娘动不动就是打,又是骂的,两个小的也有样学样,老李也是个不管事惧内的,把那孩子虐待的没有人样。
这一晚的声响,都以为又是老李婆娘突然的刁难,谁也不想出来为了个小奴沾惹一身腥。
早晨一个姑婆路过才发现,惊声尖叫,众人发现诡异惨死的老李一家里唯独少了那个乖巧作奴的孩子。
而有着荒唐的杀人手法的孩子,此刻就正坐在窗边。
脑中木屋开始后的所有记忆,孩子只像个过客略微扫过,从第一次杀人时,总是无法运转的思绪才开始有了一丝丝清明,执着来到了涂山。
发带在手中被捏着一会对折,一会卷起,孩子仰着脑袋平静的看着屋檐外落下的丝丝雨滴,空洞却又混浊的思绪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
......
“哈哈哈哈哈!你瞧瞧,我可没骗你,咱们涂山可是大得很,不过这是外门的地,里头我可就不能随意带你进去了。”
“唉,那些框框调调的规矩也忒烦了先!”
一个身着桃色锦裙的姑娘,如同猫儿轻盈的奔跑在屋顶之间。
娇俏的笑声,说着话语里又是无奈和可惜。
少女身姿灵巧,步伐轻盈,让人瞪眼诧异地是,她好像还单手捞着一个......人?
屋顶的少女的声音清脆响亮,动静不小。
安排在外寝房的报名弟子有的闻声出了屋,有的推开了窗好奇张望。
“这是做什么呢?”
“这,这是何等风姿啊!”
“若我入门,必定也能如此。”
还未等众人感叹完,便见粉衣后面追来另一道白衣人影。
“林师妹!休要胡闹,快将人还回去!”
长珋才禀完师尊,刚走出境域内,便看到给子弟准备休息的外寝房顶上一个熟悉的‘疯批’在上蹿下跳,立马头疼的御剑赶来,向来温和面容见到这位师妹便满是无奈。
“哼哼,我知晓,这是晟脽长老的六弟子,叫,是叫......”
一旁的人见他半天支吾不出急得出声道:“是林安!”
“对对对!林安!就是她!”
“听闻......这位欢喜诱拐美貌之人......”
但近年涂山的弟子拜入的女弟子越来越少了,都是些气血方刚的少年郎。涂山的术法虽远名在外,又有众多尊者。可架不住幻山的术法掐出来的模子花里胡哨,还有奇山的乐修术法臭屁,更是最近兴起的魅修......
哎,再加上涂山入门的湖镜择选最是难,总是要刷下一大批的人,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女弟子了......
当然有也是有,就是那几个......一个整日锁门造法器动不动就是造器间的爆炸声,一个总是捧着书嘴里说些叫人牙酸的傻话,还有一个天天像个流氓痞子到处拐别门派的漂亮女弟子回来......
这几个真是,不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