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暮春小花

148、周末陪游

　　周六早上我坐了动车前往双城，出站时曹大哥已经在那里等我了。他这两年没怎么变，还是那么精神矍铄且面带微笑。难怪人家说“不打笑脸人”，看着他笑容可掬的样子，我瞬间明白销售真的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碰头后，我们先去了他入住的宾馆。他果然订了一个两室一厅的套间，我们各住一间。经过一番折腾已是饭点，我们在附近的馆子里吃午饭。曹大哥点了几个菜还嘱咐我多吃点肉补血，我连连道谢。
　　“这些年跑销售到处出差，遇到周末客户都不办公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当地乱逛打发时间，”曹大哥吃到一半时不无感慨地说，“这次幸好有你在。”
　　我赶紧说：“应该是我谢谢你，邀请我一起同游双城。”可不是吗？没有人约我一起出游，我也没人可约。
　　“现在条件好了，想想以前啊，”曹大哥放下碗筷不无感叹，“我到处去跑销售催货款，有时候只能买火车站票。火车里人太多，站不下或者站久太累了，我就蜷缩到座位下面躺着…”这些画面在我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没想到一向幽默世故的曹大哥也有这么心酸不易的过往，我对他既佩服又羡慕。他见我停下听他说话，又夹起牛肉放到我碗里说：“你吃啊，多吃点，女孩子要多保养的…”
　　我来不及把碗拿开只好又接受了他的夹菜说：“谢谢曹大哥，我吃了好多，倒是你没吃多少，我好过意不去…”
　　“岁数大了，不像以前一口气能吃三碗米饭啊，哈哈…”曹大哥自嘲地笑起来。
　　“也就比我大十多岁，说得你好像很老的样子…”饭后，我们沿着江边散步，说着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琐事，也聊了聊老家的家长里短。
　　突然曹大哥的目光落在我脚上的运动鞋上：“你的衣服还挺好，就是这鞋我觉得不太行…”
　　“我知道有些旧了，但是穿着舒服，我喜欢穿运动鞋。”我有些窘迫连忙把脚收起来。
　　“也不能老穿运动鞋啊，”曹大哥抬头看了下周围，旁边正好有几家鞋店在促销，“我们过去看看，反正也没事…”我执拗不过只好跟了进去，曹大哥让营业员根据我的喜好拿了好几双鞋试了试，最后觉得有一双新皮鞋特别适合我。我看了下折后的价格依然觉得很贵便坚决不肯买，曹大哥大概看出我的心思，径直走到收银台把钱付了。我赶紧追过去阻止已经来不及，无功不受禄的我还是不肯接受，曹大哥便拎起袋子说：“那我给你提着吧。”
　　营业员看得有些糊涂说：“小姐这鞋你穿着舒服也好看，先生替你做主买了，可真让人羡慕啊…”
　　她大概想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正在不知所措时，曹大哥吭声了：“什么先生？！我们是好朋友！”
　　营业员连忙改口说：“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好朋友就更不该这么见外啊…”
　　她不这么说还好，一说我便我脸一红心一横从曹大哥手里接过袋子说：“谢谢曹大哥。”曹大哥笑着点点头，我们并肩走出了鞋店。在江边小坐的时候，曹大哥主动提出双城的夜景很漂亮，他已经跟人打听过晚上到山顶去俯瞰江边夜景最好。我本来也没做什么功课，听到曹大哥已经有了计划安排自然就迎头跟上。下午曹大哥叫了一辆出租把我们拉到山上，还在附近吃了当地的特色菜。夜幕降临，远近的高楼大厦在灯火掩映下起伏有致，与江水遥相呼应，美不胜收。俯视下的江景在夜色里尽收眼底，让我大开眼界。曹大哥也看得直点头说：“果然不错。”
　　我好奇地问：“大哥你不会是第一次来吧？”
　　“江城我是经常来出差，这夜景的确是第一次看到。”曹大哥乐呵呵地看了看夜景，又看了看我。
　　“啊？那你之前都没有上山来过？”我觉得有些诧异。
　　“一个人上山花钱不舍得啊，现在你也可以一起看，就不一样了啊，哈哈…”曹大哥自我解嘲。我听着觉得不好意思，曹大哥以前那么不容易肯定也很节省，这下因为我来又上山又吃大餐，还给我买了新鞋，实在让我过意不去。他仿佛看出来我心思又说：“其实我也想看，现在由你陪着，我很高兴啊！”看完夜景后回到宾馆，我们各自洗漱休息。第二天早上曹大哥提议吃肯德基，我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他，他笑着说：“你们年轻人肯定喜欢吃这个吧。”
　　“我都可以，关键是你喜欢就好。”我真的没什么所谓。
　　“这种标准化餐厅卫生不会差。”曹大哥很有心得。吃完早饭我们在附近的广场逛了逛，我的目光被路过的一家折扣服装店所吸引。因为天热我带来的衣服有些厚，脱了穿体恤又有点冷，这里的衣服厚薄正好。我跟曹大哥打了招呼就挤进人群，挑了一件紫色的衣服，价格和款式都合我意。我回头刚要付款，曹大哥走过来说：“钱我已经给了，你要不再选几件吧？这又不贵…”
　　我不好意思地说：“又让你破费，谢谢你，一件就够了。”
　　“破费什么，这点小钱不算什么，”曹大哥直摆手，“倒是清凌你啊，不要老把钱看得那么重。你还年轻又这么漂亮，正当穿好看衣服的时候啊…”
　　“衣服贵也不一定适合我啊，我的收入只有这么多，当然不能随心随遇买名牌了。你看折扣的衣服也很好啊，性价比高…”我把衣服比划着给他看，开心地冲他笑。
　　“你呀，就是太会过日子了，大力他好福气啊…”曹大哥冷不丁提起了王大力，“对了，你们怎么打算的啊？”
　　“不知道啊，暂时先这样吧…”我扭过头去把衣服折好放进袋子里，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曹大哥大概也看出我的心意提议说：“我看这新修的商场不错，我们进去逛逛。”
　　“你喜欢逛商场吗？”
　　“我有个老同事最近刚升级为爷爷，我想给他的小孙女买套衣服。”曹大哥想得也太周到了吧，虽然我不喜欢逛商场，但听他这么说，便随他走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我们手里都多了一个袋子。他手里的袋子装着一套给同事孙女的婴儿装，我手里的袋子多了一件风衣和一件羊毛衫。曹大哥执意要给我买不打折的衣服，名牌店里的服务员人数多过客人，我不好意思再跟他推拉便又接受了他的好意。如此一来我坚持要请曹大哥吃午饭，他推辞了一番后还是同意了。我们坐地铁去市中心时，就在我们要上车时，他的手机却响了。没等他发话，我拉住他让他先接电话再说。他讲完电话后回头对我说：“不好意思啊，没赶上刚才的地铁。”
　　“我们又不赶时间，你的电话更重要。”我实事求是地说。
　　“你就是懂事又想得周到啊，还要带我坐地铁去市中心吃饭，换我一个人肯定就不去了...”曹大哥满心欢喜地称赞我。好像工作以后就很少人这么夸赞我，绝大多数时候能不挨批评就是我的最高要求和宗旨。和曹大哥在一起被照顾的感觉真让我无比放松和舒服，而他自我感觉好像也年轻了不少。午饭时曹大哥执意要在一家连锁快餐店吃饭，我知道他是因为我要请客替我省钱。我有些感激地给他端来套餐，他笑呵呵地说：“还让你给服务，谢谢啊！”
　　“本来想请你吃顿好的，可是你又要替我省钱…”
　　“等我们回平城，我再带你去吃好的。”曹大哥满意地开始吃起来。
　　“回平城就不吃饭了吧，我还要赶回运城去，晚了就没车了。”我看了眼时间，离我们返回平城的火车时间还有两小时。
　　“我们时间还来得及吗？”曹大哥也看了看表。
　　“抓紧时间吃饭来得及。”果然，一切都很顺利我们从宾馆拿了东西及时赶到火车站。在火车里曹大哥说：“谢谢你清凌，这次出差我很顺利也开心。”
　　“我才应该谢谢你曹大哥，我第一次去双城时来去匆匆，什么都没看到。这一次你带着我又上山又到江边，真的谢谢你。”我真的很感动。
　　“别跟我这么客气，之前合作的时候到你们公司，只有你对我那么客气…”曹大哥不无感慨地说，他曾经在我面前提过几次方经理比较抠门。但是，生意人不是都很精打细算吗？如此比较来看，曹大哥虽然不是公司老板，可待人接物真的比方经理随和且大方多了。见我有些走神，曹大哥又接着问我：“清凌，你有多大了？上次你给我说过，我忘了…”
　　“这可是个秘密哦，”我佯装生气，“女生的年龄怎么能随便问？”
　　“我错了，我不该问…”曹大哥又喃喃自语，“张琳好像26了…”
　　我忍不住笑了说：“我上周刚满25，上次张琳姐说了，她比我大一岁。”
　　“你上周过生日了啊？”曹大哥有些吃惊，“哎呀，你不早说，我该在双城给你买个蛋糕庆祝一下啊！”
　　“不用了，真不用了，就这样已经很好了。而且，你还给我买了衣服和鞋，我真的很不好意思。”我连忙摆手，觉得不能再接受曹大哥的任何好意了，这已经太多了。
　　“你们年轻人过生日，不都是要买个蛋糕庆祝一下的吗？”
　　“我就很少庆祝也不买生日蛋糕…”我说的是实话，脑海里又飞闪过那些与生日蛋糕和奶油蛋糕不太愉快的过往。
　　车到平城，还有些时间，我跟曹大哥回到他住的宾馆。这里的条件很一般，而且是个单间，与双城的套间形成巨大的反差。曹大哥解释说：“就我一个人住，凑合就好，价钱也便宜。”
　　“你一个人时，也要对自己好点。”我不知怎的心里有点难受。
　　“好的我记住了，”曹大哥转而又幽默起来，“所以我说你陪我去双城，提高了我的生活质量嘛…”
　　“你别这么说，我觉得更过意不去了…”我低着头觉得有些内疚，曹大哥对自己也和节省，反而给我买了好些东西。
　　“我跟你开玩笑，”曹大哥坐在我旁边拍着我的肩膀说，“你真的别太省了…”说着他转身又从钱包里掏出两百递给我，我条件反射地站起来不肯接受。“你听我说，是我请你到双城陪我转悠的，不然你不会花这车票钱，所以你要收下。而且你过生日我也不知道，所以什么礼物都没给你买…”又是一番推拉，我最终收下了这钱。曹大哥哪里没有给我买礼物，袋子里的鞋和衣服都是他给我买的啊，我真的又开心又觉得过意不去。
　　转眼时间不早了，我必须离开前往车站，否则我就赶不上最后一班车了。曹大哥把我送到宾馆楼下的公车站，在他注视的目光里我依依不舍地赶回运城。我在家楼下的面馆里吃面时，曹大哥给我打来电话：“清凌啊，你到家了吗？”
　　“到家了，我在面馆吃面，我本打算吃完回家后再给你打电话。”
　　“这么巧啊，我刚也吃了一碗面。”曹大哥在电话那头乐呵呵地说。
　　“你怎么也吃面？不是说了，一个人也不要太节省吗？”我学着曹大哥的腔调说。
　　“你还学起我说话来了？一个人简简单单就好，难道我还去点一桌菜或者涮火锅吗？如果你在就好了，我们可以去平城最好的那家火锅店吃饭…”曹大哥说着竟叹了一口气。
　　“下次吧，下次你来平城出差就联系我，我请你吃火锅。”我安慰他。
　　一周后我去平城选取艺术照，果然一分钱一分货，摄影师拍得还真不错。销售人员不停夸赞和恭维，想让我加钱多选几张照片，我熟悉这样的套路不为所动。有个在一旁选照片的姐姐无意间看到我的照片不禁喊出来：“哎呀，美女你这身材这么好，为什么不拍写真呢？好可惜啊…”我开始认为她是托儿，但后来看她取了自己的照片和海报之类的就走了。倒是我的摄影师也走来说：“怎么样美女？拍得还满意吧？我当时就说了，一定不错的。”我冲她点点头，的确挺好的。取了照片后，想到平城的高消费我没有做太多停留，又赶车回了崖城。
　　回家后恰好遇到姨妈在我们家，吐槽新过门的嫂子。虽说是新过门，其实已经在姨妈家住了一年多了，不过是法律上新而已。原来据说结婚前表哥许诺要给她买一辆车，但因为摆酒席、买新房等大额支出就打算把此事缓一缓。谁料，洞房当晚嫂子又哭又闹，还说姨妈一家欺骗她，姨妈说着直摇头。总之，一物降一物，厉害的嫂子今后可是要镇住姨妈家的中庭了。
　　晚饭后散步我居然在街上偶遇到李兰，想起小学时候跟她一起排演英语节目，后来初中有时也碰到聊几句，就是高中她去平城读书后就再也没见到，我十分欣喜。听说她大学考到北方某重点大学读金融，现在平城某银行工作，真的很优秀。她请我去她家坐一坐，我便随她过去了。坐下来听她一说，才知道她读大学时与高中同学雷鸣谈朋友，本来都好好的。谁料中途被罗珊插足，现在雷鸣和罗珊在沿海城市正谈婚论嫁。雷鸣当初可是与莹莹并列的崖城高考状元，虽然读的只是平城大学可也是特别项目，前途不可限量。倒是罗珊高考发挥平平，去了外地一所医科大学读的护理专业，不禁让我想到在小姨担保下已经移民到澳洲的梅映雪。我不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但看李兰说起来眼里依然闪动的泪花，便知道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对她的伤害依然不小。罗珊是我小学数学老师的女儿，当初只知道她写得一手好字，大方温柔，没想到在婚姻大事上却非常聪明且坚定，一出手就搞定了当年的状元。反观自己，我真的要酸死了。再看李兰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我只好劝她一切向前看，会有更好的等着她。
　　她冷不丁地问我：“你呢？怎么样？有对象了吗？”
　　“没有，也单着。”我不想解释太多，若要从头说起，这故事可就长了。
　　“唉，好像我们这样的女生都不太招人喜欢，男生好像更喜欢弱一些的女生…”李兰不无感叹。
　　“哎呀，别想太多了，随缘吧。你在平城还好，大城市人多机会也多。”我一再去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