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一妆红》陌径阡路

89、第八十九章:生生世世，再永不分离

　　“咳，那……还是不要了吧。”江禹疏咳了一声，“情哥哥什么，听起来只是有情人而已，俗话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今日就是在成‘眷属’的路上，我不用再做你的情哥哥了。”江禹疏正了颜色，试图在沈玉流面前消散去他之前的一瞬震惊和面红。

　　……要是他早就想起来，又何必对这“哥哥”二字讳莫如深呢。

　　沈玉流那清润悦耳的声音，喊“哥哥”还十分美好的……

　　所以以后加紧避讳“梨”就好，再也不与阿宁“分离”，不与他共饮“离酒”。

　　梨酒梨酒，离久离久，久离久离，上次那一饮梨花酿，他就与沈玉流生离死别，足足过去三百年才方再聚首，这其中苦头，他是不想再吃一遍了。

　　之前他避讳着“哥哥”，生怕是因为这哥哥喊多了，可见，沈玉流前世最后一句，试图让江禹疏忘了他得那声“哥哥”，真是让江禹疏怕透了。

　　“哈，也是，”沈玉流不禁莞尔一笑，是了，他们将要结为夫妇，不，夫夫，喊声“哥哥”什么，无非只是用在闺房之乐。

　　而且先前那种见到了人以后，很想换称呼的奇怪的感觉，早在他们真的爱上彼此以后，就消退了，所以早就已经无所谓了。

　　“我们都在成亲的路上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沈玉流突然攥紧了手里的牵红。

　　本来在沈玉秋插科打诨下，已经消退了的婚前恐惧症等等，被这句话一提，他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江禹疏听着沈玉流突然不说话了，觉得有些纳闷，所以就测过了头，就看见了沈玉流的手抓的有点紧，不由得抿嘴一笑。

　　“阿宁，”江禹疏扯了扯手里的牵红，带动了沈玉流的手，他茫然的抬头，就看见江禹疏朝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冲着他安抚的笑了。

　　“别怕，我在。”

　　还没等沈玉流说什么呢，就听见他那一侧有几个拼命忍耐的小小尖叫声传来。

　　“天啊！！！少帅笑了！！！”

　　“好温柔啊～”

　　“真没想到呢，冷面少帅的微笑，天啊，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小说题材！”

　　……？这是什么词汇，走错频道了吧！

　　沈玉流听着这些小小声，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然后，惹来了更加的多的小小声。

　　大概……

　　翻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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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家在前朝也是簪缨世家，正因为京城里有江氏一族，京城才得以基本保存——要说这京城里遭了最大灾的地方……还真就是算玉秋园吧，又大，又偏僻，无什么人守卫，事实上，好多人都觉得，这样豪华瑰丽的大园子，居然只是毁了一些不轻不重的外墙，烧了外院的一些屋子而已……

　　真是……有够奇特的。

　　战事结束以后，江大帅也没有时间修缮屋子，所以江家大宅还是那个古朴的模样，在这黄昏下，张灯结彩，红绸满宅，一时间不知，是天上火烧云更红，还是地上的江府更艳。

　　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巨大的古宅，洁白的高墙，黄昏时莫的阳光射在它的几处白墙壁上，闪闪地耀眼，晕染了一片，连带着左右的街道，也蒙着一层朦胧的晕色。

　　门口两座威武的含珠石狮子，双目微瞪，活灵活现，身前也是系着一团红，又添上了不少喜气。

　　欢快的唢呐声沿着街道一路过来，敞开的朱红色大门门口也簇拥着不少人。听着这响亮雀跃的乐声就知道:

　　“呦呵！接亲的队伍嘞，回来喽——”

　　这场婚礼不同寻常，没有花轿，只有两匹高头大马，两身一模一样的黑边金绣红锦袍，两个玉树临风的新郎官。

　　“还真是两个新郎官儿呀！”

　　“啧啧，都将两个英俊的绝世男人，怎么就凑一起了呢。”此话一出，叫一个气度不凡的贵家少爷看了过去，他头发全都往后抹，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穿着得体的马甲衬衫外搭西装，黑色的皮鞋擦的锃亮。

　　“你这是觉得可惜？”那少爷看着说话的男人，状似随意的问道。

　　男人是个并非婚宴的宾客，只是打算在外头，吃餐江家特意为普通百姓准备的流水席的路人而已。

　　“啊？您在和我说话吗？”男人听见这懒洋洋的声音，找着了人，对上了号，不免得有些紧张。

　　“嗯。”这少爷年纪不大，约莫二十的样子，这声是用鼻子哼出来的，更是晓得慵懒。

　　“呃，我是觉得有些可以，少帅和……少帅夫人，都是十分优秀的男人，像他们这样的，一定是能得到很多的优秀贵家小姐的青睐，却是……”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年轻少爷的脸色，没有什么不对，就继续往下说，“和男人结了婚，感觉有些不值当。”

　　“哈。”那年轻少爷见男人是说完了，才笑了一声，“一开始我也是这样觉得……少帅亏了。”

　　“可是呢，你这样看他们……”年轻少爷的眼睛转向了并排骑着马，明明牵红极长，却还是缠了几圈绕在自己手腕上，以拉进两人之间距离。

　　“哪里有什么不值当的，少帅他本人乐意的很，”

　　这分明，是少帅的爱情。

　　年轻男人是江大帅姨太太的侄子，江家之前身份就高，姨太太的身份自然也是不低——那时还叫侧室姨娘什么的，现在都称为姨太太，这位姨太太的身份，就是其中最高的，她的侄儿，自然也是世家公子。

　　何况这个年轻少爷，也是上战场的。

　　他是江禹疏的副官。

　　“既然少帅自己乐意，值不值得，就不是我们来衡量了。”年轻少爷笑了笑，然后又压低了声音。

　　“你也知道少帅和少帅夫人，都是十分优秀的男人，他们两个结了婚，不说姨太太的事情，至少……要省下两个优秀的贵家小姐吧？”

　　“这是给还单着的人预留资源，增加机会，好事好事。”

　　这下话落，叫打算吃流水席的男人瞠目结舌。

　　好家伙，没想到啊，原来有钱有权人家的男人，结婚的时候也是要愁对手太优秀的啊。

　　“你又再乱说什么话。”

　　男人突然听见了身后有一个不同于年轻少爷的声音，这个声音更加低沉，更加厚重一点。

　　也没有年轻少爷的那种慵懒劲儿。

　　他悄悄的转头看过去，有一个生的十分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军装制度站在了年轻少爷的身后。

　　“嗐，我哪里有乱说了，少帅和夫人成亲，不就是这帅哥内部消化，将机会留给有需要的人么？”年轻少爷也没回头，但像是知道来人是谁的，声音明明没有一丝变化，但是男人就是听出了几分笑意。

　　“……胡说八道。”

　　“哈，你也觉得是吧。”

　　“……”

　　从江禹疏和沈玉流的身影出现在人前，到骑行到江府门口，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而已，此时，两人已经双双下马，手持牵红，并排走在了江府门口铺着的红毯上。

　　本来站在门口的人们早就在他们下马的时候就往两边退去，这下门口剩的，只有江大帅江夫人沈玉秋，喜婆司仪，以及江禹疏的叔伯姑婶们。

　　两人双双跨了门口烧着正旺的火盆，然后顺着人流往府内走去。

　　江府的正厅已经完全是喜堂的装扮，堂中，最中央墙壁上原本挂着“仁”字挂轴已经撤下，换成了硕大的大红双喜“囍”，主座两侧也换了高高的烛台，上面红色的灯笼亮着带红晕的光。

　　主座，也有别于其他的婚礼，主座有五个位置，正中坐着的是江大帅，他左右两侧各是沈玉秋和江夫人，最外头两个，放着的，是沈玉流亲生父母的牌位。

　　沈玉流看着主座这样的布置，以及坐在主座上笑盈盈的看着他的沈玉秋，他忍不住眼眶一热，略微有些湿润。

　　但是这股湿润在沈玉秋的摆手下很快就下去了，紧接着，就是司仪悠长的声音：“吉时到——”

　　“一拜天地——”

　　靠牵红相连的两人看着面前的四角方正，平平稳稳的、上面还铺着红布、点着蜡烛放着很多有象征意义的桌子，皆是嘴角微微上扬，弯腰深拜。

　　不缺吃不愁穿，一生富贵，吉星高照，称心如意，明白如镜……

　　这都是亲长为他们的祈福，对他们的，美好祝愿。

　　“二拜高堂——”

　　高堂上的人，替江禹疏顶着治国责任的江大帅，包容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男子，并且不复娶亲的江夫人，养育沈玉流三生三世的沈玉秋，以及，在战火之中，为了年幼的儿子，引开敌人的沈玉流的亲生父母。

　　这一拜，他们拜的心甘情愿，拜的眼眶发酸，拜的嘴角含笑……

　　“夫夫对拜——”

　　听见这一声的两人，皆是一怔，然后拿着牵红，变扭的转过身子，面对面，抬头，看着对方。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脸上的一皮一屑，都是熟悉万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毕竟江禹疏前世，在玉秋园的地宫里，与沈玉流共枕眠了三百多个日夜。

　　用力抓着手里的牵红，两人往后退了一步，朝着对方深深地拜了下去。

　　这一拜以后，相互尊重，相互敬爱。

　　这一拜以后，结为夫夫，同船共度。

　　这一拜以后，生生世世，再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