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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九岁往事 ...

  •   “这么大的鸟蛋!!”我从鸟窝里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枚鸟蛋,琢磨着等下去哪里生火。
      突然凌空一声鸟鸣——
      我看过去,原是大鸟飞回来了,见我在偷拿它的蛋,扇动着翅膀就扑了过来。
      我立刻把蛋揣到怀里,踩着树枝就跳到地上,嘴里还喊着:“哎呀~你今日怎么回来那么早~我借一个不碍事的!”
      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我怎么会傻傻的呆在原地等着被鸟啄呢?自然是撒开了腿就跑。
      后山树木众多,枝叶繁茂,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迷路。我人虽不大,但是为了这等事情,特地在运转灵力致身轻如燕的轻功上下了功夫,现下东窜西躲的速度可非同龄人所比拟,跑的路上还随手摘了几朵带有奇香的花别在身上遮掩气味,又顺手抓了把泥巴糊在脸上和身上,我捏了个诀掩住大半的气息,眼神瞄到一个小坑,一个滑铲躲了进去,还不忘记护着怀中的鸟蛋。

      兴许是实在寻不到我的气味找不到我的身影,大鸟在附近盘旋了几圈,只能愤怒地嚎叫了几声就飞走了。
      我长呼一口气,得意的从坑里爬出来,拍了拍怀中的鸟蛋:“嘿嘿,手到蛋来~”
      眼看天色也不太早了,若是被前去竹韵松涛寻我的人给扑个空,再告到父亲那,可就不太好了。
      反正在居所里,我也能偷偷烤鸟蛋,如此想着,我摘了几片大的叶子,包着鸟蛋就往回赶。

      竹韵松涛——
      还没等我一脚跨进门,远远地就看到蓝忘机伫立在门口的身影。
      我心里一乐,立刻跑上去:“蓝湛!”
      听到我的声音,蓝忘机转身,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真精彩。
      “你!”蓝忘机拧着眉头看着我,“成何体统。”
      我笑呵呵地把碍着视线的头发别在耳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嗯,有些脏乱,不过还好。
      “没事儿~”我不在乎地挥挥手,“你看,我一路过来,只碰到你,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的!”
      蓝忘机无视了我的话,义正言辞道:“无故出入后山,衣着不整。”说着看了一眼我,“过食时、晡时禁食,禁油腻荤腥。”
      “......”我心虚地摸了下怀中把衣服撑得鼓鼓的鸟蛋,颇有理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膳堂那又苦又涩的汤水多难下咽,我还正长身体的时候呢,怎么就不能搞点别的吃了!”
      “明知故犯。你算算你犯了多少家规。”
      我嘟着嘴,伸手揪着他的衣角:“哎呀~蓝湛,好蓝湛~又不是第一次了对不对,饶我这一次,好不好~”
      “你也知不是初犯。”蓝忘机想要收回衣角,却没能抽出来,无言地看了一眼明显沾上泥土的衣服,“......”
      “之前的家规还没抄完,现在又犯。”蓝忘机板着脸。
      “最后一次!我保证最后一次!”我伸手发着誓。
      蓝忘机已经把我的套路摸清了,自然不会信,转身就要走。
      “你干嘛去?”我问了下。
      “找叔父、兄长,能管住你。”
      “哎!别别别——”我立刻要去拦住他。
      可这个时候的蓝湛无论身法还是内力,都远在我之上。只要他认真起来,就没我什么事儿。
      因而我扑他躲,我攻他挡,就那么不凑巧,我脚下不小心一绊,连蓝忘机伸手也没能扶住我。
      硬生生地摔了个狗啃屎。
      没顾得上摔疼的胳膊,我一摸胸口,胸口凉我心也凉。
      “......”蓝忘机启唇,欲言又止,默默收回了手。
      “好了好了,白忙活了。”我干脆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冲着蓝忘机一摆手,“竹篮打水一场空!”见蓝忘机站在那,不走也不说话。
      我没好气道:“你还不走,站哪儿干什么?害我没了美食,你快走走走,我今天不想看你了,等我消气了再找你。”
      蓝忘机抿着唇,转身离开了。
      “嘿!”我叉腰,“还真走?都不哄一下我吗??”
      “所以......”我意识到不对劲,“所以蓝湛来干嘛的?就为了抓我个正着??”

      眼见都酉时末了,我摸摸有些咕咕叫的肚子,准备出去找点吃的。
      就见到蓝忘机同一行人匆匆离去。
      想到之前蓝忘机来我的居所,顾不上多想,我随手捏了个诀,掩了气息,好奇地跟了过去。
      我掩身诀练得还不是百分百的好,又怕被发现,因而我离他们不近也不远。
      跟着他们行色匆匆的下了山,步伐间颇有些焦急的感觉。

      赶路赶了也不知道多久,但看情形是快亥时了,我眼看着他们进了一个客栈。
      想了想,我决定爬窗户进去问个清楚。

      挑了个离蓝忘机最远的房间。
      我循着窗户爬了进去。

      “谁!!”蓝氏弟子蓝柒警惕地拔出剑看向窗户,惊得一旁准备躺下的蓝乌也打起精神。
      “哎哎哎,小柒哥,别紧张,是我!”我推开窗户,探了个头,压低声音道。
      “三小姐?!”蓝柒惊讶道,收回了剑。
      “哎?三小姐您怎么跟来了?”蓝乌亦是惊讶地坐在床上望着我。
      “嘘——”我示意他们小声点,大剌剌地往桌子前一坐,毫不客气的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的灌进嘴里。
      “渴死我了!跟着你们走那么快,可累死我了!”我舒服的叹口气,想起正事,问道,“话说,你们那么晚下山出来,要干什么去?”转了下眼睛,我又笑道,“是有什么好玩的吗?为什么不带我呀?”
      “哎呀!三小姐!”蓝柒把剑放在一旁,坐在我旁边,严肃道,“这可不是玩闹,您赶快回去吧!”
      “是呀是呀!”蓝乌披着衣服从床上下来,坐在了对面,像是想起什么,又起身,从一旁拿来了一包果子递给我。

      蓝柒与蓝乌是蓝氏内门弟子,他二人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蓝柒年长些,今年二十又三,蓝乌刚过弱冠。两个人性格互补,在外夜猎时,搭配作战特别厉害,我曾有幸见过一次,那大概就是绝对契合。
      他二人是蓝氏内同我颇为亲近的人。
      蓝乌虽比我要大好多,但天生一副娃娃脸,骨子里也爱玩,因而我有时会趁着他休沐,同他一起去后山抓鱼,下山乱溜达,凡是我偷溜出云深,身旁必有他。蓝柒长得清秀,做事沉着冷静,之前我拿着话本上的娶亲问他,什么是洞房花烛,倒是让他变了脸色,我还很自豪的向蓝湛说,结果被罚抄了家规。不过他特别好,我特别喜欢他,因为不会告我和蓝乌偷玩的状。
      他们是云深最对我脾气的两个人,是除蓝湛兄长之外,我最喜欢的人。

      我笑眯眯地接过纸包,拿起果子就吃,口齿不清道:“小乌哥你真好!我早就饿了!!之前摸个鸟蛋还被蓝湛看到,结果碎了。”
      蓝乌托着脸,笑嘻嘻地:“这果子是我拿着路上吃的,想着若是好吃等我回去便拿给你。”说着,他还伸手倒了杯茶推向我面前。
      蓝柒轻叹着摇头:“你呀,等过几日,二公子正式掌罚,我看你和阿乌还敢不敢到处乱跑!”
      我咽下嘴中的食物,看着他笑道:“我你还不知道吗?放心~若是蓝湛掌罚,我必定要比现在小心一万倍的去偷玩!”说着我冲蓝乌眨了眨眼。
      眼见快到亥时了,防止打扰他们睡觉,我喝口茶顺了顺,问:“你们还没说,出来干什么的呀?”

      蓝柒叹气:“蝶衣镇出了许多邪祟妖兽,伤了上千人。当地仙家不作为,镇压不住,又不想把事情闹大。还是有个人逃到附近的城镇发出了求救信号被蓝氏捕捉到,众人才知晓的。蓝二公子正巧到了外傅之年,实力亦是上乘,蓝先生便派我们跟着二公子下山除祟。”
      “啊,为什么不叫上我,独留我一人在云深,不是很无聊?”我托着腮。
      “此事不容小觑,情形尚且不明,随行大多数都是资历深厚修为较高的内门弟子。等明日蓝宗主处理好事宜后,也会赶过来。三小姐您若跟着,不给我们捣乱就不错了。”蓝柒如是道。
      “……”
      “哈哈哈哈哈!”蓝乌压着声音笑着,肩膀都一耸一耸的。
      我咬了口果子:“行吧行吧,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不带我呢。”我瞥了眼窗外,笑道,“不过,长夜漫漫,大好时光用来睡觉多可惜?出去玩会儿吧?”
      “可是......”
      我打断了蓝柒:“蝶衣镇离这还有好远呢!反正明天也到不了,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到。走嘛走嘛~”说着我扯了扯蓝柒的衣角,还冲对面的蓝乌使了个眼色,他瞬间心领神会,也凑近了蓝柒,看着他。
      “三小姐,阿乌,你们......”蓝柒手足无措地看着我们。
      蓝乌:“阿柒,三小姐说得对~走吧~反正马上就快亥时了,二公子他们也休息了,不会知道的!”
      “就是!蓝湛不会知道的!只要我们偷偷摸摸地赶在卯时前回来就好啦!”我连忙补充。
      “哎......”蓝柒无奈叹气,“好吧。”
      “耶!——”意识到声音有些大,我连忙捂着嘴,笑着眯起眼睛看向蓝乌。
      “不过,三小姐,说好了,出去玩一定不能乱跑。”蓝柒看着我道,“阿乌也是。务必要在卯时前回来。”
      “嗯嗯嗯,好!没问题!”我飞快地点着头,“那我和小乌哥去找找那几个爱玩的,问他们去不去?人多热闹嘛!”不等蓝柒再说话,我起身拉着蓝乌就向外跑。

      “三小姐,我们去哪啊?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从窗户跳了下去后,蓝乌问道。
      “来找你们之前,我就问过了。不远处的集镇会有一个烟花盛会,要开好几日,听说是十年一次呢,难得来了,才不要错过!”我理了理衣服,抬头看他,“我还想着万一你们不跟我出去,那我就自己在这玩几天了~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小嘛!哈哈哈哈哈。”
      蓝乌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烟花盛会诚不欺我,这条街异常热闹,与住的那条街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光。
      “哇,这个好好吃!!快快,你们尝尝!云深可没有这种好东西!”我连忙把怀里买的吃的塞到他们手中。
      “这个好看哎!”我拿起个花灯看了看。
      “喜欢就买呗!”蓝乌笑嘻嘻地从怀里拿出银两递给摊主。
      “嘿嘿,谢谢小乌哥!”我冲他扬了一个笑脸。

      “阿柒,你看这个!”蓝乌高兴地举起一个面具,画得青面獠牙的,与蓝家校服显得格格不入。
      余光一瞥,看到有好玩的。“我去那边看看,等下来找你们!”我说完就跑开了。

      “小姑娘!小姑娘!”我正举着糖画吃得开心,就在嘈杂的人声中一道声音在我耳边显得格外清晰。
      起初,还不甚在意,后来这说话声不减反而更加猖狂。
      “怎么不看我呢?小姑娘?小姑娘?”
      “嗯?”我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处了来来往往的人,倒没看到什么人说话呀?
      等我再扭头回来,面前站着一个人,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开口道:“终于看我啦?”
      我一愣:“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之前不认识,现在可以认识呀?”
      我分不清眼前人是男是女,他的外表雌雄难辨,声音也很有特点。
      “不好意思,我家人还在那边,我先走了。”我转身就要走,结果被一把揪着领子。
      他靠近我的耳畔,轻声道:“别走得那么快呀,小美人?”
      纵使我去了好多地方,见了那么多人,还没有人夸我美人的。好歹爱美之心人人有之。我看着他:“咦,你到底是谁啊?”
      他笑眯眯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有更好玩的哦?”
      我举着糖画的手一顿,眼神亮亮的:“真的?”话锋一转,我怀疑地看着他,“可我不认识你,我们不熟,这位......人,我们还是不要过多交流的好。”
      “别走呀。真的有好玩的!
      “比这烟花盛会热闹一倍,比这街上杂......杂技,有趣多了!
      “还有更好吃的东西!”
      我突然止住脚步,不确定道:“真的?”
      “真的!童叟无欺!”
      我见他格外真诚,留心了一下远处还在开心的交谈着的蓝家弟子,眨了眨眼:“你不会是人贩子吧?”
      “......”他叹气,“小美人,你看我像吗?”
      “可人贩子又不会在脸上写出来啊?”我笑着道,“若你真是,那你可找错人了。要是把我拐走,你的老窝可能不保。我可是我家出了名的小魔王。”
      他笑出了声,纤纤玉指点了下我的额头:“小美人倒还是个小人精。你若是不放心,大可喊你家人同我一起。”
      “啊?真的?”我一愣。
      他眼底划过一丝狡黠:“自然。”
      我假装沉思:“可是,你为何找我?这么多人,你有好玩的好吃的自然是要同大家分享啊?”
      他摇摇头,看着我笑道:“人海茫茫,可我偏偏只相中了小美人你啊~”
      我乐呵呵地,有些不好意思:“别喊了,还是第一次有人一直喊我小美人,搞得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呢。”我点点头,“那我几位哥哥在附近,我去喊他们。你再此等我。”
      他喜笑颜开:“好的呀~”

      我转身,向蓝柒他们走去。没看到身后那人,唇边蓦然绽放的微笑。

      婆娑山——
      “这里黑咕隆咚的,为什么要来这啊?”蓝乌摸了摸双臂。
      “几位公子,莫要着急,很快就到了。”他走在前方,说道。
      “嘶——”蓝乌打了个寒颤,弯腰靠近我,小声道,“我说,三小姐,他是谁啊,我们跟着他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我也一头雾水,咽了口口水:“他说有比烟花盛会更好玩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我见他又不像人贩子,便允了他。”
      蓝柒皱着眉头,手一直握着剑:“三小姐,此地颇为古怪,不如我们离开吧。”
      身后几名蓝氏弟子也纷纷附和道。
      “是呀是呀。”
      “阴森森的,还不如回去去看烟火。”
      “是呀三小姐。万一走远了,卯时前赶不回去怎么办?”

      我嘟着嘴:“唔......要不再走走,万一快到了呢?”
      “可我们没人认识他啊?”蓝乌念叨着,“人生地不熟的,虽然倒卖我们是不太可能,万一人家图财害命呢?看他样子像个普通人,我们又不能伤了人家,这可难办哦。
      “而且,你看他,我怎么觉得这个人奇奇怪怪的?”
      “是吧,我也觉得。”
      大家小声说的话,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呃......”我哑然。

      此刻我也是心里没底,眼看前方他走得那么坚定,我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怀疑还是相信了。
      眼看城里烟花已经升上夜空,而我们还在向着未知地走去。
      我挥手,停了下来,诚恳道:“这位......好心人。已经夜深了,我们明日还有事情,若真是同你到了地方,恐怕来不及赶回来,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去了。有缘再会。”说着,我把手中的一包糖酥递给他,“这包甜食,就当赔礼了,多谢。”

      我话音刚落,就见他也停了下来,却迟迟没有回头。
      四周阴风吹过,树叶簌簌的声音显得格外骇人。

      “你......怎么了?”我大着胆子向前一步,蓝柒皱着眉握紧剑柄。

      只见那人,背影微抖。

      “你......你不会哭了吧?!”我一惊,不是吧,那么大的人了,这样还哭。我挠着头准备过去再说两句话安慰一下。

      “哈哈哈哈哈——”
      刺耳阴森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一愣,脚步顿住。
      “你以为,你们来了这婆娑山,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话音刚落,只见那人僵硬的转过头,而身子却不动。那双眼睛正向下滴着血,空洞的望着我们。

      “留神戒备!!”蓝柒反应迅速,一把拽过我,他们将我围在中间,警惕地看向四周。

      我却怔愣地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眼前夜色格外的黯淡无光,四周不断响起‘咯咯’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眼前那人,一步一步的靠近我们,嘴里念叨着:“容器,上好的容器啊!!百年难遇,终是让我碰到了!!!哈哈哈哈——”

      “列阵!”蓝柒拔出剑,其他人也纷纷举剑,高度紧张的望着周围。
      “三小姐,这东西实力堪不破,以防万一,恐怕需要通知蓝二公子和蓝宗主前来了!”蓝柒严肃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身的冷汗,深呼吸了几口:“好!放信号!”
      蓝乌右手摸上腰间,刚拿起蓝氏礼花准备传信。

      我蓦然瞪大了眼。

      滚烫的鲜血溅在我的脸上。我来不及眨眼,只觉得这世界都是暗红的,血那般红。

      蓝乌还没感觉到疼痛,只是眨了下眼,发现手动不了,这才低头看到胸口被穿了一个大窟窿,血止不住地流着。

      ‘啪嗒——’礼花落地,随之而来的是蓝乌跪在地上,倒了下去。他的眼睛还睁着,神情像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已经没了呼吸。

      “阿乌——!!!”蓝柒神情大乱,大喊着,眼睛都通红,他望向远处,那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细长人影正舔舐着手中的鲜血,啃噬着心脏。从那人影的身侧,还不断伸出其他手,胡乱挥舞着。

      “保护三小姐!!”蓝柒顾不上悲伤,哑着嗓子大喊。

      我脚下突然脱力,跪在地上。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这样了呢?
      我呆呆地看着面前蓝乌的身体。暗红的血将这一片地都染红了。我伸手去堵住那窟窿,可是窟窿好大,我的手好小,堵不上。
      “小......小乌哥,你醒醒,你......”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手背上,同血液混在一起。
      蓝乌脸色在月光照映下,是那样惨白,还沾上了刚刚扬起的灰尘。
      我扯了扯袖子,给他擦了擦:“小乌哥,你别睡......我还等着你、等着你......带我玩呢。”

      周围刀光剑影,可却斩不尽那细长人影,移动速度还很快,蓝氏弟子很快落于下风。
      “三小姐!!!信号弹!!”蓝柒大喊。

      我一个激灵,看向手边的礼花。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拿了起来。
      小乌哥,你等我,我一定带你回云深。

      我站起来,那人头不自然的扭着,嘴角裂开笑容要向我靠近。蓝柒一脚把他踹开,挡在我身前。
      “三小姐,等下我们开一条路,您放了信号后就冲着那个方向一直跑!!”蓝柒气喘吁吁道。
      “......好。”

      说时迟那时快,我化出年华阮,红着眼瞪着眼前的‘人’。

      “咯咯咯,你们都逃不掉的!”他挥动着双手向我袭来。

      在蓝氏弟子的保护下,我刚把信号弹放出,却心一沉。
      集镇的烟花盛会还在进行着,蓝湛和余下弟子怎么可能知道!哪怕附近的弟子看到了赶过来,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过来的!
      眼前这境地,我们远处于下风。
      我拨动着阮咸,倒是能在那些东西攻击的时候,吸引下他们的注意。
      随我而来的蓝氏弟子中,不是全部都了解安魄笛。若是此时贸然拿出笛子奏起,不一定能够有用,反而会害了他们。只能奏起阮咸,能帮一下是一下。
      我此时万分悔恨,为什么以前不好好学!

      “小柒哥,你们多加注意!!不用过多保护我!我有年华,暂且可助一臂之力!!”我喊道,手下动作不停,站在蓝乌周围。

      可这里的瘴气突然多了起来,弟子下手速度也明显慢了许多。已经有好几个人身负重伤。
      “小心——”我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腹部一痛,看过去,一只包着黑气的手从我腹部收了回去。
      我手下一顿,年华阮摔在地上。

      慢慢回头看过去,俨然是已经死去的蓝乌,被那不知名的东西操控着。
      我颤抖着嘴唇,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今日,害了自己,还害了这么多人。

      “阿乌!”蓝柒立刻赶过来,把我护在身后。
      我能感受到他身体紧绷着,不断地颤抖着。
      眼前人是相伴多年的兄弟,却又陌生的不是那个他。

      我握紧拳,大喊着:“出来!!到底是谁!!
      “别躲在后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
      “目标既然是我!!为何要无辜连累他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伴随着这刺耳的笑声,一个庞然大物靠近了我们。站在那个人旁。
      那东西奇丑,全身像是在泥巴里打了个滚,散发着阵阵恶臭,眼睛竟长在身体中央。

      我心底一沉。

      传说婆娑山有一邪物,形如刑天,貌不扬,力大无穷,以人为食,曰弃天。

      弃天大笑着,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声音:“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等来了一个可助我修为的容器!!快过来!让我尝尝你的美味!!”

      “你......”我话未说完,蓝柒挡在我身前:“三小姐!哪怕拼死一战,蓝柒定保您安然无恙!”

      弃天不以为然:“一群杂碎,就凭你们?连我的气息都察觉不到,还想把我看中的容器放走?哈哈哈哈哈——”

      蓝柒同余下几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摆出剑阵。

      可那邪物实在过于强大,他们反而受到了剑阵反噬。
      有几人倒地不起,被一旁躲着的人影给刨腹挖心。

      我内心极大的恐惧,眼看他从一旁化出手向我袭来,脚下麻木的却动弹不得。

      衣角翻飞,蓝柒挡下了这一攻击。

      “小柒哥......”我呆住了。

      “三......三小姐。”蓝柒气若游丝道,“蓝柒,再也不能陪您了......还请您,以后,把我和阿乌带回去,葬......葬在一起。”

      我无声地流着泪。

      “等下,我们会开一条路,请您......务必,跑出去!”蓝柒说完,将手中的剑塞给我,冲我笑了一下,不顾被穿透的腹部,立刻转身冲向那邪物,还大喊着:“跑!!”

      我来不及反应,转身就向他说的那个方向跑去。

      他们脱下外袍,将符咒燃爆,若有跟随而来的,便以躯体挡住。

      跑了不知道多久,泪都被风吹干了。

      我捂着腹部,靠着一棵树喘息着。

      手里还拿着蓝柒的剑。

      分明,他们欢声笑语的画面,还在我脑海中浮现,几柱香之前,他们分明还在同我说着话,怎么现在就我自己了呢?

      我咬紧牙关,加快脚步向城镇跑去,脚下一绊,扑倒在地。

      还未等我起身,那令人浑身发冷的笑声近在咫尺。
      我一扭头,他就在不远处,看着我。

      “我说了,你跑不掉的。哈哈哈哈哈——”说着他向我靠近。
      一步,两步,三步。

      我心如死灰,看来注定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闭上眼。我不怕死,只是我无颜面对他们。

      剑光一闪,一股熟悉的檀香没入鼻尖。我猛地一睁眼。

      是蓝湛。

      “蓝湛!!”我简直喜极而泣,却又被巨大的悲伤环绕,“对......对不起,他们,他们都死了。”

      蓝忘机紧紧握着手中的避尘,看向前方实力悬殊的邪物。

      “护好自己!”只留下这句话,蓝忘机便迎了上去。
      我被随之而来的蓝氏弟子扶起。

      可那邪物已存活了没有千年,也有近千年,更何况蓝湛也不过刚过外傅之年。

      他伤到了腹部,摔在地上。
      我赶过去,扶起他,眼睛里满是担忧害怕:“蓝湛!”
      “无事,小心!!”蓝忘机霎时睁大了眼眸,挽过我的肩膀,调换了位置。
      他闷哼一声,被刺穿了肩膀。若不是他反应过来,那刺穿的便是我的脑袋。

      这个夜晚,发生的事太多,发生的太快。
      我脑袋昏昏沉沉。
      先前是蓝柒蓝乌他们,现在又是蓝湛他们。
      都怪我。

      若不是我,他们都不会受伤,更不会死。

      我揉了揉眼,这才发现手上是伤痕累累。

      你说你,别人说几句你就信。
      为什么要那么贪玩贪吃啊。
      若是你不跟出来,一切都不会发生。
      若是没有你,他们都平平安安的。

      我捂着脸,难过到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我抬起头,想要说别管我了,让我死吧。

      可就那么一瞬间,我看到蓝湛被那邪物贯穿了胸膛,头耷拉着,手中的避尘悄然落地。
      我的心也瞬间摔个稀碎。

      不对——
      不是这样的!
      分明......分明不是这样的!!!

      我呆楞地站在远处,看着面前过去的自己,和过去的事情。
      明明不是这样的,蓝湛明明没有死。
      这是什么情况?!

      我缓步走向那邪物。
      他正嗅着蓝湛的身躯,下一秒就要把他吞入腹中。
      “你滚啊!你放开蓝湛!!他不会死的!!!”我大喊着,要扑过去。

      却扑进了一片虚无。
      周围突然漆黑一片。
      我无助的看着周围,一扭头,蓝湛正站在我身后。

      “蓝......蓝湛?”说话间,我带上了哭腔,“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蓝忘机眼神冰冷,像是听不到我说话那般,径自转身离去。
      他未有回头,也没有分毫的留恋。

      “蓝湛!!你等等我!!”我哭着跟上去,却眼睁睁地看着我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我好想你,你没有事对不对!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好想你。我好疼啊蓝湛。”
      “蓝湛,你走得太快了......我要跟不上了。你能不能,等等我啊......”我抽噎着,说话也一顿一顿的。蓝忘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目光所及之处。
      我又身陷一片黑暗。

      再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陌生的屋顶。
      “蓝三小姐!你终于醒了!”温情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却麻木地没有反应,眼神空洞的望着屋顶。
      浑身的疼痛、身上的滞后感以及灵力毫无波动提醒着我,方才是梦魇,而现在是现实。
      但对我来说,皆为地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九岁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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