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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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娟昏倒地方的不远处放着一面试衣镜。此刻，原本只映着屋中静物的镜中，闪过一片白色的衣角，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显现于镜中，随着它步步逼近倒在地上的女孩，镜子也映出了它的全貌。
那身影身量不高，看着像个年轻女孩，穿着白色的睡裙，赤足踩在地上。她披散着的长发尽数遮挡在眼前，发间缝隙里露出的那只眼，空洞而无神。更诡吊的地方在于，这个看似年轻的女孩，行动起来却十分僵硬，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微微仰着头，脖子上还有条紫青色的勒痕，和惨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走到了徐娟的身边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迈出的那只脚毫无阻拦地穿过了徐娟的身体，如同是透明而又不存在的虚幻。接着，那个身影像是能与徐娟的身体融合一般，一点点没入她的身体，最后完整的消失在了徐娟身上。
片刻后，躺在地上的“徐娟”动了动，撑着身体缓慢而僵硬地坐了起来。那个“徐娟”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镜子，直勾勾地盯着镜中自己空洞的眼睛，良久“徐娟”歪起头来，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孟杭是头一次被人带着使用缩地法术，缺乏经验。当江川在她身旁说“到了”的时候，她并没有做好准备，以至于猛地停下，双脚再次触及到坚实的地面时，江川松开了她的手，而她却在惯性的作用下，踉跄着继续向前倒去，再加上下着雨，地面本就湿滑，倾倒之势一时难以挽回。
眼看着就要双膝跪地，孟杭在心中哀叹，不会吧，不会吧，好不容易回到阔别已久的阳间，竟是要以这样“给您拜个早年”的姿势登场。
就在这时，一个忽然出现的黑影挡在了她面前，那黑影抬手扶住她止住了倾倒之势，孟杭就势撞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 ...
如果川城宜年小区的居民此刻推开窗往外看，便会意外地发现，落雨的夏夜，在小区一栋楼的楼顶上，站着一男一女。看样子，两个人面对面贴在一处，男子的手扶在女子的腰上，女子的手摁在男子的胸膛上。
好不暧昧。
如果再靠近看就会发现，雨虽然落在他们的身上，却并不沾身留驻，纵使身在雨中，二人仍是干爽的样子。
...暧昧中透着诡异。
“那啥...”孟杭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江川的脸，“你，”你字一出口，她又反应过来江川现在算是自己的领导，赶忙改口道，“您刚刚不是在我后面吗？”
“我，”江川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她，“我用了缩地术。”
如果孟杭仔细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那向来镇定冷静的双眸深处，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其实以他的身手，完全用不着用缩地术瞬移到她面前，从原来站着的地方也完全来得及抓住她的手腕。只是，看着她往前倒去的时候，脑海中闪过的却是之前自己作为人类历劫时，站在她身后，看着不断逼近的货车，看着倒下的她，却无能为力的画面。让他控制不住的恐惧与心慌。
“谢谢。”孟杭边说着，边尽量以一种自己觉得尽可能不尴尬的方式，缓缓收回了放在他胸膛上的手。
然而，江川放在她腰上的手还没收回，这就导致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她把双手放回身侧，只能缩在自己与江川之间。于是，场面更加尴尬了。
江川这才收回了放在她腰上的手，“缩地术停下的时候，确实会有站立不稳的情况，以后多小心。”
孟杭连忙点头。
总感觉，现在的江川，和她生前时遇到的不太一样了，可是，刚刚看他对待那会变人的小八哥还有崔越之时的态度，又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
她还来不及进一步思考这个问题，就听到江川在前面沉声说，“就是这栋楼。你的法阵把这个小区包围进去就好。”
孟杭这才反应过来。工作！她是来工作的，哪有功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还肖想领导，真不像话！
孟杭抬起手，跟随着记忆尝试在空中画起了法阵，她手指经过的地方，虚空中留下了浅浅的银色痕迹。
余光可以瞥见江川抱着双臂在旁边看着她画。
这个动作使她回想起生前，他也喜欢这样抱臂站在一旁看队员们练击剑。一开始被他这样注视着时，她手抖地连手里的剑都快握不住了，江川在旁边见她这样，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至今回想起来仍是十分尴尬的回忆。
这样回忆着，孟杭又忍不住紧张了起来，手指开始微微颤抖，原本平稳笔直的线条变成了波浪线。
孟杭：... ...振作！怨灵危及人类安全！你可是肩负责任的打工人！
虽然线还是波浪线，但是孟杭还是努力保持手速，画完了催动法阵的符号，随着最后一笔落下，符号的银色光芒变得更耀眼了一点，接着一个等比例放大版的画符出现在了小区上空。
成功了。孟杭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等比例放大得也太严谨了吧！她手抖画出的波浪线这样看起来更明显了，实在是不慎美观。
孟杭看看天上的鬼画符，又看看自己的手，无声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了一声轻笑。那声笑很轻，几乎没进雨声里，且转瞬即逝，很快弥散在夜色里，以至于让人怀疑它是否真的响起过。然而，孟杭还是捕捉到了它的存在，她扭头望向江川，那人嘴角尚未散尽的淡淡笑意，是更明显的佐证。
孟杭怔住。
然而，下一秒，江川的神情陡然一变，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孟杭的手，又是一次缩地术。
停下的时候，孟杭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屋子里。再一抬头，看见江川抬手从虚空中抓出一把刀，刀锋出鞘，寒芒闪烁，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直抵在屋中那女孩的脖子上。
“出来。”江川冷声道，凌厉慑人的眼直直望向对方。
孟杭看着那女孩哆嗦了一下。对方看起来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与寻常人无异，脸上的惊慌与疑惑也是恰到好处，惟妙惟肖。只是... ...
孟杭看向江川手中的斩魂刀。只是那刀锋上映出的脸，却是截然不同的模样，披散的头发，空洞的双眼，标准而又经典的女鬼形象。
她皱了皱眉，这是怨灵附体。
从刀锋上倒映出的瑟瑟发抖的身影来看，这女鬼着实十分害怕江川，但那空洞无神的眼珠还在眼眶里转个不停，似是不甘心地在打什么主意。
下一秒，那空洞无神的眼对上了她的。
孟杭：... ...
她环顾四周，不动声色地悄悄抄起了放在身边茶几上瓶子中的鸡毛掸子。
《地府公务员应该知道的100件事》中写到过，如果地府公务员在阳间遭遇恶鬼袭击却没带武器怎么办，请就地取材，鸟毛制品均可，其中鸡毛掸子最为效果拔群。
那女鬼也行动了起来，女孩的身体顷刻间向前软软地倒了下来，为避免刀锋伤到她，江川只得将斩魂刀往后收了一点，趁着这个空当，那脱身而出的女鬼转身像孟杭的方向冲过来。
江川冷哼一声，“垂死挣扎。”
挥刀欲斩时，正看见手持鸡毛掸子的孟杭。她侧身而立，拿着鸡毛掸子的手臂微微屈起。面对扑来的怨灵，孟杭脸上没什么惧色，反倒是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
江川收回了要斩出的刀。
这样的表情，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击剑对战前，孟杭脸上惯常的神情。只是以前总是隔着防护面罩上的网格，看不真切；而每次他趁着教学的机会跟她面对面实战时，好不容易有机会近看了，她又总是表情紧张僵硬，完全不像平时的样子。
他其实很爱看她这样的表情。是自信的，让人明白那看起来安静而又乖巧的外表下，其实是张扬而又骄傲的灵魂。
以孟杭的技术，对付这么个半吊子怨灵是绰绰有余。而此刻，她好不容易没戴面罩，他自然乐得珍惜这个机会，毫无阻碍地看看她这样的神情。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