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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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总管办公室里，崔越之内心忐忑地望着坐在他精挑细选、特意请人从阳间烧来的红木椅上的江川，把刚泡好的碧螺春端到他面前，“川川去阳间历劫辛苦了，尝尝！我刚叫人从阳间烧来的碧螺春茶。”
江川也不接茶，只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崔越之心里知道这回江川历劫出了问题是自己理亏，只得继续陪着笑，见江川还是没什么反应，崔越之脑内突然闪过不久前孟杭成功劝服他吃药的画面，当即便决定学以致用。他学着孟杭的样子，弯起眼睛朝江川笑了一下，“没事的，真是好茶，放心喝吧。”
空气安静了几秒。崔越之清楚地看到江川翻了个白眼。
靠！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崔越之放下了茶碗，心里想着爱喝不喝，你不喝正好小爷留着自己喝！
心里正这么想着，刚刚一直不发一语的江川忽然开口，凉幽幽地问，“我记得历劫前，你和我说这只是次普通的‘阳间体验'。”
崔越之努力控制着表情尽量使自己显得气定神闲、理所当然，用无辜的语气开口道，“这确实是啊。”
“嗯，”江川点点头，“那你把给我的阳间历劫档案给我看看。”
看似说的是请求的话，语气却是不容置喙。江川的视线落在办公桌上的档案袋上。
崔越之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那档案袋的封皮上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斩灭君情劫全纪实”，正是他自己的手笔。
崔越之：... ... 坏了！自己刚刚听说他提前历劫回来，翻看档案后，忘记给收起来了。
“那个，情劫嘛，感情也算是一种阳间体验啦。”崔越之硬着头皮把话圆下去。
“是什么样的情劫？”江川的语气平静如水，崔越之心知那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早年痛失一生所爱，而后郁郁而终，”崔越之看到江川搭在红木椅把手上的手骤然收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呜呜呜可别把他的红木椅给捏碎喽。
心里这么想着，崔越之连忙补救道，“可是我看你这不是历劫失败了嘛，你这档案里记录你在阳间，一封情书没写过，也没跟人表白过，一个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完全没有恋爱痕迹，一看就是根本没有动心过嘛...”
崔越之边说边偷偷瞄着江川脸上的表情，见他微微一愣，以为是自己说动了他，遂决定趁热打铁拍个马屁，“不愧是我们杀伐果决的斩灭君，爱情是什么东西，不存在的！连剧本都奈何不了你，不愧是你，你是这地府无情的最强杀手，是莫得感情的芳心纵火犯！”
崔越之说得起劲，见江川没有反应，便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看给你安排的剧情里，你的一生所爱死在她23岁那年，剧情发展里她都死了，你还没谈过恋爱，而且根据档案记录你在那之后生活一切如常，也没有什么抑郁痛苦的痕迹，至于为什么会比原定的30年提前回来，大概是因为构成你情劫的充分条件已经不存在了吧……”
江川猛地从红木椅上站了起来，“你这个档案记录得有问题。”
“哎哎哎，”崔越之委屈道，“你可以抨击我工作不周，但我们的阳间档案记录系统，是几代人智慧的结晶！全自动记录，此前记录正确率可是100%......”
“等等，”崔越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停顿了片刻，“你觉得档案记得不对？难道你在阳间的时候真的抑郁痛苦了？心有所爱了？”
江川抿紧了嘴唇，也不答话，只冷哼了一声。
崔越之以为他是对自己表示不屑的意思，心想，问这个家伙这种问题，果然是白搭，“没有不就得了吗，该有的情劫没有，不就变成了普通的阳间体验嘛，也算是殊途同归。”
“为什么要让我去历情劫？”江川重新坐回红木椅上。
说到这，崔越之才是欲哭无泪，话要说回24年前的一天。
那天他照常去给地府大老板汇报工作，“本季度工作最杰出的当属特殊事件处理司，解决阳间灵异事件106起，斩灭恶鬼83只，灵异事件在“最令阳间人恐惧的事件类型”排行榜中退后了一位。特殊事件处理司司长江川表现最为突出... ...”
“江川这孩子这些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大老板捋着他那特意蓄起的，精心修理过的小胡子开口道。
崔越之点头称是，心中却暗自腹诽着，江川存在这世间也有100多年了，哪有斩起鬼来毫不犹豫，看着人家灰飞烟灭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孩子”。不过转念再一想，在有几千岁的大老板面前，谁还不是个孩子。
“能丝毫不被感情左右是好，但是体验过难忘的感情，深谙其滋味后，仍能找到感情与理智间的平衡点，才是真正掌控了感情，”大老板继续道，“如果不被感情左右，是因为从未体验过，甚至还对其予以轻视与不屑，那么有朝一日，感情这种东西终会将先前没有经受的，加倍返还。”
大老板一段话听得崔越之云里雾里，反应了一会儿觉得大老板的话应该可以翻译为“江川是个感情经历匮乏，甚至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这可能为他的未来埋下隐患。”前半句，崔越之举双手赞同，但是后半句嘛，一个对别人产生了感情，稍微有了点“人情味儿”的江川，他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也不符合斩灭君一贯的人设。更何况，干斩鬼这个活儿，本来就是感情寡淡点儿的好，再说这家伙没有感情了100多年了，何必现在突然说这个。
归根结底是因为大老板最近沉迷上了看阳间的话本，尤其是冷面杀手动凡心的那种狗血剧情，于是带入了江川吧。崔越之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却是对大老板的话深以为然，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子，开口道，“您真是一针见血。”
大老板点点头，“100多年了，我觉得江川也是时候去阳间历劫一番，再精进一些了。”
崔越之将大老板的前言后语勾连起来一想，瞬间心领神会，“我这就安排斩灭君去人间历情劫。”
大老板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越越倒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崔越之连称不敢不敢，谢谢老板夸奖。
接着便听得大老板继续道，“只是江川这孩子如果知道是历情劫，怕是会抵触一番，即便是我，也不好对他直接解释。”
崔越之心道，明白了，意思就是说“你自己想办法让江川听话地去历情劫吧，别把你老板我提议让他去的事说出去。”
心里有苦说不出，但是还要保持微笑，崔越之点头说，“还是大老板想得周全，我这就去想办法。”
此刻历劫回来的江川站在他面前，看起来还是一副感情匮乏的样子。崔越之大脑飞速运转思考，企图编造一个可以在“不出卖老板的同时也能保证自己一会儿不被出鞘的斩魂刀削秃”的理由。
“那个，是这样的。24年前我夜观星象，发现你将在阳间遇到一位命中注定之人，所以这场情劫实是我顺应天意的选择。”崔越之胡扯完的一刻便感觉到了这个借口的蹩脚，都已经是“没命了”的阴官，哪还有什么命中注定之人呢。
“真的？”崔越之听到江川将信将疑地问...不会吧，这么扯淡的借口，江川竟然有点相信了。
崔越之赶忙趁热打铁，“那还有假。作为之前瞒着你，还有这次历劫失败的补偿，我新招的一批小鬼差里，不乏有身手好又机灵的，赶明我亲自挑10个给你送过去，我看特殊事件处理司也是时候补充人手了。”再加上一波利诱，他就不信摆平不了。
江川没有反应。崔越之挑挑眉，以为是他还不满意，算了算了，大不了再多给几个，“那就15个怎么样？”
江川还是没有反应。“20个总行了吧！再多我是真没辙了呀，你也不是不知道近年来阳间人口膨胀，活的人多，死的人也多，地府人手不够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看那个新来的小司忆神，本来孟婆的活儿应该再另找专人干，但是实在是腾不出人来，只能让她身兼二职... ... ”
不知道为什么，崔越之看到江川刚刚有所缓和的表情，霎时又变冷了，接着便听到他说，“你不过是看她是新来的，不了解地府编制，又脾气好守规矩，才蒙她干了孟婆的工作。”
“你倒是会给自己省事。”
一方面惊讶于江川竟然一次性说出了这么多句话，一方面又因被直接拆穿老底而感到尴尬，崔越之磕磕绊绊地辩解道，“这也是出于用人实际情况考虑嘛，再说最近几年阳间灵异事件减少，很少有需要司忆神上去消除记忆的情况，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人充分利用一下。再说了，杭杭孟婆的工作也做得很好啊，好评率都有95%了。”
“杭杭？”江川皱起了眉。
“就是新来的那个小司忆神，叫孟杭。”崔越之解释道。
不料，江川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彷佛在说“用不着你说”，接着便开口道，“你不要那样腻腻歪歪地叫她。”
崔越之：？？？什么腻腻歪歪，我不是一直这样叫人的吗，刚刚叫你川川你也没说什么呀，越越委屈呜呜呜。
“我用不着你那些小鬼差，”崔越之听到江川这么说，以为是他良心发现了，刚要喜极而泣便听得他继续道，
“我只要一个人。”江川一字一顿，这话听起来不像请求，而是不容置喙的决定。
“把司忆神调到特殊事件处理司来，”江川停顿了片刻，补充道，“我们处理灵异事件的时候，如果有人帮忙消除记忆，会省事许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