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久生

4、品云之事

　　正在这紧要的当口，一个低回耳熟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想必这位便是陆小姐了。”

　　朗朗乾坤，他着一袭青灰长衫出现在她们的视野里，纵然身着普通的布料，没有名贵的外物点缀，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丝毫掩不住他的清贵冷然，一双清朗的眸子却透射出非笑非怒，叫人难懂的眸光。

　　却见他的目光在落在那姓“陆”的小姐身上良久，姑娘家也就迎着他的视线定了定神，起初只觉奇怪，但任谁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如此之久，都会不自觉躲开，想必这位小姐也是把。谁之出乎箫煜所料，身旁的陆小姐由开始的发愣，呆住，到目前为止，如果没看错的话，此时她脸上浮现出的红晕加上她微低的额头是表明她此刻正在“害羞”吧。这也难怪，被这样摄人的眸子“深情”注视着，任谁都会乱了方寸，不过看美人害羞的样子，确然也是一种享受，箫煜心中总结道。视线从陆小姐身上移开的霎那，不期然碰到那道喜怒莫测的目光，却只是轻轻一瞥，箫煜瞅瞅身边的小姐再瞅瞅自己，遂了然，不禁感叹道，真是同人不同命。

　　这厢，陆小姐犹自发愣中，那卖菜男却跨步走进来，碍着他高挑修长的身形，使得箫煜不得不退让几步，顿时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中，恍然间听到头顶一声微不可闻的低笑。却听他说道，“陆小姐，在下恭候多时了，您早先预定的蔬菜我已经为您准备妥当，请随我去取把。”声音低稳淡然不卑不亢，却又透着些清回，真让人心向往之。

　　“呀，我却忘了这茬！”见她一拍额头从方才回过神来，急忙拉着丫鬟跑出门去，远远传来她的声音，“那个，好姑娘，改天我会叫家从来取水果的，放心吧！”

　　原来这小姐这一趟出门却是来做这卖菜男的生意的，不过无妨，好歹自个也招揽了个买卖。转眼间，身旁的卖菜男也随之走出门去，前脚踏出门时，回过头，道，“却不知姑娘卖的是什么水果，这二十两，嗯，若是以数量计算，估计得用一匹马才能运载，若是以品种而论的话，却到底是什么样罕见的什物？”

　　嗯？这卖菜男什么意思？难道是看穿了她故意提高价格？可恶，她还没怪他抢了她的生意，他却来揭穿她的心思？这人委实不厚道，不厚道。箫煜心中暗自诽腹。正想好好说他两句，只闻他低笑一声，衣角已消失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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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哑口无言的箫煜呆愣在原地。无可名状，内心的愤懑无可名状，箫煜黯然的捶着胸口。

　　八月的天，日头明朗，阳光烈烈的照射着大地，青义城沐浴在灼灼的日光中，日当正午，映月镇内一派繁荣热闹的光景。茶肆酒楼已纷纷迎门做生意，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其中，当属名为“品云楼”的一家酒肆前最为门庭若市。它地处镇中心，楼分三层，主楼面向街道，后各筑有供给宾客歇息住宿的楼层，为往来客商必经之地。“品云”，“品云”，顾名思义，品的是天上云端才有的什物，自然是有着天下美食的独绝，其香其味便是闻上一闻也此生无憾了。故凡是来此映月镇的人，莫不来这“品云楼”走一趟的。

　　此楼平常便已热闹非凡，今次门前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好不热闹！只见门前贴的一张红榜，上书文字云云，人头攒动，但闻人们交头接耳的说，“话说，这一年一度的厨艺大赛可又要开始了啊！”

　　“可不是，”一个壮汉接口道，“这品云楼每年都办一次，挑选出来的厨师啊，个个顶呱呱！”

　　“而且啊，这些厨师不是被派给一些高官的府邸就是送往朝廷做御厨。”说话的是位少妇，似乎为了要证明些什么，特意顿了顿，“我的远方亲戚现下就在陆尚书的府中做厨子。”

　　人群中唏嘘一片，“陆尚书，可是那礼部尚书陆佑之？”那少妇不无骄傲的点头。

　　“那陆尚书可是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啊！”又有人道，“朝廷中莫有人敢得罪的就是他了！”

　　“可不是，听说他的千金已到了及笄的年龄，上门求亲的人把门槛都踏破了。”

　　“那可不，但这陆尚书就是一个都瞧不上眼，说是不能随随便便把他视若掌上明珠的宝贝女儿给嫁了。”

　　“听说那位千金可是生的标致啊！将来很可能就要送进宫里当娘娘的。”人群又一阵骚动。
　　“那有什么，”此时又窜出其他声音来，“我的舅父就在宫里当厨子，不知给多少娘娘做过菜肴点心，还有幸得见过圣颜呢！”顿时人群再度哗然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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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多的地方虽然热闹繁华，往来频繁，信息的交流量也广，但各种秘闻情报也随之扩散开来，秘密不再是秘密而成为人人都知道的事情，然即便如此，映月镇的人们却不会整日放在口头上说，只须心中有数，其他的就让这些信息的主角去演绎诠释了，作为看客，他们也只是把这当成供消遣解闷的花生米而已，闲暇时拿出来咀嚼一番，却也并不招摇。

　　就像此刻正坐在品云楼斜对门的一个面摊的长凳上大快朵颐的吃着哧溜溜的面条的箫煜，显然，对于这所谓的厨艺比赛，她也是自有计较的。

　　每年恰逢这个时候，品云楼便会借这个时机广纳“贤厨”，将一些有才能的厨师，不管有没有得到名次，先收为己用，过一段时日，便会听说某个厨师被派往谁的府上，而后常常会听到一些关于这厨师的赞誉，厨艺如何高超，如何出神入化，俘获多少高官麻痹而刁难的嘴，再接着就是对这品云楼的褒奖之词，也因此它与官商的往来才如此密切，只是这幕后的主人，这楼的最重要的主线人物却一直是一个谜，据说从未在世人面前露过脸，至少从箫煜来此地以来的这几年时间里，未曾见过其庐山真面目，只是一些重大的事宜都由其当家的和掌柜的抛头露面。

　　若说这品云楼没有什么秘密，箫煜是定然不信的，但多加猜测就是吃饱了没事干，而且借着这历年的比赛，箫煜也从中获得了不少利润，往往品尝完美食后，干净清爽的水果是必不可少的饭后消遣，因此以往的这个时候，箫煜便会应他们的要求送去一批水果，但从前年开始却拒绝了与她的这种互利关系，箫煜还记得当时与她商谈的那位清秀的女掌柜，几束青丝垂于胸前，面上是淡淡的微笑，沉静中透着干练，虽然是用着商量的语气，但却是不容置疑的态度，“梁姑娘，现下着实不好意思，但这也是老板的吩咐，说是已经解决供源问题，也就不必麻烦梁姑娘每年这个时候辛苦的送货了。”顿了顿，发觉箫煜并没有提出反对，便接着道，“如此，却也不想让姑娘白跑了一趟，姑娘这几年也着实帮了不少忙，这是一点心意，还请姑娘原谅则个。”说着，递上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箫煜只记得荷包上的图案精美繁复，和它沉甸甸的重量。

　　既然把话已说的如此明白了，箫煜认为也无需再纠缠着“讨个说法”，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话，只是感到奇怪，这三年每到固定的时候为他们送货，里面的人尝过之后都觉得不错，烧火的师傅和跑堂的小二都称赞着好吃，盼着她能多进些过来，这好好的，却突然又拒之门外，实在令人费解。世上猜不透的事有很多，为此不通的事伤神就无意了，箫煜抬头笑着回道，“那就多谢掌柜告知了，箫煜还有事忙，不便叨扰，现下告辞，”起身，绕过桌子，走向迎客的大门，想了想，“若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箫煜便是。”女掌柜淡然一笑，点头回应。

　　如此，品云楼与箫煜便再无往来，只是偶尔碰见认识的小二与她讨个好果子吃也欣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