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柊未终

4、Side D

　　睚弥完成任务时候通常是在深夜，有时下雨，有时满天繁星。只是没有像上次那样再次预见漓幻。睚弥有的时候会空闲下来，然后继续在街上徘徊。只是也没有再次预见漓幻。睚弥有的时候会去找漓幻，并且他知道，很多时候漓幻都在家。
　　这次睚弥来找漓幻的时候，漓幻正在给伤口换药。漓幻打开门，然后睚弥看见桌上的药箱和绷带，还有白净的脖子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其实伤口并不深，但是因为伤在脖子上，愈合的时候伤口便成了很深的红色，看上去像是很严重。
　　漓幻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着，解释说自己在换药，然后转过头，请睚弥进屋。睚弥突然觉得心脏很轻的抽搐了一下，有些喘不过气。只是睚弥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为什么看到那个伤口会有这样的反应。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睚弥不明白的情感。只是，睚弥觉得这种反应，很不好受。他将手中的日本长刀攥紧了些，低下头，坐在沙发上，不再去看漓幻脖子上的伤痕。
　　漓幻不知道睚弥会这个时间来。不然她绝对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换药。这等于是在给睚弥难堪，因为她看到了睚弥刚才的眼神，看到那个伤口的瞬间，睚弥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漓幻来到镜子前，小心翼翼的上药。这样的伤口，虽不算太深，但也可能留下伤疤。而且又是在脖子这种很显眼的地方……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女孩子。漓幻望着镜中的自己，眼神一点点暗淡下来。
　　伤口虽然是睚弥留下的，但是漓幻一点也不恨睚弥。相反的，睚弥能来，她觉得很高兴。
　　坐在沙发上的睚弥，眼神凝重的望着窗外。睚弥觉得心里很乱。她应该会怪我吧。睚弥这样想，最终忍不住回过头，从镜子中看见漓幻暗淡的脸以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睚弥起身走到漓幻身边，然后默默地拿起桌上的绷带，动作尽量轻的缠绕在漓幻的脖子上。睚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因为想这样做，所以就做了。
　　漓幻有些吃惊的抬起头看着睚弥。她看到睚弥金色的瞳仁，在阳光下异常美丽。那一刻，睚弥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对他来说很罕见的感情，那种感情，似乎是温柔。
　　“谢谢。”
　　漓幻微笑起来。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睚弥。其实，褪去杀手这个职业，睚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和千万个男子一样，都会有细心的一面，都会对女孩子很温柔。漓幻这样想，准备起身为睚弥倒一杯茶。而睚弥轻轻的按住漓幻的肩，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蓝色的绸带，轻轻地系在漓幻脖子上缠绕绷带的地方。
　　“……这个其实是发带，以后可以把头发扎起来。”
　　睚弥最后在漓幻的脖子的左侧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节。漓幻回过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然后低下头，微笑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只被精心打扮过的小猫。她微笑着看着镜子中的睚弥，睚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是睚弥感觉得到，自己的眼神中，又浮现出了那种沉寂的温柔。
　　“对不起。”
　　睚弥的声音很轻。尽管这样，漓幻还是听到了。睚弥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说对不起的一天。睚弥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在杀过那么多人之后，对一个在自己的刀上留下过血迹的女孩子说对不起，是怎样的一种心情。睚弥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女子。或许她真的也是杀手。睚弥这样想。
　　“没关系，”漓幻走到钢琴旁边，“作为回礼……我弹曲子给你听。”
　　睚弥默默地点点头。这是睚弥第一次听漓幻弹钢琴。睚弥不知道，漓幻弹的曲子是when the love falls rain，睚弥也不知道，漓幻为什么会弹这首曲子。或许她有着我不知道的过去。或许她曾经是杀手。睚弥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他已经有些混乱了。看着弹钢琴时漓幻的眼神，他突然又感受到那种悱恻的情感，似乎非常纠结。睚弥不明白这种纠结的感受，所以睚弥有些茫然。
　　睚弥觉得自己的心在纠结，缠绕，不安分的出现了杂乱的声音。隐约间，睚弥觉得，他似乎已经不知不觉地，将眼前的女子刻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