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众心理》孤九缘

3、PART.

　　他在沉默。
　　我的心口“扑通扑通”的跳。这一刻，我倏忽又庆幸自己没有喝酒，以至于它让我清醒的知道，这是一个没有酒精驱使的悸动，是我的理智之举。
　　他自始至终什么都没说，淡漠的眸子就那样看着我，我尴尬极了，低声讲了句“对不起”，低下头就想走。
　　他抓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很凉。在舞台时候的他像太阳，像明月，是闪闪发光的焦点，是光源本身。这样的人，为什么手会这样冷呢，我被冰的打了个哆嗦。
　　他拉我的手拉得很轻，如果我不愿意，可以甩开他就走。
　　这个动作做的小心翼翼，是试探，也是挽留。
　　我一瞬间的勇敢终是变成了一腔羞涩，我吻过他后反而清醒了许多，这样做不对，尤其是这样的夜里，我不应该的。
　　我吻了他。
　　他不介意。
　　我道了歉。
　　他拉住我。
　　我可以走。
　　可我看到他眸子里极力压制的风暴与潮。是极致的浓墨和黑。晕染在夜色里，却比夜色更深沉，藏了雷鸣闪电，是徘徊在崩溃边缘的求助。
　　他也许只是需要一个人陪伴，这个人可以是我，也可以不是我。
　　我到底没舍得推开他。
　　如果那个意乱情迷的吻需要代价，那么我愿意支付。
　　人的一生终究要疯狂几次，去试着摘星，或亲吻月亮。这种疯狂并不是非要一个结果，那种金灿灿闪亮亮的星月并不会属于谁，更不会因我的努力奔赴而来。可那又怎么样呢，它们在我这里就是终极理想，是远方曙光，哪怕最终只是大梦一场，我也曾有过野心和渴望，在所不辞。
　　“好听吗。”
　　他声音沙哑，是刚才敲架子鼓累得脱水导致的，可能他还没来得及喝水。
　　这是他和我说过的第一句话。
　　我抬头看他。
　　“很好听，我特别喜欢。”
　　他听到我的回答，眼睛里没有显露出一丝愉快，甚至毫无波动。
　　我的心跟着疼了一下。
　　因为我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上台演出。
　　再也没有了。
　　越是好听，越是喜欢，就越是让人遗憾和惋惜。
　　我把他拉到楼上的便利店，拿了瓶水，到付款的时候，他按住我的手，拿出自己的钱，又从售货架上挑了包烟。
　　走出便利店，此刻已经是凌晨了，街上少有行人，偶然有一二人，也都步履匆匆。
　　我把水递给他，他一怔，似乎没想到这瓶水是买给他的。他喉结动了动，看向我。
　　他注视我的时候，我能清晰的看到他漂亮的眸子。周围漆黑一片，头顶只有路灯的光，自他头顶倾泻而下，他整个人好像染了层暖意，冬日里冷风轻轻的吹着，那种没来由的悸动再次升腾。
　　“谢谢。”他低声说着，接过了水，“傅从燃。”
　　傅从燃。
　　我平静的看着他：“我叫阮侨。”
　　“住哪。我送你回去。”傅从燃低头拢火点了支烟，缓缓吐出一圈白色的烟雾，又看向我。
　　我默了默，给他说了个酒店地址，他没意外，在手机上给我叫车。
　　“你是STARS的粉丝吧。专门为他们来这儿，也够远了。”等车的时候，傅从燃随口跟我聊了几句。
　　我轻声否定他的试探，笑了笑：“我不是他们的粉丝。”
　　他看了我一眼，又什么也没说。
　　我们恢复了一开始的寂静。
　　我低头看着风衣的衣摆，被风吹得掀起一角。
　　今晚的演唱会虽是傅从燃的曲子，他的歌，可对外的宣传只有STARS组合，以至于今天的歌迷粉丝甚至都不知道傅从燃的名字。
　　我说我不是他们的粉丝，总不可能是他的粉丝吧。
　　他也许会觉得我虚伪。
　　我不在意。
　　叫的车很快就到了，我们自始至终没有再说话。
　　这一夜的荒唐就此收场，我会回到我的城市，我的美术馆，继续画我的画，过我的生活，而和他的遇见似乎只是一场梦。我坐在车里关上门，出神的看着手上那条没来得及摘下去的荧光绳，蓝紫色的荧光，很淡很淡，就要熄灭了。
　　车窗突然被敲响。
　　我降下窗子。
　　傅从燃在窗外把东西塞进我手里，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
　　“再见，阮侨。”
　　车子发动，我在后车镜看到他没有动，他似乎也在看我，或是车的背影。我在离他远去，他的身影在萧条的路灯下更加孤独，直到转弯，我看不到他了。
　　我还是会想到他舞台上的耀眼，和那样感人肺腑的歌曲。
　　他本不该如此啊。
　　回过神，才想到他在我手里塞了东西。
　　是一根荧光绳。
　　不是蓝紫色，是红黄色。
　　是属于傅从燃的应援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