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柔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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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病根到底是在囚狱中落下的。
肺腑污浊之气不除，身子很难好转。
京里有名气的大夫，看诊的也大都是贵客。
乡野郎中反而更厉害。
阿桃走后，我细细品着她那句无意间透露的“寿王的行踪尽在太子殿下的掌控之中”。她自然是恨寿王的，她以为我也恨寿王恨到极致。
寿王差点儿要了她的命，我家又因寿王蒙冤至此。
但是我相信寿王没有刺伤我爹，正如寿王相信了我的解释——并非我府里的护卫刺杀北境天师跟慧清公主。
我要复仇的对象是真凶。
许是阿桃担忧我的病情，她来探望我的次数变得频繁了。乡野铃医也跟着来了一批。
我于分外憔悴中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以前，他常常蒙着面或戴着银箔面具，我没有真正意义上完全看清过天墨的相貌。可是他的身影我是熟悉的。
我们失联了几年。他和他的暗卫队如今还剩下多少力量？
白家倒了，白家军的安置问题是否妥善解决？
为我父鸣冤的亲随将领......一直以来，我都不敢去想他们的结局。
为了天墨不轻易暴露，我将阿桃遴选的大夫都留下了。
“让他们商量着给个综合医案罢。”
阿桃觉得倒也无妨，看诊、取药、煎药都由这些大夫们分配完成，也方便我及时反馈情况。
这些大夫们每次巡诊都由侍卫在外看护。
我与天墨在看诊中搭上了线。
砚台下的纸张夹着他的信。
夜里我会悄悄看完然后烧掉。
事情要从我派他暗中保护甫祈赴西域时说起。最初他是默默跟梢，以他的功力不太可能被察觉。其他暗卫亦是化整为零，从不同路线到边关汇合。
问题出现在甫祈深入押铁族之乱时。天墨以为“擒贼先擒王”。他旁观甫祈，暗遣死士进入押铁部落。他想，只要陆氏跟押铁族族长遗孀抓到了，这里将很快平定。
可让天墨没想到的是，陆氏等人早就不在部落基地了。
他们多次换装、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游说鼓动其他部落，共同举事。陆山风在西域大肆传播这样的论调：“大夏安庆王率先引战......”“大夏忘恩负义，我救了他们的王爷，他们却要将我沦为政斗的替罪羊......”
这种理由在我看来简直是可笑之极。你陆山风是个什么值得我们引战的东西？
然而离奇的是，竟然有不少部落相信了押铁族的措辞。天墨的信上表达得很是隐晦。想来他也不能完全确认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被蛊惑。
我看大约是给人脑下蛊，真叫押铁族那帮“人”研究透了。
随着部落参与数目的增多，甫祈方面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
数日之后，凉国的势力也介入这场纷乱。
再然后，甫祈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天墨分析之后，认为安庆王入凉国境内的可能性很大。于是他装扮为凉人，在凉国王宫周围潜伏。
没几日，凉国国都戒严。天墨跟近卫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凉国国都戒严了很久。甫祈是如何平安归来的，我至今都不清楚。
天墨再返回京都，已是半年之后了。
他并不知道我被羁押在哪里。
但白家军有难，他跟暗卫们前去保护父亲的那些亲随了。救下的人及其家眷，由天墨安排的路线撤离，在不同的地点秘密隐居。
后来，他打听到我在天牢之中，也曾尝试制定营救计划。好在他考虑深远，此时不是鱼死网破之机。他也调查了甫祈与阿桃，见他们定期前往天牢，就知道我尚无性命之忧。
随后，他着手调查白老将军也即我父亲遇刺一案真相。与此同时，一些暗卫复命，被他派到各大官人周围暗中盯梢。
天墨想要查清夺储的各方力量。
我将我的疑惑写给他：圣上保下了寿王，显然是更偏向大皇子继统。甫祈是怎么做到击败寿王的？
天墨给我留下了第二封信。信里提及京中动乱平息后，罪名虽由白家军“承担”，但圣上清楚其中有冤屈跟猫腻。于是，圣上也查起他昏迷期间宫中的动向。
这确实是与我的怀疑高度重合，然而天墨告诉我调查的结果却让我整个人震惊无比。圣上查到后宫嫔妃与废王密谋，而新晋贵人投靠寿王、将后宫的消息一一递出。圣上服用的汤药中被人动了手脚，久久未醒。此事，寿王通过新晋贵人得知，却未加阻止......
我读到这里，便觉有异。
寿王明明是在我的提醒下，才去清查后宫那股势力，怎么就......
搁置这个疑点，我继续往下读。
天墨讲到，让圣上最终彻底对寿王失望的是慧清公主之死。
慧清公主去世了？或许是我被禁锢着，不知内情，又或许是朝中隐瞒了此事。
寿王怀疑英利拉慧清挡刀，致使慧清重伤，抢救回来已然神志不清。
至于寿王为什么会这么怀疑，我当然知道是我提出的质疑。只是看样子，他去验证了。
想要得知那个密闭空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无非两种问法。一，他直接质问那个英利；二，他探望慧清时，设法从神志不清的慧清面前考究真相。
我想了想，寿王应该不会在自己落入下风时公然质疑北境天师。那么极有可能是他三番五次试探慧清。这个过程很可能被英利察觉，而英利为了自保，难免不会做出什么攀诬之事。
毕竟，光是这万人敬仰的北境天师之名就能让英利真人于不动声色中蛊惑很多人的认知。
圣上想来清楚，寿王秘密联系慧清紧急返京，是需要北境的势力。所以无论刺杀者是谁，刺杀的对象都是英利。英利虽也被刺伤，但无大碍，伤早已愈合。反倒是慧清伤势严峻，抢救了那么久，神志不清了又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去世了......
作为兄长，寿王定然愤怒于英利，若不是慧清挡在前面，怎会如此下场？
作为父亲，圣上定然愤怒于寿王，若不是寿王暗中联络，慧清何至于此？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柔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