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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连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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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
      我在囚室里“安稳”度过了一个整夜又白昼。
      我知道,我“平稳”,意味着外面还是“安全”的。
      我这里若有了动静,就代表寿王需要拿安庆王府的人下手了。
      昨夜胆战心惊,整宿没睡。在这阴寒之地的第二夜,我将要迷糊一会儿,却听见牢门开锁的声音。我立刻睁开眼睛,向外看去。
      两个侍卫进来,向我做了个“请”的动作。我自然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们半推着我引我出去,经过三个囚室,又转角进入此间更深的地方。
      我正疑惑,嘴里就被一团东西塞住了,与此同时,我感到身后抵上了一抹凉飕飕的刀柄。我想要扭头,不及,脖颈反被强制托起,对着一道暗口。
      放眼望去,里面都是刑具。这是刑房。
      我本以为他们想要借刑具吓唬我,可是一个熟悉的呻/吟声响起,我感到毛骨悚然。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我向更低处看去。
      微弱的烛光映照出不同的血痕,暗红的凝痂,鲜红的伤口,染血的布衣......
      阿桃......
      我忍不住跳脚,又被钳制,紧接着,我听到了孩童的呜咽声。
      承南......
      我大惊失色,急忙就着暗口往里使劲儿看,看到承南蜷缩在角落里......
      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孩子有没有受伤,暗口便被合上,我整个人被拖走,推进刑室旁边的牢房。
      “七弟媳,你应该感谢七弟有妾室,替你受过。否则,现在遍体鳞伤的人,就是你了。”因我瘫倒在地,寿王近我身时,以俯瞰之姿,盛气凌人。
      “放了阿桃跟承南,有什么,冲我来。”我本能这么说,抬起头直视寿王。“戕害妇孺,难道寿王殿下就这点本事了?”
      我以为这话会激怒他,让他将矛头对向我。没想到,他冷血道:“猜猜看,倘若七弟的妾室死了,孩子活下来,长大后,这笔帐是算到你头上还是本王头上?”
      闻此言,我不寒而栗。
      但转念又想,这样听来,寿王暂且没有要对孩子动手。极有可能是阿祈跟父亲两方,目前都没有让他抓到实处。不然,以承南作为阿祈子嗣的身份,恐怕没有活路。
      “你疯了吗?我尚且没有阿祈跟爹爹的消息,你对府里的妾室动用酷刑,能逼问出什么?”
      “哈哈。”寿王冷笑,一句话将我堵了回去:“逼你。”
      “不过,你若仍是如此不识时务,本王不介意把隔壁的女子换成你。她熬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当务之急,救下阿桃要紧。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惶恐与愤怒,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重新开口:“寿王殿下,认罪书么?我签,请您高抬贵手,容我赴黄泉以先、护下府里的人。”
      “白玉。”壁影里,寿王的身躯更近一步,他身上穿着的护甲都未换掉,很可能白天在指挥战局。莫非爹爹的军队已到?
      我的下颌被捏起,生疼。
      “不愧是本王曾经欣赏过的女子。”
      闻言,我差点没晕过去。这是什么话?
      大约是我的神情太过难堪,让寿王不适。他捏我下颌的力气加重了。剧痛。遽然间,我想起,在嫁给甫祈前,兄长提到过,有皇子想纳白家女为侧室。
      我面丧转笑,抬手扒着寿王的衣袖,费了好大力气,挣脱了一丁点,借机道:“殿下,我,虽是乡下来的,也受不住这般力道......”
      寿王可能一时间没听懂,以为我在求饶。他先是松了松手,我的脸从他手中滑脱。因这一折腾,我咳嗽起来。
      也就这一会儿功夫,他似乎反应过来了。“白玉!这个时候了,你还敢戏弄本王!”
      我的脖子被他掐住。
      寿王真是惯会欺凌妇孺!我心中怒气冲天。
      是,我方才那话,全然反讽,概括起来,大致有三:
      我一乡下来的,京城中的贵家女轻我如鸿毛,有什么值得大殿“曾经欣赏”?无非就是东海郡的兵权罢了。
      我一弱女子,寿王如此使力弹压,传出去也是令世人与后世笑掉大牙。
      啊对,大殿曾经欣赏的小女子,气节风骨非他所能掌控,对他来说,更是无声的嘲讽。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寿王忽然笑得深沉,将憋红了脸的我推到墙边,“看来我那七弟也没有让你很好过。”
      “既如此,我又何须替七弟怜香惜玉?”他用手划着我的脖颈,顺着的纹理应是掐痕。
      他这样说,反倒戳到我的痛处了。
      我确实,跟初入京城时,大不同了。
      彼时,我还很天真。
      如今的我,失去了很多。这样下去,我可能会失去更多。
      而最初,我想得到的,不过是一个安稳的家。我嫁与夫君,生儿育女,平安喜乐。
      念及此,悲从中来。但此时此刻,不是我感怀与悲切之际。
      “寿王殿下,我们......”我颤抖着从寿王的威势中挣开,“我们谈谈条件吧。”
      寿王斜睨我一眼,可能是在探测我的诚意。
      “条件是要谈,然,时也势也。白玉,今夜,可不是认罪书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他这样说着,扯了扯领口的衣襟。
      我意识到不妙。
      “照着抄录吧。”
      我看到了第二份来自寿王的文书。他要我抄录的内容,是一篇以我的口吻发出的求援信。但字里行间之意,让旁人看了足以坐实白家军可能谋逆之心。
      寿王这是要以此为“伪证”、号令围剿白家军吗?
      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出他在这种时候逼我抄录这封“不存在的信”还有什么其他理由。
      我把我意识到的细节连在一起思索了一番:寿王穿戴护甲,说明白日行了军令。深夜逼我抄录“罪证”,说明他没有拿住父亲的实质把柄。父亲有亲随三百,白家军里有轻骑两千,是陛下允许范围内可调动的扈从,以应对突发军情。
      定是这些扈从化整为零,快马加鞭,集结赶至京郊,甚至有可能发动了轻袭,但是寿王没有寻觅到我父亲的踪迹。
      如果我的猜测属实,父亲不露面,对我对整个白家军都是一种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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